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鸿基答应把小球嫁给阿荀?」沈丽媚总觉得这件事要速战速决才好,免得夜长梦多。
宋建达专注地查看赤日盟的帐册,心不在焉地回答,「慢慢来,这件事是急不得的。」
烦躁地来回踱步的沈丽媚觉得有点不对劲,脚跟霍地一转逼近他,狐疑地瞅著他,「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关心阿荀和小球的婚事?」
「没有的事,是你太多心了。」他连忙扬起笑。
她越想越觉得有那么一回事,「真的没有吗?我觉得昨天你也没有很认真地帮忙说服鸿基……你该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宋建达手臂一伸将她拥入怀里,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我没什么立场、没资格对这件事表示意见。」
她不以为然地道:「你是阿荀的叔叔,谁敢说你没有资格关心他的婚事!」她大有一副谁敢那么说就要跟谁拚命的态势、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我的身分比较敏感一点,总是不好太多事,不然是会惹阿荀反感的。」
她同意地点点头,「不过别忘了,要是阿荀在赤日盟内的地位能够更加稳固的话,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提醒他。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孟鸿基昨天的反应你也看到了,他对这桩婚事并不是很热中,我们要是太心急的话,反倒会让他怀疑我们的用心,更何况重点是在小球身上,只要阿荀能够搞得定她,婚事肯定没问题。」他轻易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沈丽媚思忖道:「只不过小球那丫头的一颗心全在柳葵的身上,要让她心甘情愿答应嫁给阿荀,恐旧很难。」
「嗯。」
「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硬的了。」她的念头一转,决定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
「妈、达叔,你们想对小球做什么?」正巧回来的柳荀听到了话尾。
「你别管,只要照著我和你达叔的意思去做就对了,包准你可以得到你心爱的小球。」沈丽媚站起身离开宋建达的怀抱。
「妈,你们不要乱来,不要对小球动歪脑筋,我是不会再配合你们的任何计划了。」柳荀的警告少了几分魄力。
「阿荀,你不是喜欢小球吗?」
「我是喜欢小球没错,但是……」
「既然喜欢郡事情就好办了,我和你达叔一定会帮你把小球——」
他提醒母亲,「小球喜欢的是大哥。」
「所以我才要你照著我们的意思去做,我和你达叔会帮你制造机会,只要你和小球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你的了。」沈丽媚已经设想好一切。
生米煮成热饭?母亲是要他趁人之危还是霸王硬上弓?「妈,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做出伤害小球的事。」
「阿荀,你难道不想把小球娶回家吗?你愿意看到小球甜甜蜜蜜地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卿卿找我、你侬我侬吗?」她知道该怎么挑起男人的占有欲。
只不过她没把自己儿子的个性计算在内。
「妈,小球喜欢的人不是我,她想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柳荀还很理智。
小球喜欢的人是大哥,他更没有资格和立场去争取,也没有他可以介入的余地了。
「阿荀你别那么傻……」
「不要说了,总之我不会再配合你们的计划就对了。」柳荀斩钉截铁地打碎沈丽媚的美梦,随即话锋一转,「达叔,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放过我大哥,为什么还会有人去找我大哥的麻烦?」
宋建达一脸惊诧,「有人去找葵的麻烦?是谁?」
「不是你派人去的?」他提出合理的怀疑。除了达叔以外,他想不出还有谁会为难大哥。
宋建达连忙否认,「当然不是了,我既然都已经答应你要放过葵了,怎么还会派人去对付他!」
「你敢发誓吗?」他直勾勾地瞪视著他。
「阿荀,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达叔都说他没有派人去对付柳葵了,你不相信他说的话吗?」沈丽媚看不过去。
「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他很後悔自己当初在母亲以死胁迫下心软妥协,点头答应出面当名义上的老大,让他们夺取赤日盟的行动师出有名。这一念之差害死了蛮牛他们,也将大哥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谁都无法回头了。
「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的。」宋建达允诺。
「还有……」
沈丽媚不耐地打断儿子的话,「好了,你达叔他做事自有分寸,你别拿他当把人似地审问个不停,你这样教他怎么管理底下的人?!」
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我回房间了。」他希望母亲没有跟错人才好。
*****
半夜,时近维也纳森林打烊的时间,酒馆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去,最後只剩下一个客人,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空的酒杯。
James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漫不经心地旋转著手中的托盘。「我看他也差不多快挂了。」他对他有印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之前来酒馆勒索的五个地痞流氓其中一个。
Hermit瞄了一眼。「先去把空酒杯收回来。」
「快要打烊了,等会儿再一起收就好。」客人也应该要打道回府,总不会要 Narcissus弹奏晚安曲赶人吧。
人生本来就是由无数个抉择堆积出来的,不论对错、结果为何都要自己去承担。Hermit耸耸肩,「你高兴就好。」她已经给过他暗示了,是他自己没有细心去思考,怪不得人。
咦?Hermit有点儿古怪喔!这边心中的念头方兴,那头就传来一阵铿锵匡当的声响。不祥的预感……James的心蓦地一沉,慢动作地转过头去。
那个客人醉趴在桌面上,已经阵亡了,而原本在桌上的空酒杯全都被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天呐!怎么会这样?要把那些玻璃碎片清理好、清理乾净是一项很花时间的工程耶。他好想大哭。
Hermit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反应迟钝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刚刚已经提醒过他,是他自己不用大脑想一想的。
「你是故意的。」控诉归控诉,James也只能认命地拿了抹布、扫帚和畚箕,准备过去收拾残局,
「有吗?」她可不承认。
收拾好厨房的Kin闻声出来一探究竟。「怎么回事?」
Hermit简洁地解释,「没什么,只是客人醉倒了,不小心把桌上的酒怀全都扫到地上打破了。」
「原来如此。」Kin淡笑道,「James那就麻烦你了,要清理乾净才行。」
「好,」他还能说什么、来到桌旁,他试著唤醒醉趴了的客人。「先生、先生,你醒醒!」
男子完全没有反应。
「真是麻烦。」James嘀嘀咕咕地开始清扫地上的玻璃碎片。
Hermit将自己的清洁工作做完,整理好吧台就准备下班了,「我明天早上要去职训所教调酒,先走了。」
「先生、先生,你醒一醒,我们酒馆的打烊时间到了。」
James再试著叫醒他,还伸手推了推他,他仍一点反应也没,摇也摇不醒,就算是现在发生大地震恐怕也震不醒他。
走近看了看他的情形,Kin摆摆手,「不用叫了,你是叫不醒他的。今晚就让他睡在这里好了。」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把人丢到马路上去吧,那样太没有道义和人情味了。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 Kin习惯性地叮嘱。
Narcissus轻轻将钢琴盖阖上,「你开的是酒馆,不是收容所。」冷冷的嗓音荡漾出一丝寒意。
他笑吟吟地道:「每个人都有低潮的时候,包容一下无妨。」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的心中埋藏著不足为外人道的痛苦过往。
Narcissus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我没意见。」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Kin拿了—条薄毯子来帮柳葵盖上,免得明天醒来之後感冒了。
*****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化著浓妆、穿著暴露的女郎嘴里嚼苦口香糖,搀扶著摇摇晃晃的柳葵,好奇地打量房子内的摆设。看不出来这个一脸落魄、浑身酒臭味的男人竟然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以这栋房子的地段和现值来算,大概也要上千万。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房子是自宅还是租的?等会儿她服侍他的时候一定要趁机打探清楚,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呃。」柳葵打了个酒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的房间在哪?」「啪」的一声,她吹的口香糖泡泡破掉了。
他抬手指了指方向。
她搀扶著他走进房间内,让他躺上床,帮他脱去鞋子。「我叫珊珊,先生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