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双面女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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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洄气喘吁吁地来到他面前,喷火的目光扫过桌子上洋溢着喜气的喜饼,怒火更炽,“浔哥,如果你是来伤害我姊的,那么我们家不欢迎你!”自齿缝挤出的话字字带着火焰,原本苍白的脸颊因气愤而染上红晕。

  她不会坐视姊姊被伤得遍体鳞伤而不管。

  “我是来求婚的。”江浔对她的怒火不以为忤,慢条斯理地说明来意。

  “求婚?”她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怒火霎时消逝无踪。“啊!连我们都被你骗了呢!”

  江浔促狭地笑道:“现在我可以上楼见你姊姊了吗──”

  她摆了摆手,“当然可以,请。”

  “是你!”一道寒意蚀骨的嗓音揉入一丝诧异。

  她看向出声者,颇为意外,“你……”她一直希望有机会可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只是没有料到这么巧,他竟然和浔哥是朋友。

  “你们认识?”江浔挑起眉。

  长相俊美绝伦的征战全身散发着冰霜似的寒气,“那一天我救的人就是她。”

  “世界真是小啊!”想不到战无意中搭救的人竟是小洄!

  征战颔首,他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江浔未来的小姨子。“的确。”

  佣人下楼来,“江浔少爷,二小姐请你上去。”

  江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浔哥,快点上去啊!”东方洄催促,“我会替你好好招待征先生的。”

  “待会再介绍你的未婚妻给我认识。”征战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冷飕飕,没有一点温度。

  他是特地来瞧瞧江浔那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只是没有料到会再次碰见东方洄。

  “没问题。”江浔提起桌上的两盒喜饼,拾阶而上。

  “那一天谢谢你救我。”东方洄再一次向征战道谢。

  自征战口中吐出的话仿佛还透着丝丝的寒气,“为什么有人要追杀你?”她看起来弱不禁风,而且病恹恹的,怎么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这样一个弱女子的存在会对别人造成威胁吗?

  行侠仗义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那一天他会出手救她,他自己也很意外,或许该说是她命不该绝吧!

  他行善的次数屈指可数,救她是生平第一次。

  在他生存的世界里,行善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的心是黑色的,血也是黑色,但他很想知道自己救她的理由……

  ※  ※  ※

  不一会儿江浔就上楼来了。

  一见到他的人,东方凉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他,想得心都疼了,但是,想有什么用,他就快是别人的丈夫。

  她不经意地瞥过他手上两个红艳艳的、上头还印有“郭元益”字样的纸袋。

  喜饼?她的眼神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他好残忍,竟然还亲自送喜饼来给她?

  他非得如此伤她不可吗?

  “不请我坐?”江浔微微一笑。

  她强忍心碎的痛楚,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两家的交情非比寻常,自己人哪还需要招呼。”

  他迳自落了坐,“这么说也对啦!”

  那两个红色的袋子狠狠地刺痛她的眼、她的心,她闭了闭眼睛,好半晌才以微弱的声音问他,“找我有事?”

  江浔故意问:“我们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东方凉陡地睁开眼睛,一抹来不及掩饰的黯然呈现出来,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痛恨“好朋友”这三个字。

  她不想做他的好朋友,不想,一点都不想。

  “我……我们当然是好朋友。”她口是心非地回答,一字一句都像利刃划伤自己的心。

  江浔似是对她的异样毫无所觉,兀自将纸袋内的喜饼拿了出来,“女孩子总是比较细心,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死命地瞪着摆在面前一中一西的喜饼盒,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我……我不明白。”

  他将她的心置于何地?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痛,也会流血啊!

  他将两盒喜饼都打开来,“尝尝看。”

  尝?她一点也不想吃他和其他女人的订婚喜饼,但是,在江浔期盼的目光下,她不得不伸手去拿了一块西式礼盒里的小饼干送进嘴里,木然地咀嚼着,感觉像是嚼蜡般索然无味。

  “如何?”江浔看着她。

  她的胃像是有自我意识般排斥那一小块饼干,蓦地起了一阵翻绞,东西就卡在食道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还不错。”她好想把东西吐出来。

  他殷勤地又替她切了一小块中式的喜饼,“再试试这个。”

  她的心痛得连呼吸也备觉艰辛。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被盐酸灼伤喉咙,也不愿吞咽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订婚的喜饼。

  好不容易,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那块中式喜饼。

  原本该是美味的食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难以下咽?

  “你觉得中式好还是西式好?”江浔兴致勃勃地询问她的意见,“其实两种都订也无妨,对吧!”

  她只能把心酸和眼泪往肚里吞,“我没意见。”

  他也没有坚持要她作出明确的选择,接着又自袋子里抽出一张喜帖的范本递给东方凉。

  她震愕地瞪着他手上红得像血的喜帖,如同她的心口上汩汩流出的鲜血,所有知觉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离,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小凉,小凉?”

  他的声音仿佛在千里外嗡嗡作响,她怎么也听不明白。

  他会拿出喜帖来早就在她的预料中,但是,为什么这会儿她的心一点也不痛?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小凉?”他加大音量唤她。

  东方凉回了神,痛楚立即像猛烈的海浪席卷而来,她几乎承受不住。“干什么?”声音有些支离破碎。

  “你觉得这张喜帖好看吗?”他不死心地问。

  人的忍耐力一旦濒临界限,累积的情绪很快地就会溃堤爆发。

  终于,东方凉失控地大叫,“要结婚是你们的事,喜饼好不好吃、喜帖好不好看都与我无关,你该问的人是那个准新娘!”夺眶的泪水也顺着脸庞滑落。

  “不要再问我了……”能不能给她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角落,让她好好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小凉。”江浔温柔地唤道。

  她别开脸不看他,更不想让他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他的声音更形低沉魔魅,“小凉,看着我。”

  她泪流得更凶了,就为了他温柔的话语,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东方凉咬住下唇,硬是不让呜咽声逸出口。

  “小凉,我有话跟你说。”他索性绕到另一边和她面对面。

  她又将脸转向另一边。

  他轻柔地扳过她的脸固定住,让她无处可逃。

  东方凉气愤地低吼,“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新娘子还没点头答应嫁给我。”他一脸无辜地道。

  闻言,她的心更痛,“那你就去跟她求婚啊!”

  江浔又征询她的意见,“什么样的求婚方式成功率比较高?”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脑袋乱烘烘地,什么也没法想。

  她没有伟大到可以帮心爱的人构思独特的求婚方式,让他去向另一个女人求婚,她办不到。

  他表现出苦恼的模样,“那要是她不肯理我怎么办?”笑意却在他的眼底偷偷地泄露了踪迹。

  江浔这么的优秀,哪个女人舍得不理他?“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啊!”吸了吸鼻子,她祈求老天让他的求婚失败。

  自小到大,她没这么爱哭过。 

  第八章

  该死!她不想这么软弱的,但是一想到江浔可能从此走出她的生命,她的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如果我的新娘子一直哭个不停,我该怎么做才能止住她的眼泪?”他一本正经地问。

  一直哭个不停?东方凉的动作一僵,不说话也不看他。

  江浔又问:“现在她已经不哭了,却不看我,我怎么开口求婚?”

  现在已经不哭了,却不看他?江浔说的是她吗?

  有可能吗?东方凉偷偷地瞟他一眼。

  他可没错过,“她刚刚偷瞄了我一眼。”

  刚刚偷瞄他了一眼?难道……她凄楚伤痛的心里出现一道曙光,慢慢温暖了冰冷的心,在狂喜渐渐涌入心中的同时,她也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太过伤心而出现的幻觉,没有踏实感。

  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一颗心忐忑不安地忽冷又忽热。

  她没有勇气向他证实。

  东方凉啊!东方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

  江浔也不再出声,好整以暇地等着。

  等了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他却没有再开口,她忍不住又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却被逮个正着。

  “东方凉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给江浔先生为妻,一生爱他、敬他,不论贫病富有,永远不离不弃?”

  真的是她?她又哭又笑地望着他,抽抽噎噎地道:“哪有……人在……求婚的……时候抢……了神父……的词?”

  他表情慎重地提醒她,“东方凉小姐,你还没回答愿意与否。”

  “我愿意。”她难得有羞赧的时候。

  江浔既心疼又好笑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现在你是不是愿意真心地告诉我,哪一种喜饼比较好吃,喜帖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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