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四两拨千金,她才不说呢!说了又要破功了。
“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嗯。”废话,那么大声、近乎警告的狠话,她怎可能没听见?
“你会不会遵守?”
“嗯……”香缇拉长了尾音,侧头思考,沉吟好久。“不知道耶!”
“会不会一句话,怎会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晕倒会不会很丢脸,可是听她说话,他真的恨不得昏死过去,比较省事。
“事情还没发生,我怎么跟你预测自己会不会犯规嘛!”她又没有——先知的能力。
丁悔之不语,一径瞅着她,她说得没错,但这样的说辞却该死地挑起了火苗,让他微快。
昨天到今日,他的一些情绪反应,直接得令自己也觉诡异,他不是常动肝火之人,然而一面对她,总忍不住生气。
也不算真的生气,只是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很是气恼,从未有人如此影响他。
望着他的神情,香缇愈来愈迷惑,“丁大哥,有件事……我想问你……”支支吾吾的,终究起了个头。
“什么事?”应该不会有好事。撇去之前曾经见面、却让自己遗忘的过去,单就这么一天的认识,丁悔之发现自己还挺了解她的。
“你是本来就这么冷漠,还是只针对我?”
对丁悔之,她一点也不陌生,除去大学时曾见过一面外,时常经由敏敏的口中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敏敏对这位大哥赞誉有加,常说他是世上仅存的好男人,不只个性好、脾气好,对待女人更是好得无话可说。
可是,现下她忍不住想要反驳,因为她遇上的丁悔之待人太冷淡,教她忍不住怀疑,会不会她们说的根本不同人?
丁悔之被问倒了,因为这也正是他的疑问。
“你很讨厌我吗?可是我们无冤无仇耶。”事情重大,香缇急忙坐至他的身侧,想要拉近距离。
她的靠近带来一阵微凉的风,他在凉爽的气息里,嗅到了方才甜而不腻的味道,一种令人心智突然酥茫的香味。
“你不喜欢我住在这里吗?”她又问,“不要这样嘛,我真的不会打忧你……”
“是吗?”她不知道现下这般的骚扰就算是一种打扰?
“敏敏说你不会介意的。”
“我是不介意。”他没说谎,只是他的不介意建立在他以为住进来的,是个正常人。
“那你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仿佛她欠了他几千几百万。
她的债主一直以来只有丁敏敏一人而已,她认为借钱最好向同一个人借,这样才不会债台高筑,九弯十八拐都会撞上债主,而且,她也不容易搞混。
“你在家干吗喷香水?”丁悔之转开了话题,萦绕脑海的全是她身上的香气,他发现自己诡异地对此耿耿于怀。
“香水?”香缇狐疑地皱眉,“我哪有擦香水……啊,对,我有擦香水厂霍地自迷糊中惊醒,她想起自己的计划,“你喜欢这种味道吗?”
呵呵,她处心积虑的调配,终于派上用场了吧,敏敏老骂她沉迷于精油太奢侈浪费,现在终于有了正面的效果,相信她再也不能反对了。
来这里前,她先在租赁的宿舍里,一边参考专业书籍,首次尝试用精油调制香水,不消多说,里头当然掺杂了“爱情魔药”的配方,她想借此诱引丁悔之。
昨晚,忐忑地将自制香水喷洒身上,心里十分担心不会成功,甚至露出马脚,毕竟这是第一次……岂知,成效好得不得了!
他果然注意到了!
“这种香味会不会让你……嗯、嗯……该怎么形容好呢……”搔着后脑勺,香缇想不出适当的形容词。
丁悔之看不明白她发什么癫,隐隐觉得消褪的痛楚慢慢回笼,他的太阳穴又渐渐抽痛起来。
“对了!”她陡地大叫,“想入非非!没错,这种味道会不会让你对我想入非非?”
“我对你想人非非?”丁悔之的反应也颇大,不可思议地再问一次,“你问我有没有对你想人非非?!”
“没错,我身上的香气是不是会教人心神恍惚?”不知是否压力太大,教她巴不得趁早完成任务,一见他似乎有了好的回应,她乐得就要手舞足蹈。
成功根本唾手可得嘛!
丁悔之看着她,面容看不出心底下的情绪起伏,“第一,我绝不可能对你想入非非,那是一件太艰难的任务;第二,我既没吸毒,更不可能心神恍惚;最后,你大概病得不轻,我劝你及早就医。”
扔下这段话,他起身上楼,决定避开这个传染病源,以免被她搞得愈来愈不像自己。
另外,好奇她的香水味,只因他觉得那种味道闻了令人心神舒畅、意外地松放紧绷的神经,如此罢了。
在他身边环绕的女人,多数偏爱浓重得令他喘不过气的香水,而她身上散发的清新香气,难得给他没有压力的嗅觉……可她严重偏颇的反应,真的教他不知如何回应。
那颗脑袋,装了一堆异于常人的思想。
“丁大哥!”香缇对着背影叫道,手臂挥呀挥的,对方仍是没有回头的打算,坚持往上移动。
“好过分喔,怎么诅咒人家生病……”她嘀咕着,“每次交谈不到三句话就落跑,这样我的计划要怎么进行下去?”
苦恼地盘坐沙发上,嘴巴念念有辞,嘟翘的樱唇说明了不快。
“啊——”烦躁地将头脸理进沙发里,闷声大喊,用力发泄。
第三章
是夜。
该是清静的夏夜,该是安宁的山间别墅,丁悔之的耳朵却遭受着莫大的折磨。
或仰躺或趴睡,一下子掀起棉被盖住全部的自己,一会儿曲起枕头捣住两边的耳朵,那道声浪依然宛如魔魅之音,坚持占领他的听觉。
他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很肯定那是女人说话的声音,更肯定声音来自于二楼的“不速之客”,不确定的是她的说话内容。
她不停的念着,声音细碎却吵杂,对想要清静的耳膜而言,无疑是人间一大酷刑。
连续两天了,她发这样的疯两天了!
不晓得她在搞什么鬼,昨晚吵了一整夜就算了,以为今晚会认分地乖乖睡觉,岂知更是变本加厉。
他不想找她说理,很明白惟一的下场就是教她给绊住,然后别说睡觉了,他的耳朵可能得面临更直接且近距离的伤害!
但,不解决也不行,他会疯掉!
坐起身,打开小灯,在抽屉里摸出一本电话簿,拿起无线电话,按了一组号码——
不停地深呼吸,不想自己的怒气波及无辜的第三者,让敏敏受了池鱼之殃。
不……敏敏一点也不无辜,她绝对无法置身事外,若不是她,他根本不用承受今日的痛苦!
“Hello?”
“敏敏,是我。”
“大哥?!”丁敏敏惊呼,“怎么是你?”
她的惊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每回她出国,不论时间长短,丁悔之从石找她,找她的永远是担心她玩得乐不思蜀的双亲。
“你还没睡吗?还是你又加班到现在了?不会吧,已经是台湾时间的凌晨两点丁耶!”
“敏敏!”丁悔之无力地唤道,加重了语气,希望能够阻止她继续的滔滔不绝。
才经历一番折磨,这会儿又来一摊精神虐待,他到底是招谁惹谁?
他那可爱的妹妹,什么时候也变唠叨了?果然,物以类聚,真的能不佩服愿这句话的由来。
“怎么了?”丁敏敏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消沉耶……”
“不是消沉,是无奈。”他纠正道。
“无奈?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台湾?”
电话那头叫了起来,“我才刚来几天耶……”不会是父母委托他来传达招催令吧?
“你不回来,我怎么办?”
“大哥……你不是在想我吧?”丁敏敏受宠若惊,夸张地问,心里偷偷窃笑着。
呵呵,原来大哥属于闷骚型,改天一定要将这个大发现告诉那对杞人忧天的父母。
抚着太阳穴,丁悔之无力的喊:“你朋友是疯子,她晚上不睡觉都在干嘛?”
“你是说香缇吗?”
“除了她还会有谁?”男人可以歇斯底里吗?可是他真的快被逼疯了。
老天爷,真的饶了他吧。
“她在楼下弄得乒乒乓乓,一个人自言自语,到底在搞什么鬼?”禁不住气愤,丁悔之的怒气渐渐外放。
“你怎么不去问她?”远水难救近火,她在遥远的英国,即使有心,也很难帮上忙。
“她是你朋友,你应该知道!”饶是谦逊有礼的男人,遇到这番情况,也很难保持他的翩翩风度与温和个性。
丁悔之培养毕生的气度,屈屈一个卓香缇,轻易就将之磨得消失殆尽,不留残迹。而这仅是他们同居生活的第四天,投降的白旗已是蠢蠢欲动地想要扬起。
“我一直没和她住过,怎么知道?何况现在你们就住在同个屋檐下,下楼问她还不用花国际电话费……”丁敏敏好心建议。明明不是很大的问题,为何大哥如此激动?她老是批评香缇万事糟糕,但没他形容得那么惨吧?感觉起来,水火不相容的火药味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