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冉旸惎走向咏眉,寒气逼人的哼了声,“商姑娘的动作还真快啊,冉某 不过稍提了一下,没想到你一点就通啊,马上找上冉府来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弄,“或者你早有计划,冉府是你眼中的大肥肉,失不得?”
“不是的,事情不是冉少爷所说的那样,我没有什么计划……”咏眉尽可能镇定地 迎向他锐利的凝视,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是禁不住的颤栗。
他的双眼以一种令她想逃开的眼神在她身上游移,当他的目光梭巡她时,她有种感 觉,只要他的目光经过之处,他看到的她甚至比自己所见得更多。
他的行为依旧、感觉依旧,和早上第一次见面时相去无几。
权势地位的烘托、显赫背景的陪衬,让他看起来很是不可一世。
老天爷这是如何的苦心安排,祂难道看不出来她怕他吗?她怕他恶意的讽笑、蓄意 的抹黑……祂怎能让他是冉少爷,而让她欲成为他的偏房,将她的命运与他牵连在一起 ?
她有预感,所有的事情都会因为他而变得复杂,她能感觉出他并不喜欢自己,甚至 可以算是厌恶……“是没有赚一万两的计划,或是没有入冉府的计划?”讥剌的挑起眉 ,冉旸惎阴沈的态度足以教一般人打退堂鼓。
果然没错,女人都是一个样的,她和当年的侯琴瑛没有两样。
为了成功达到目的,都费上了好一番心力。
一年多前,因为他的双亲长年病痛缠身,所以听从了江湖术士之言,讨了房媳妇来 冲喜。而会娶侯琴瑛完全是她爹听到消息后,自个儿拉亲事拉到家里来了。
他的父亲与侯琴瑛的爹是生意上的好友,多年前因为他父亲说了句玩笑话:“若要 我们感情更增进,再亲上加亲的话,就让我们以后结为亲家吧!”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沉迷赌馆、欠下大把债务的侯父逮住机会,非要攀上这门亲事 不可。而因为他的父母皆属信守言诺的人,于是他真的娶了侯琴瑛为妻。
只是侯琴瑛进门后,表现给乡里看到的温柔贤慧的形象立刻褪去,换上的是令人不 敢恭维的大小姐骄气,他的爹娘也未因他娶了这房媳妇,病情为此好转、起色,相反的 ,还得为他传宗接代的事情而操心,就因为娶来的媳妇不能生育。
现在可好了,他重情义的双亲,宁可要他破坏规矩纳妾,也不要他写休书离了儿媳 妇。而侯琴瑛更不可能因为觉得对不起冉家自行求去,她的心里明白得很,一离开这个 家,她的娘家就不保了,她再也没有办法暗渡银两回去了。
“都没有,我真的什么计划也没有。”咏眉频频摇头澄清,只求他相信自己。
事情好似有其意识的快速发展下去,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她没 有说谎,她什么计划也不曾认真想过。
至今唯一明确的目标是,她真的想赚钱……“我怀疑。”冉旸惎瞅着她,他的眼在 她的头发和脸上徘徊,闇黑而深不可测。
咏眉闪避着他骇人的注视,她的手紧握住椅子的扶把,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重量。
他墨黑的眼睛仿佛燃烧进她的眼眸里,一种奇怪的感觉被唤起,她觉得他似乎可以 看进她的内心深处,他可以察觉出她是否在向他撒谎……那么他看清楚了吗,看到是他 误会她了?
“冉少爷,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需要赚钱……”
“想赚多一点钱,为什么不去当妓女?就我的了解,这一行才是最好赚的吧,而且 不论什么样的男人的钱都赚得到,这不更符合你嗜钱又不安于室的天性吗?”他毫不留 情的指出他观察得来的事实。
女人,都裹着一层面具,他坚信商咏眉怯弱的一面只是唬人的假象,待一切尘埃落 定后,她会如侯琴瑛般,将本来的个性显露出来。
“你……”咏眉一阵愕然,他认为她是个嗜钱的娼妓?
“相公,咏眉是外地来的,她不知道冉府的财势,不会打什么坏主意的。”确定丈 夫与商咏眉并未有任何的暧昧关系,表现出来更是一副蔑低她贪钱行为的样子,侯琴瑛 安心了不少。
冉旸惎灼人的视线转而对上了妻子,“你真以为给我纳个妾,就能阻止我上青楼找 女人吗?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合我的胃口?”
“至少她是清白的,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孕育冉家的后代……”
“你这么有把握她是清白的?”冉旸惎再度抛给身侧的女人一记鄙视的眼神。
咏眉睁大星眸,眼睛盛满泪水,“冉少爷,我真的是……清白的,你不能这么说我 ……”
一而再、再而三的抹黑与打击,她不晓得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贞节,他看起来完听不 进任何人的话……可是她不希望他就这么误会自己下去,她到底该怎么办?
这次她已经说服自己,事情一旦决定,就不许更改,她不能软弱的退缩……但在, 她却卡在这里,前无路、后无步……她知道,如果要成功的达到目的意谓着必须攀附这 个男人,她不介意将自己交给他,问题是──他根本不要她!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啊!
“一个可以因男人出价高低而决定未来跟谁的女人,这样随便的心态,你认为我会 傻得相信她是清白的?”冉旸惎冷冷的扯开一抹讽笑。
“我……”
“说不话来了,真被我说中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吓住了她,他可以从她那双受惊 的瞳仁中轻易地读出她的感觉。
“一样都是用钱买来的女人,如果她能为我们冉家生下一代,妓女为什么就不行? ”
冉旸惎的话愈来愈狠辣,他的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然后发出一阵冷情的笑声 离去。
侯琴瑛在丈夫离开后,马上反应过来知道他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她暴跳如雷的对着 咏眉怒吼。
“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为自己辩解,难道你真的是那种女人?”
“我不是……”
“我告诉你,你来冉府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绑住他,不许再让他上妓院,听懂没有? ”
像不知未来的浮萍,咏眉在她迫人的目光逼视下点了头,但她不相信自己有办法控 制冉旸惎的一切……※※※
“二夫人,你上哪儿去?”
“你是阿……卓?”咏眉回想着昨日刚熟悉的奴仆姓名,努力与眼前的人拼凑起来 。
“是的,奴才是阿卓。”虽然知道少爷不喜欢夫人为他选来的二夫人,但阿卓还是 有礼貌的称呼她。
“夫人在大厅吗,我想去问她找该做些什么?”以前在苏府,她一睁开眼睛就是忙 着侍奉老爷和夫人,不会有闲得发慌的时候。
阿卓硬是将心里的纳闷压了下来。“夫人带着小娟出去了,好像上市集买布料做新 衣,可能要一会儿才会回来。”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就他昨儿个观察下来,好像少爷与夫 人都对这个二夫人有意见,可是她明明是夫人自己挑选出来的,而冉家的香火还得靠她 延续下去呢,为什么他们会对她如此的反感?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着发呆吧?”咏眉忧惧的自言自语。
来到这儿,她时时刻刻都过得如履薄冰,因为她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做,才不会惹来 用家少爷与夫人的怒气。
她只是想赚钱,她不想与人为敌,更不想得罪人。
“二夫人不在去问少爷好了,他应该还没出门。”阿卓也怕说错话挨骂,灵光一闪 将决定权推到了主子身上。
“啊?”咏眉闻言一怔,她没有勇气与浑身傲气的冉少爷交谈……“少爷的房间就 在转角的第一间,奴才还有事,先下去忙了。”
※※※
“少爷……”
僵直在房门口好一会儿,咏眉在多次的深呼吸调匀自己紧张的情绪后,一股作气的 唤出声。
等了半晌,见房内仍无任何的动静,她声音放大了些,再次喊了声:“少爷……”
“该死,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则冉府你是别想待了!”冉旸惎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要看看那个丫鬟那么大胆,竟敢打扰他的清眠!
一开门,他的怒火更炽,“又是你,没人教你规矩吗?”
他昨晚在棉织坊忙得不可开交,很晚才上床休息,没想到大清早就被吵了起来,她 是来与他作对的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还在睡觉……”瞧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一朵红云迅速的飞 上咏眉的颧骨。
她知道长年待在苏府的自己见识很浅薄,没见过什么优秀俊朗的男子,不过就昨日 在客栈前所目睹的盛况,她已经很清楚他对女人们的吸引力。
但假若他能改进一下说话的语调,去掉其中令人心惧害怕的指斥,一切就太完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