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便说话,不必一直靠近,我没有耳背。”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儿,惹得瑶光直想反胃,她捣住心口,声音持平。
“你不是喜欢这个家伙吗?”他指了指自己,笑得诡异莫测,“现下,我是他,他是我,你大可将我当成他,我想靠近你、抱著你,闻闻你身上的味儿,尝尝你小嘴的柔软,让你快活。”
回答他的是一记五心雷,出其不意地轰在他脚边,他好似有些讶异,没料及她低微的灵通能制造出威力甚强的法咒。
“该死!”瑶光极不淑女地诅咒,距离这麽近她还会打歪!天啊!她真想捅自己两刀。不给对方思索时间,她手结法印,连续三记五心电,打得他倒退三大步,最後一记还烧破他的衣摆,给了瑶光好大的鼓舞。
她不曾歇息,一口气击出十几掌,将他驱过一段距离,却无法打中他身躯。瑶光觉得气息不顺,手在胸前不停地给印,“天、地、乾、坤、气!”她掌心朝他击出,竟无任何动静。一急,她再试一次,仍是发不出威力。
“天、地、乾、坤、气!”再试一次。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喘著,额际怖满冷汗。
“呵呵呵呵,敢情是黔驴技穷,你只会一招。”
“有、有种你等我,我、我休息、休息一下再同你大战三百回合……咳咳咳……”她体内有灵能,却不知如何用之。
“打是情、骂是爱,你既不打我,就挨我爱你了。”他飘得好快,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到瑶光面前,她伸手欲要推开,身子教他箍在双臂中,连手也一同抱住。
“小人!”血的腥味。
“呵呵呵,你错了,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你该跟我在一起,来到我的身边。”他的头倾下。
“作梦!”她好想吐,好多好多的血味。
瑶光眯眼瞪住他,彷佛见到他周遭一圈绿光,他的脸妖异地变化颜色,最後脱去人的皮相,血盆似的大口,皮肤……瑶光不知那可不可以称为皮肤,像无数的小瘤连结而成,泛著诡异的育光。
“放开我……”没什麽说服力,因她已开始呕吐,腹中并无任何食物,只是止不住的反胃。他想吃了她,瑶光有这样的感觉……她就要被、被吃掉了……
黏稠又冰凉的东西滑过她的脸顿,血腥味中还夹杂著一股腐肉的恶臭,瑶光睁开眼,差些厥过去,见那血口中吐出一条黄绿颜色的舌,正上上下下舔著她的脸。
她之前……就是被他强吻的吗?简直是青天霹雳!
不能慌、不能慌!她再度闭眼,心中暗念,成功的移形换位,但可能是灵力不聚,也可能心神难定,瑶光发现自己并未远离他,约莫十步之遥,她跌得极为狼狈,已是气喘吁吁。
而那魔胎怀中空空,回转过身,对住瑶光咭咭怪笑,人皮已裂至腰际,显露出来的躯壳真不好看,真的……很不好看。
瑶光再试一回移形换位,已不管用。她勉强爬起,拨开黏在脸上的长发,不住用袖子擦去他舌头分泌的黏腻。
既然法术不行,只好回归原始,在他朝她冲来之际,瑶光飘开,速度之快教她没暇顾及方向,接著腰间一紧,无中生有的一只臂膀捞住了她。
“啊!放开放开,滚啦!”以为是那魔物,她踢脚挥手地疯狂挣扎。直到自己被举到一张英俊却又怒不可遏的面容前,瑶光愣了一愣,终於喜极而泣地唤著:“竹青——”
不允许多说了。那魔胎完全褪下人皮,身躯暴长倍馀,胸口曾经中剑之处泛著妖邪红光,尚未愈合,渗出的却是青黄色的血,好似极痛,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发了狂地扭动身体,周围的绿光范围加大,一对眼闪著红芒。
猛地,他血口大张,五指生出锐利的长爪,臂膀伸长好几倍,直直对住他们俩扑来。
“竹青?!”瑶光闭目狂喊,却不是躲在文竹青背後,而是张大双臂,咬著牙挡在他身前。
自己都难自保,还妄想护住旁人。文竹青教她气得七窍生烟,彷佛这么长久的岁月中,所有怒气都在遇上她後一并爆发。
传人耳中是一声震天裂地的痛苦嘶吼,利爪没有落下,瑶光睁开一只眼,再睁开第二只眼,一对臂膀掠过自己的两边肩胛由身後伸出,文竹青双臂平举,掌心击出的五心雷威猛更胜方才,准确地打中魔胎,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震出大段距离。
“躲好!”趁空,他拉著她塞至身後,眼眸几要烧出火花。
“不要!”
“脸都吓白了,别说你不怕!”
“我怕。”她坦然承认。
“那就躲好!”
“不躲!”瑶光甩开他的掌握,跟著喊:“你没有灵通护体会受伤的!”
“我没那麽脆弱。你该死的给我躲好!”他怒瞪她,但效果不彰,瑶光仍是倔强又顽强。
“我不会拟著你!”她吼回去。如今情势紧迫,要他取回元虚银珠也已不及,她怎能躲开,要他单独对付一只发狂的魔物?!
“你在这儿就该死的碍著我!”她一定要这般固持己见吗?
唉唉,没谁能化解,但现下实在不是吵嘴的时候。
那只魔胎重新站起身躯,绿色光圈逐渐加大中,表示能量增加,一定要趁此次将他收拾,若再让他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文竹青双手连环结印,“去”地一声,两片银色光刀以迥旋方式凌厉地飞去,分左右两方攻击。
此刻,气流中邋邋作响,一柄铜钱金剑破空疾射而来,直对魔胎后背。
他已然发觉,喉间发出嘶叫,铜钱剑的神威教他惊惧於心,他费劲而狠狠地躲开,腰间却避无可避地中了一片光刀,登时浑浊的血流了出来,空气中散著一股浓烈的恶臭。
“老妖魔,今日本天师就收了你,替天行道!”
铜钱剑飞转回来,那驭剑者凌空而降,稳稳地握住飞回手中的神器。那些伴随的小鬼一落地便主动分散四方,将魔胎团团包围。
大哥来了。瑶光心稍安定,咽了了教紧张情绪掐得发疼的喉头。
魔胎自知难逃升天,仍是顽抗。他朝暗处扑去,欲籍黑暗来隐藏行迹,实则声东击西,一干小鬼教他的利爪扫过,开膛剖肚,哀声遍起。寻得空隙,他正要投身於漆黑中,铜钱剑将他逼了回来,为防他再度脱逃,文竹青身如雷电地飞奔而去,与天师双双夹攻。
“去!”他结印出掌,银光飞旋,纷纷击入魔胎躯体。
那魔物仰天狂叫,绿光时明时灭,忽而掉回头血红的眼定定地看住文竹青。
结印不停,他双目亦精光闪烁看著那只魔,手指在胸前变化,一面瞧著他对自己飞扑过来!他不动不躲,宜挺挺立著,想以最后一个银光刀击入魔胎的眉心,减其元灵。
“风、火、雷、电。四豫听我,去!”
“去”的同时,入文竹青眼帘的除了那只魔胎外,还有一个惊急飘向他的身影。他来不及出声唤她,心在瞬间提到喉头,彷佛就要跳出,在眨眼间经历了上下起伏的情绪,震荡得快要晕厥。
所有的动作变得好慢,一幕一幕地转动。
他将银光击出,不及看是否命中魔胎的眉心,自己的身躯已让一个娇小的身子冲撞倒地,他感觉得到,她柔软的身子覆在自己上方,他的头教她揽在怀中,是很生气,因她总说不听,又拿她的小命来玩,可是,不知怎地,心中竟有一股模糊的暖意……
一声凄厉的嘶呜划破天际,亦将文竹青震了回来,他迅速爬起,改将女子小巧身子护在怀中,两眼戒备地直视那魔胎。
只见他走了几步,再也无力支持,铜钱剑穿胸而过,碎裂了他青色的上半身。“轰”地一声,丑陋的躯壳散成片片,恶臭的血喷得四处皆是。
“哇,好臭呀。”天师收回剑,大袖抹去满脸黄黄绿绿的血,一面道:“文老弟,你的银光刀愈见厉害,又不失准头,改日定要向你讨教。”他大袖一挥,原地半转,衣袖放下时,又是崭新的红抱大衣。
坐在地上的两人谁也没吭声,文竹青的脸色难看得可以,手劲不知如何掌捏,是要抱紧怀中人好?还是该好好地赏一顿打?
瑶光知道他忽著,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见那魔胎扑击他,他不躲开,又无银珠灵通护体,她管不住自己的脚,下意识便朝他奔来了。
“大哥——”她可怜兮兮地唤著,可能受了惊吓,一张脸白得透彻。
“好了好了,文老弟,我这妹子也是顾念著你,才会如此不知轻重,你们俩就和好吧,别再不愉快了。”天师下来打圆场。
瑶光咬著唇,眼神怯怯地调向身旁的男子,果如预期地接触到他冒火的眼,登时心中更是难过,她尽量将声音持平,“若是你受了伤,都成我的罪过了……我才不、不要当这种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