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自公司拖着疲惫的身心回来,除了阅读就是休息,现在多了一个她,虽然应付她多如牛毛、乱七八糟的问题难免招架不了,然而趣味却多了许多,日子好像不会那么无聊了。不会再有日复一日、缺乏新鲜的空虚感觉了。
“不说话了?”
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香缇似闹脾气的道:“说了也是白搭,你不是让我唱独角戏,就是回话调侃人!”
低沉厚实的笑声突地自他喉间逸出,香缇诧异,猛一抬头,惊见他颊畔的小凹陷——
“丁大哥,你有酒窝耶!”
发现新大陆般,她叫了起来,指着他的酒窝,跳跃不停。“好可爱喔!”
几乎是她一出声,丁悔之立刻有了警觉,随即敛住了面容,然而她依然笑个不停。
“好可爱的酒窝喔……”
该死,她居然用可爱来形容他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丁悔之后悔极了,没事他干吗笑啊,让她发现他的秘密,耳根绝对得不到清静。
“我都不知道你有酒窝耶……”不管他已板起脸孔,香缇坐至他的身侧,方便研究他,“你再笑嘛,丁大哥,我想再看看你的酒窝。”
丁悔之别过脸,很想不看不听,更想警告她,她再多话下去,他就要发脾气了。
“你说说话嘛,我从没看过有酒寓的男人呢!”沉溺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彻底忽略对方的感受。
“我知道了!”蓦地,她用力击掌,“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笑了……””笑得好诈地望着他,香缇得意的说:“你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酒窝吧?”
丁悔之不想说话,依稀看见自己的世界昏天暗地,从此不得安宁。
“不要这样嘛,有酒窝又不是件可耻的事,别人想要还不见得有哩!你说对不对?”
“不对。”倘若她愿意闭嘴别再说了,他会很感谢她。
没错,因为脸上的这两个小凹洞,他私底下做了太多努力了。
首先,他不能笑口常开,但老是板个脸孔容易教人产生距离感,为了和善可亲的形象,他训练自己有副幽默风趣的个性,幽默风趣却又不能笑,天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
他一直觉得这对酒窝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败笔。他非常介意女人拿它们拼命做文章。
“如果你想继续讨论我的酒窝,我要上楼了。”为了堵她的口,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曾几何时,他的行动自由必须交由一个女人掌控?无奈,现下的情况确是如此。
不晓得她的目的究竟为何,不过她要他每天下班后陪她在客厅坐一会儿,至于他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始因他真的需要睡眠,若是他不答应,她将继续每晚“念经”下去,吵得他无法入眠。
若非碍于她是敏敏的朋友,算是客人一位,或许他会弃温文不顾,释出所有积压的怒气,将她轰出家门。
“啊……不要啦!”香缇赶忙扑住他的大腿,全身的重量压在上头,让他移动不得。
没有预警的一个动作,丁悔之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在瞬间全往下腹流窜,遂低声轻斥:“你再不坐好,我真的要上去了!”
“你不上楼我才放开。”香缇压根没有察觉哪儿不对劲,仍是死命压着他。
粗线条的女人!她最好搞清楚,她再不挪开身体,就换他不放开她了——倘若他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的话。
“放开,我陪你聊天。”隐忍着胸中无奈的火气,她一执拗起来,四头牛都拖不动。
香缇犹豫一会儿,终于松开了他,下一秒两条玉腿却缠上了他的右脚,勾住再锁死,“嘿嘿,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是丁悔之当下的心情写照。
“你平时的兴趣是什么?”随口问了句;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是在问我吗?”香缇纳闷的看着他。
“这里还有别人吗?”
香缇喜出望外地露齿一笑,感激神明的保佑。
喔耶,他终于主动找话题和她闲聊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得小心把握、好好表现才行。
“嗯……”很认真的思考,不想搞砸一切,“其实还好啦,我的兴趣挺广泛的,各种不同类型都愿意尝试一下。”
“我倒觉得你最主要的兴趣是胡言乱语、自言自语。”
香缇愣了一下,盯着他没有多余表情的脸庞,总算明白了他话里的揶擒之意。又指个弯损人,真坏!
“你错了,我的兴趣是研究精油。”她硬是将它拗回来,“你不觉得我搬采以后,这个家的味道变柔和了吗?”
撇撇嘴,丁悔之不甚认同,“这种味道让人过于放松,容易懒散。”
“回家就是休息,松懈一点好。”她自有一套坚持,何况精油的领域里他是门外汉,在这方面他得听她的。“你没听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前提是我得也喜欢这个味道才行。”他斜睨一眼,“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很自私的行为;你可以试着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薰香。”
“可是我想走到屋里的各个角落,都会得到这种香气。”拜托,他居然这么不领情,他不知道她下了多大的资本吗?高级的纯精油很昂贵耶!
“不包括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也想香香的吗?”
“一点也不。”这种香气太像她身上的香味,闻到味道就想到她……晃晃头,他不敢想象这对脑子是多大的折磨。他没有自虐的倾向,没有必要惹事上门。
“喔!”当场被浇了一盆冰水,香缇十分不是滋味。
不肯死心,香缇抬首又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性感?”
她是真的认为她们研发出来的成分具有催眠作用,可以让一个人美丑不分,又或者黑白乱讲。
正在吞咽唾沫的丁悔之,狠狠地呛着,猛咬了几下,睁着责怪的眸子瞪视她。“咳……”
“丁大哥,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伸出手制止她的靠近,“不要碰我。”迟早有一天他会教她给害死。
他终于相信她说话完全不经大脑思考,没有分寸,这种暧昧的话语她说起来,竟是脸不红气不喘。
“你不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唐突吗?”
“会吗?”香缇不解地望着他,“可是我很想知道答案。”不然她会烦得脑袋爆炸。
“回答我嘛,你觉得我性感吗?”
其实,她比较想问的是,你有没有一点爱上我了?怛,她不是笨蛋,清楚这么一问,实验就别做了,因为他不是认为她疯了,将她送进精神病院长住,就是直接轰她出门,永远视为拒绝往来户。
“你知道自己不是属于那种类型的女人。”丁悔之没有伤她的意念,但他不喜欢说谎。
“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香缇无法看信外加饱受打击,“不可能啊……我明明下了很重的剂量了,还是这个配方根本没效?”又或者,他已经对她的香水味免疫了?
丁悔之的一对浓眉紧蹙,她又在碎碎念了,他的头又痛了……
她到底是何方恶灵来投胎,为什么她的声音像是一道魔咒,只要一开口,他就头痛欲裂?
他不禁为自己多舛的未来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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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午夜,床上的丁敏敏早已睡死,窝在男友怀中做着幸福的美梦,笑得酣甜。
铃铃铃——
有人不怕死,这个时候打了电话来。
电话响了好久,一样同属睡猪一国的男女,动也末动。
然,电话那头的人不死心,急得跳脚外加不停碎念,总算,诚意感动上苍,床上的女人低咒一声,摸黑寻找话筒。
“Hello?!”睡意甚重的音腔,努力维持应有的礼貌。
“敏敏,是你吗?”
“卓香缇!”陡地,丁敏敏自床上跳了起来,气得咆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嗓门之大,与方才那个精神不济的女人判若两人。
“我知道啊,现在早上八点……”“台湾八点,不代表英国也是八点!”骂人的话语像是连珠炮,劈里啪啦,“你知道什么叫作时差吗?”
香缇拍拍自己的额头,“啊,我忘了!”“最好是你忘了!”等她回去就扒掉她的皮!
既然不识相的来电者是她,她就不客气了,铁定要骂得她臭头不可。
“人家有急事要请你帮忙嘛……”香缇委屈泣诉。“不要瘪嘴!”
香缇好佩服的轻叫,“敏敏,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在瘪嘴?”
“卓香缇,不是我了解你,而是你这个人简单的只有那几种表情在替换。”
香缇顿了一会儿,“我不懂耶,这是褒还是贬啊?”
“你如果觉得是褒,我也认了。”白痴!
大哥不晓得有没有被她的无厘头给搞疯,忘了打电陋回去关心一下,距离上回他来电求救也有几天的光景了。
不过,能和阿香同居那么久仍相安无事,看来大哥本事不能小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