她必须让自己更强。
沉诗柔的眼圈儿一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坠落,「 可是……你却被打得浑身是伤,对不起……」她只能道歉,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 还能说什么。
自小,阿童就是育幼院里所行小孩子的保护者,不论是谁受了委屈,她都会替他们 讨回公道,打得欺负他们的人低头道歉。
「受伤的人是我,我都没哭了,你哭什么?爱哭鬼!」童纷若取笑她,受伤对她而 言,就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通常她每年的健保卡都会用完一轮,当她拿X卡去就诊 的时候都会不好意思,感觉好象老人喔。
沉诗柔脸上的泪水仍然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滑落,「可是……看到你被打成这样… …我就是忍不住嘛……」
她边说边哭,吸着鼻子帮童纷若脸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药、天啊!童纷若拍 了拍额头,她对女人的眼泪最没辙了。「打都打了,你流再多的眼泪也无济于事,把眼 泪擦干,别哭了。」
「呜……」
沉诗柔哭得岔了气。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童纷若自觉只好牺牲一点了,「妈的,我今天衰透了,肯定 是去冲煞到什么。」
「怎……呃……怎么了?」沉诗柔打了个隔,注意力果然被拉过去。
「老天,我丑毙了,救我的人是个妇产科医生。」光是重提这件事就让她全身窜起 一股燥热,当时众人炽热的注视彷佛还留在她的背部。
沉诗柔睁圆了眼睛,「妇……呃……产科?」
「对,就是妇产科,而且我还是被扛进去的。」当时她恨不得能够挖个地洞躲起来 。
脑海中浮现的景象让沉诗柔忘了哭泣这回事,她可以想象当时尴尬的情景,一个男 孩子被扛进妇产科诊所,会引起所有人瞩目是难免的,阿童一定呕死了,可是!……真 的是很好笑。她奋力地抑下胸腔中横生的笑意。
童纷若忍着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次,然后作了完美的批注,「妈的,他是吸血鬼 !」但是,能怪谁呢?是她自己送上门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眼睛没睁亮,误上贼「背 」啊!
「你答应付钱了?」
十万块,那不是个小数目耶!阿童要上哪儿筹那十万块来付款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童纷若点点头,开始在心中盘算,要是能够挪出一些时间,她或 许应该再兼一份工作,多—-份收入也可以早点把负债打平。
「分期付款。」
只不过她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在KTV上班,晚上六点到九点要上夜大的课,恐怕没 有多余的时间再兼一份工作了。
「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勒索嘛,我们可以去告他。」沉诗柔很生气。
骂一骂之后,她的心情舒坦了不少,但日子终究还是要过啊。童纷若语带嘲讽道: 「算了,他救了我是事实,而且他也给了我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她很好奇。
「第一个当然是乖乖付钱了,第二个就是让他把缝好的线拆掉,这么一来我们就两 不相欠了。」这种诡异的法子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哪有这样的!」
沉诗柔傻眼了,这算哪门子的医生啊!
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童纷若莫可奈何地耸耸肩,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眉头又拧了 起来。
「今晚的课我不去上了,你帮我请个假。
全身上下痛得像快散了一般,而且脸也肿得跟猪头有得比,她还是别去吓坏同学才 好,今晚努力冰敷一下,明天应该可以消肿。
「嗯,那你好好休息。」沉诗柔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我去上课了。」
童纷若点点头,在她离开之后才起身回房。
黑猴为了要得到诗柔而找她麻烦,这件事恐怕不容易善了。
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女人长得太漂亮总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令令令—早,神出鬼没征信社内——鬼魅动作熟练优雅地翻动着平底锅内的牛排, 语调里盈满调侃的笑意,「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劳了?竟然还主动争取出 任务呢!真是太叫人感动了,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鬼斧径自翻看右乎中的社会版报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楚荏听得是一头雾水。
鬼魅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反应,白顾自地说了下去,「原来是伯母对你逼婚啦!」想 不到鬼斧也会有这么一天啊……真是太好笑了!
鬼斧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还不是他们这些伙伴纷纷坠入爱河之中,心甘情愿地走 入婚姻,母亲大人一见到地狱鬼众的成员一个个都成了家,只除了他,难免有些心理不 平衡,所以就将矛头指向他啦,一逮到机会就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叨念,听得他的耳朵都 快长茧了。
鬼斧交代道:「我的牛排只要七分熟。」
鬼魅迅速地将牛排起锅放进纯白的磁盘中,又煎了个荷包蛋,放了些生菜,然后淋 上特制的酱料端给他。
「我们的交情这么好,好友有难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所以啦,那个捷克的 Case就让给你好了,不用太感激我,谁叫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啊!简而言之就是想乘机偷懒把工作推给他。「你真是好心。 」鬼斧手中的刀子倏地准头一偏。
鬼魅眼明手快,及时缩回手,赫然瞧见鬼斧手中的刀子尖端,没人原本他的手搁置 的木制桌面,「你想剁了我的手不成?」
「抱歉,不小心失手。」
鬼斧若无其事地将刀子尖端拔出来,开始切割磁盘里的牛排,举手投足间有种诡异 的美感。
他的话里有玄机!「是不小心失手没瞄准牛排,还是没刺中我的手?」和这种时时 刻刻玩刀的人杠上太危险了,说不定哪天他兴致一来,拿手术刀在他身上划上几刀,然 后再将伤口缝合好——鬼斧这小子就是有办法让疤痕完全消失不见,就如同未曾受伤之 前一般,他没必要和自己的皮肉过不去。
鬼斧笑瞇了眼,「你说呢?」
鬼魅哇哇大叫地向亲亲老婆投诉去了,「荏儿,我这么掏心掏肺地为鬼斧设想,他 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剁我的手,你说他可不可恶?」
他可怜兮兮的表情让楚荏忍俊不住笑了开来。
听闻亲亲老婆开心的笑声,他更是倍感委屈,「你还笑!真是无情吶!」
都多大的人了还装可爱!鬼斧鄙夷地投去一瞥,随即收回目光不予理会地继续用餐 。
楚荏清了清喉咙,「好好,我不笑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鬼魅依然不平地嘀嘀咕咕。
小俩口就这么笑闹地度过早餐的时光。
鬼斧放下刀叉,以纸巾拭了拭嘴角。「我吃饱了。」而后推开椅子起身说着,「若 是查出个结果来,我在诊所。」
「我知道。」
慢慢来嘛,反正时间多得是。
鬼斧旋过身迈开步伐离去。
令令令童纷若一瞟见前头从巷子两侧冒出的人影,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麻烦又 来了,她还以为至少能够过几天平静的日子,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找上门来。她身上 的伤都还在痛呢!
妈的!看到他们堵住了去路,她在心中低咒了一声。
「阿童,我警告过你,不准你再和诗柔纠缠不清,你是把我的话当放屁啦?」黑猴 凶恶地瞪视着她。
她冷冷地迎视他的目光,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应该会有所顾忌不敢太过于猖狂才是 。「妈的,你不准关我屁事。」
怎么?他以为他是皇帝啊!每个人都要照他的话做不成?
「这么快就忘记教训了?」黑猴不怀好意地瞄了瞄她受伤未愈的手臂。「这一次我 会让他们废了你的手臂。」
「现在大白天的,你们难道不怕被警察抓吗?」
真当台湾没法律了吗?童纷若的身形不着痕迹地移动,想伺机逃离他们的包围。她 不单单有骨气还有脑子,吃过一次苦头学一次教训,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敢 对她怎么样。
黑猴身边的小弟嗤笑了一声,完全不当一回事,「又不是没被警察抓过,很快就可 以出来了。」
「聪明的话就别跟我们猴哥抢女人。」
她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冲出包围,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在身上的伤还没好之前, 她根本就没有反击的力量,只有挨揍的份,被逮着了只有两种下场——死得很难看和死 得非常难看,两者她都没兴趣。
「站住!」
「臭小子,有种别跑!」
不跑的是白痴!童纷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的脚步声杂乱,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
很快地有人追了上来,探手抓她。
电光石人间,她反手一臂挥了过去,出手之际她才想起手臂上还有才缝合几天的刀 伤,却已来不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