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呆呆地望着从头到尾没落下一滴泪的洁儿,感觉得到她内心里莫大于心死的静寂,不禁提起裙子举步跟上洁儿。
一天后,摩根让马克护送回到庄园内,摩根的高烧持续着,仍活着但看得出来只剩下一口气。
洁儿在看过摩根的伤口后,脸色异常难看,莉亚在旁边盯着洁儿的举动,深怕她会想不开寻死,洁儿外表虽是冷冷淡淡的,但内心可是激烈得像座火山,谁也无法保证洁儿会做出什么事。
光想起梅儿碧死后,她差点掐死摩根的那一幕就让莉亚头皮发麻。
“洁儿?”大卫沉不住气的叫着,摩根叔叔苍白的脸上冷汗不断冒出,刚毅的唇此刻如纸般死白,不停地喘着气,难掩他有一脚已经踏入地狱之门的事实。
洁儿没有回答,只是动手将摩根伤处的绷带剪开,没有愈合的伤口化脓,恶心的味道窜出,伤口很深,却因为没有清洗消毒好使得伤口加遽,要是再晚一点送回来,摩根的命就没了,早一点送回来的话,摩根也不用受这种折磨。
“去准备干净的水和酒来。”洁儿头也不回的爬上床去,把摩根的衣服脱下,露出他的上半身,“干净的布。”
莉互连忙要人去备水、酒,拿布。
“莉亚,洁儿,我很抱歉……”马克眼见好友受苦,恨不得自己代他受。
“把你的歉疚收回到摩根康复时吧!”莉亚拍拍马克的背,“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普利茅新到这儿可不是短短的距离。”
“我……”摩根都快死了,他哪有心情休息。马克欲出口的拒绝让莉亚打断。
“照顾摩根也得要有体力,不是吗?”莉亚推着马克去休息。“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马克只好跟着约翰走了。
洁儿拿了刀子将化脓的部分刮下,再将一些硬化的地方去掉,摩根皱起眉,发出呻吟,虚弱地挣扎着。
莉亚和大卫早别过脸去,不敢看这场面。
洁儿将酒淋在布上,覆在伤口上为摩根消毒,摩根的身体痛得痉挛,洁儿心疼得低声呢喃:“摩根,亲爱的,忍一忍。”
摩根没有听到洁儿的抚慰。
消完毒,洁儿敷上草药,小心地包扎好,沾血的指尖在碰上摩根的眼睫时停住,轻颤不已的手指透出洁儿内心的起伏。
“洁儿,摩根叔叔的情形如何?”尽管已知不乐观,大卫仍想知晓由洁儿口中说出的定论。
“就看他能不能撑过这场高烧。”洁儿清洗一下自己的手,要人将摩根的衣物及秽物处理掉。
不想承认这样在二十世纪只是小事的伤会要了摩根的命,她只能逼自己相信摩根的意志力足以斗过病毒的侵略。
“要是摩根叔叔撑不过去呢?”大卫再问,纵然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洁儿保持着沉默,绿眸无比爱恋地看着摩根。
“洁儿。”大卫不顾母亲示意的眼神,执意要问。
“若是如此,那也是命运的安排,不是吗?”洁儿唇角那抹绝美的笑容让莉亚和大卫的背一凉。
“好了,大卫,我们先出去,这儿有洁儿就够了。”莉亚拎着女儿的领子,“洁儿,这儿就交给你了。”
洁儿没有反应。
莉亚和大卫两人互看一眼,无奈的离开。
摩根高烧不退的情况持续着,有时候他会喃喃呓语,有时候他甚至会睁眼,但这些都是无意识的行为;有时候他会稍微清醒,没多久又陷入昏迷;为保持摩根的体力,洁儿会喂他吃一点流质的食物,通常是吐出来的机会比较大;她衣不解带的照顾摩根,旁人劝也劝不退,只好任她去。而得知这项消息的诺顿郡民皆为摩根祈祷,希望他早日康复。
转眼间,日子在摩根昏昏醒醒之下已七天了。
“洁……洁儿……”摩根从深沉睡眠中苏醒,虚无飘渺的声音回荡在冷寂的夜里。
“洁儿……洁儿……”
不小心打瞌睡的洁儿马上惊醒,揉揉惺忪睡眼,查看摩根的情况。“摩根,我在这儿。”
摩根喘着气,勉强睁眼,迷蒙的视线里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洁……洁儿……你……
在哪儿……”
“我在这儿。”洁儿握住他的手,用脸颊摩挲着。
感受到掌心柔嫩肌肤的摩根想笑,但笑不出来。他知道他回到庄园了,洁儿就在他身边,可是……他违背了他的诺言……
“……对不起……对不起……”摩根缓慢地眨着眼,声音小得要洁儿凑进他的嘴边才听得见。“项……项链……在剑……剑柄……还给你……你可以……可以……回……
回家……”
洁儿喉头一紧,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骗子,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这个骗子!我不准你还我项链!”
“你得回家……”摩根连举手的气力都用光了,残余的意志使他明暸他可能活不了,他不能丢下洁儿一个人,放她走是最正确的选择。“对不起……我不能……”
“该死的你!你敢给我死死看,我就跟着你死!听见没有!”要不是摩根已经没力了,她一定会海K他一顿。“你拿了我的心之后才把我赶回去,为什么当初我跟你要你不给我,现在我舍不得走了,你才还给我,可恶的你!这样的小伤你就绝望了吗?也放弃了吗?难道我不值得你活下来吗?”
强忍已久的泪决堤,洁儿泪如雨下,激动的嘶吼着。
“洁儿……”摩根心疼地想起身抱住洁儿,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无助地唤着她。
“洁儿……”
“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好起来,我不要你这个样子……呜……你这样好象快要死了……
我又……又一个人了……我不要……”洁儿扑在摩根身上,断断续续的哭着,太久了,摩根烧得太久了,她好怕他就这么死去,那她学得梅儿碧一身医术,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有什么用!“别……别死……”
这个混蛋别想就这么死了,他要真死了,她绝对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把他揪出来。
“我爱你……我爱你……你别死……我爱你……”洁儿抽抽噎噎的告白,心情激越难以平复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摩根听到洁儿的话,不知怎的,原本难受的痛楚,煎熬着他的高热都在下一瞬间离他远去,他心满意足地合眼,再次陷入沉睡当中。
“摩根?”洁儿没有听到摩根的声音,带着泪珠的脸猛然抬起,只见摩根安详的睡容,心一窒,颤抖不已的手凑到摩根脸上测他的鼻息,好一会儿,胸口着火般的感觉传来,她才记得呼吸,她大口大口的吸气。
还好,还好,摩根还活着,他没死。
放下心的洁儿探向他的额头,一朵心花怒放的美丽笑靥绽开,眸里的泪水跟着滑落,她枕上摩根的胸膛,带着柔柔笑意入眠。
天上的太阳,大放光明。
午后,凉柔的和风拂至,草原上的草儿们莫不低头,恰似接受母亲爱抚的孩子们。
风越过围墙,吹至庄园内,庄园内阒静无人声,直至花园的藤架下才听见一点小而柔的轻吟声。
阳光斜射入爬满藤类的架中细缝,藤架下有一个花秋千,上头坐着一名身着浅蓝色缎服的人,黑发绾起露出她优美的颈项,颈子上有条白玉项链,白玉被雕成弦月形,正安稳地躺在她微敞领口的白皙肌肤,她容颜微敛,幽绿眸子正专注地望着手中的信件,红唇正一开一合地念着信上的内容:
“……总之,你看完信就自动给女王我滚过来,然后看看你要什么赏赐再快些滚回你的领地去。钦此。”魏洁儿看了信,直接念出最后一段。
“绿眼睛,有人读信像你这样读的吗?”花秋千旁尚有一躺椅,上头躺着一名闭目养神的男子,在听完她的精简读信之后睁开眼,一双蔚蓝瞳眸镶嵌在他令人心动的五官上,就连左颊那道疤痕也不减他的俊美,反而添了邪魅的气息。
“反正整封信的重点只有最后面一句,我何必费那么多唇舌去念前面那些长篇大论来累死自己?”洁儿唇角微扬,弯出一个弧度。
“你可真没耐性。”摩根.威尔宠爱她笑笑,不再追究洁儿为偷懒而将女王的来信自动缩成大纲来念。
“谁没耐性来着?要是真没耐性,早把你丢到泰晤士河去喂鱼了。”洁儿不服气的瞇起眼,不愿在口头上输给摩根。
“小姐,你恐怕连泰晤士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还想把我丢下去喂鱼?”摩根好笑的说。
“放心,把你丢下去之后,我就知道它长什么样了。”洁儿从花秋千上跳下来,直扑摩根,作势要推他下躺椅。
“救命!”摩根口里是这样喊,但大手一揽,洁儿进入了他的怀抱。
“做贼的喊捉贼,你要不要脸啊!”洁儿毫不留情的抡拳捶着摩根。“别以为你大病初愈我就有所忌惮,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