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他,我是真的爱他……”香缇敛眉,好卑怜的倾诉,“我甚至好怕他喜欢我只因配方的作用,如果一切回到原点,他根本看也不看我……我希望自己赶快变得和你一样漂亮、一样会打扮,他说男人都爱美女……”
“但是所有男人都不爱欺骗……”蓦然,一道冷得没有起伏的男性声音由门外传来,房内的两人同时凛住了呼息。
香缇的心在狂跳,每走一步都是折磨,当她用颤抖的手扭开了门把,立门外的男人,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教她听见世界崩落的巨响。
“丁大哥……”
“我很庆幸,”丁悔之瞅着她,没有温度的开口:“自己提早看清了真相!”说罢,头也不回的上楼。
香缇僵立原地、眼神无助而狂乱。
三楼,今天以前,即使没有他的允许,她二样自由来去,然此刻她却举足维艰,怎么也无法追上他解释。
丁敏敏走了过来,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以女性的直觉与敏锐,她相信好友没有说谎她对大哥绝对是真心的。
“阿香?”丁敏敏轻拍她的肩膀,轻微的力道方落,她的眼泪同时坠跌,一颗接着一颗。
“别哭,我相信你了……”
“丁大哥听到了……他不会再爱我了……”香缇喃喃念着,像她的眼泪一样,没有停止。
“到底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笨……”丁敏敏叹了口气,“你以为感情是儿戏吗?你再怎么天真,也不该拿自己的爱情开玩笑吧?”
“敏敏!”香缇扑进了好友的怀抱,脆弱得像个搪瓷娃娃,“帮我,求求你!”无助地扯着她的手腕,感觉自己的心慢慢陨落,因为他的冷漠。
“以前我有困难你都会帮我……求求你,再帮我一次!我不要丁大哥生我的气,我好怕他生气、好怕他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抱着她,仿佛她成了自己的支柱,香缇哭得肝肠寸断。
原来……如果失去爱情、失去丁悔之,她会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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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悔之整个晚上没有下楼,任凭丁敏敏有心想要帮忙,他不开门、不接电话,香缇只能无措地坐在楼梯间流泪。
终于,翌日一早,他提着公事包下楼,守在客厅一夜没有闽眼的香缇,赶忙上前拦住了他。
“丁大哥……”
丁悔之冰凉的眼底泛着不甚明显的血丝,淡漠地瞅着她,“有事吗?我赶着去上班。”
一股凉意自香缇的脚底窜了上来,穿透心扉,冻得她的脑子几乎无法思考。这副冷漠的音嗓,恍如对待一个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今天没有去晨跑?”
“不想去,不行吗?”
他的冷漠令香缇觉得万分难堪,可是她不想放弃。“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她卑怯的请求,“几分钟就好!”
丁悔之望着她的姿态充满鄙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只是想解释,免了,我不想听;或者你想道歉,为我付出的感情感到不好意思?不管怎样,都不必了!”
对她的好感,在昨日明白她的意图与动机之后,他便强迫自己悉数收回,不再对她表示关心与呵护。
一度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结果,原来他所拥有的幸福,其实不过是一堆谎言堆砌出来的虚假……他是天底下第一号傻子,而她则是最厉害的女骗子� �
太讽刺也太好笑了,纵横商场多年,多少老奸巨猾的企业家没遇过,面对那些人,他可以谈笑风生地巧妙化解他们无理的要求与条件,论何却败在一个社会经验明显不足的小女生手里?
只因她打着情爱的旗帜接近他,让他不设防,再辅以最无辜可爱的清纯,诱引他相信她说的每句话———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不小心,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做事不该如此没有防备。
众人皆知他有惊人的冷静也有傲人的理智,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他鬼迷了心窍……事实证明,他不是柳下惠也非圣人,面对女人的挑逗,他只是一头被蒙蔽心魂的野兽。
可耻……也多么可笑啊!
他爱她,而她……根本不爱他!
倘若没有实验,她不会接近他;如果不是克了实验研究的成分是否有效,相信她亦不会每天喷洒着香水、涂着色泽诱人的口红,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
每天问爱与不爱,只为了实验的进度;曾经,他为了她的不安全感头痛不已,一直苦恼着如何教她安心……孰料,他的贴心竟是如此愚蠢!
他可笑地成为了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她够狠、也够牺牲,为了实验可以不要自己的贞操,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该死的实验究竟有多重要� �
“丁大哥,我求求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香缇巴着他的手臂,他的疏离让她好痛苦,心揪成了一团。
“你认为自己还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对你吗?”丁悔之瞟着她,扯着嘴角冷嘲,“在你这么对我之后,你竟想求我原谅你?”抽回手,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撇开她。
香缇失了重心,往后跌靠沙发,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的对待方式让她明白了他的寒心与失望,可是,她真的不是存心欺骗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我不应该拿你当实验对象……”香缇哽咽地抽噎,“但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她懊恼、她自责,可无论她怎么做,真的都唤不回他对她的好了吗?
“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虽然你和别人一样会嫌我吵,可是你从来不会离开……你会瞪我,却继续坐在原处陪我……”过去的相处历历浮现眼前,或甜蜜或难过,让她更不想与他分开。
“你真的很好……”香缇咬着下唇,不让泪水落得太急,“我不擅长的家事,你会骂着帮我收拾……你好得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我也一直努力着在改变……”
用力吸气,鼻涕依然流了下来,她以手背拭去,但如浪潮般汹涌的难过,却怎么也压抑不了,终于——
她放声哭了出来,所有所有的不安与焦急,多希望能在泪水之中得到平抚……
猝不及防,她用力抱住了他,哪怕得到的回应,是听见他的嘲弄或是直接被他推开。
“丁大哥,我求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我不在乎实验结果……我不管了,我只想要你!”
丁悔之的心猛地一扯,沁出了苦涩。
即便她玩弄了他的感情,践踏了他的自尊,但她的眼泪依然彻底熨烫了他的心。
“我想和你在一起……”
咬着牙,丁悔之不愿心软,“来不及了!”吸口气,他将她的手臂扳开,“一辈子被玩弄这么一次就够了!”他不希望现下的决定再误了自己一次。
这一次,她伤得他够重了。
“大哥!”自二楼下来的丁敏敏叫住他,他们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丁悔之顿住步伐却没有回头,“如果你的朋友打算继续借住,从今天起,我回市区的公寓睡。”
闻言,香缇宛如被判了死刑,伤心得无以复加,浑身颤抖,“不要这样!”她叫道,“在你下班回来之前,我会撤走……”
垂着脸,香缇好困难地将话说完。
她不敢看向任何人,怕丁悔之脸上的鄙弃,也怕丁敏敏对她的心疼……
心碎怎么了无痕,这抹锥心之痛会一辈子提醒她今日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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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丁悔之回来了。
“你这阵子不是很准时下班吗?怎么今天这么晚?”等在客厅的丁敏敏,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气,讥诮的问。
丁悔之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就要上楼。
“你是怕和阿香碰头吧?”她站了起来,冲着他问,不讶异看见他身子微微一凛的细小动作。
“你想多了吧!”她跑到他面前,脾气一口气外放,“今天早上你丢下那么绝情的话,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你想她还有脸继续住下去吗?”
“迟早她也是要走。”实验完成了,她也该走了。丁悔之不想理会内心深处的愧疚,强烈说服自己,他只是帮她找好离开的理由。
“走去哪里?”她反问。“研究室的教授不在台湾,她就没有薪水可领,先前租赁的房子也因付不出房租,而被房东赶了出来!”
丁悔之胸口陡地抽紧,眉头深皱却不自觉。
丁敏敏注意到了,“你想问她睡哪里?”由不得他否认,续道:“放心好了,也许我常叨念她没用,但至少我够朋友、有义气,已经帮她找到饭店安顿好了!”
丁悔之的神情明显松放下来,见状,丁敏敏真的有种不吐不快的激动,如果不是她的鸡婆插手,她真的不晓得他要任性到何时。
没错,就是任性。
他任性地执着于发现真相当口的惊愕与痛恨,不愿敞开心胸接受香缇之后的任何解释;即使她说了那些铁石心肠的人也要为之动容的肺腑之言,他仍是气怒她最初的欺骗。
“大哥,任何事你闷我没话讲,但为什么谈感情的时候,你不肯诚实一点地面对自己心底的真正想望?”
“你不是我,没有和我相同的遭遇……”他的真心换到的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或许还要成为众人讪笑的笑柄。
稳住心绪,丁敏敏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如果她不想三天两头听卓香缇哭诉。“好,既然她骗了我们是无法抹灭的事实,但你为何不肯换个角度想想,你最初看到的香缇和现在的她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