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豪微愣,一时答不出话来。
见颖豪不是很明暸的表情,她再说:“我的意思是我和你相处了一个半月,你对我有没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颖豪考虑了下才问出口,“你是说哪一方面的了解?”
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这个?难不成她刚刚的欲言又止全是因为要问这个问题?
“随便哪一方面。”
颖豪笑了下,“你喜欢吃甜点,但是很挑,吃过一次不喜欢就列为永久的拒绝往户;你很会煮水果茶、红茶、咖啡之类的饮料;你不喜欢吃软软的海鲜;你懒得解释原因,也懒得跟你不熟的人打交道,所以造就了你与世无争的个性……”
颖豪如数家珍,但他的话语在君樵倏地起身后隐去。“君樵?”
君樵惶然地望着颖豪,颖豪出乎她意料的了解她的习性,咏欢问她将颖豪摆在哪个位置,问她了不了解颖豪,天!这话该拿来问颖豪才对,他对她简直是……可是她……
她却……
“君樵,你怎么了?”颖豪关切地起身站在她面前,指尖轻触她失神的眉睫。
“没……没什么……”君樵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曾几何时初见面时那个略带大男人主义又高傲的颖豪已消失无踪,起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彬彬有礼又不失温柔与幽默的颖豪呢?
真正的他,到底是怎样的?她没有尝试着去了解,反而让自己被他给看透了。一股仓皇遽然掐住她,她乱得不知道如何自理。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君樵再后退一步躲开颖豪的探触,颖豪的手停在半空中,僵在原地,她没注意到的笑道:“我头有些疼,先回房休息了,晚安。”
颖豪愕视君樵飞快进房的身影,心冷了半截。他真的不明暸该用什么方法和君樵相处,好象不论他用哪种方式,君樵最后都会躲开。
他很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她说的任何话语就算只是无心,他都会觉得受伤害……
他在她心里有没有地位?她对他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在交往?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这种只有单方面付出的相处。
或许这次出差,可以让他们好好想清楚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轻叹口气,他坐下来,重拾拼图的碎片拼着他负责的部分。
颖豪提着行李站在君樵房前良久,好几次举手想敲门又放弃,最后看时间来不及了,他才心有所系的转身离开。
门轻开再合上的声响让君樵警觉地张眼,她半坐起身,倏地想起今天颖豪要出差,她冲到窗边,只见着颖豪坐上出租车的背影,她心一惊,不假思索的自二楼窗台跃下—
—还是迟了一步。
她沮丧的踱步回屋,怎么颖豪要走不叫醒她道声再见呢?
算了,他不跟她道再见就算了,她“绝绝对对”不会介意的!君樵赌气的梳洗完毕,下楼要为自己煮一顿丰盛的早点时,才发现餐桌上已摆着一份早点。
君樵望着餐点笑了,心中那抹微愠已逝,她拿起压在杯下的短笺,颖豪的签名最先映入眼帘,这是她头一次见到颖豪的字。Dear君樵:
别玩绿精灵玩到忘记时间;别忘了去换药;更别忘了要咏欢多来陪你。
P.S.把你那部分的拼图尽快拼好吧!你的进度速落后于我的!
颖豪君樵拿着短笺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想笑,可是伴随着笑容的是眼前的迷蒙,她眨眨眼,眨掉那片迷蒙,讶异的发现她已经开始想念颖豪了!
第七章
“听我说,咏欢。我觉得我好象哪儿不对劲……”君樵按下电话的扩音钮跟咏欢通话,一边拼着她那进度严重落后于颖豪的拼图。
“不对劲?”咏欢振笔疾书的手停了下,她拿下枕在肩窝的话筒,改以手扶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象不见了什么东西,可是绿精灵和一切东西都在啊!”
君樵蹙起眉,焦虑烦躁的扶着额,困扰无助的合眼。
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一向对自己自信满满的君樵被这种摸不着边际的虚无吓坏了。
她想过是因为颖豪的关系,但她刻意忽略胸口那闷闷的感觉,也刻意忽略心头发出的警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力不可能这么大!
她不相信,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任何没什么关系的人可以影响她的心思,就连颖豪,她都只承认自己是习惯,而非承认他渗透入她的生活里。
“若依我看来,你是患了精神官能症中的燥郁症。”咏欢的笑语自话筒的另一端传来。“虽然我主修外科,但是我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
“风咏欢。”君樵低唤着,现在的她无力承受咏欢调侃的话语。
“好吧。”咏软摊开手,语气一正道:“你可能是因为伤口引起的高烧而显得恍惚,进……”
“咏欢,我是认真的。”君樵打断咏欢不怕死的取笑。
“我也是很认真的在帮你找寻合理的解释嘛!”咏欢一派无辜的说。
“咏欢,不要再开我玩笑。”君樵都快被这种感觉烦死了,咏欢还在那儿不知死活的嘲笑她。
咏欢叹口气,“颖豪去美国几天了啊?”
“五天。”说到这个,君樵就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颖豪走了五天,可是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过,好象当她不存在似的,这让她非常不高兴,好歹他到美国也该打个电话回来告诉她“我到了”吧!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这样几天了?”咏欢背倚进皮椅,舒适的伸个懒腰。
“五天。”君樵不情不愿的回答。
头一天她过得这挺快活的,没有太注意颖豪不在,可是晚上她煮晚餐时竟然煮了两人份,这时她才想起颖豪回美国去处理公司的事;第二天她玩了半天的缘精灵,之后想起颖豪在短笺写的话,突然没什么玩兴,结果发了一整个下午的呆;第三天更惨,由于是假日,她常常有意无意就会以为颖豪还在家,会出口唤他替她做些什么或者帮什么忙,等到出口才发现颖豪不在,她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需要人帮忙才会想起颖豪;第四天,她在收衣服时看着颖豪的衣服发了好久的呆,等她发觉自己做了什么时,她已将颖豪的衣服抱在怀里不知多久了,这次她为自己找的借口是她不小心……;第五天,也就是今天,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想哭,因为整幢屋子空荡荡的,没人和她说话,跟她在一起……
咏欢爽朗的笑声从那端传来显得格外刺耳。
“君樵,我看你承认吧!”咏欢用“你不要再挣扎了”的口吻说话。
“承认什么?”君樵瞅着桌上的拼图,找着手中碎片的正确位置。
“你想念颖豪。”咏欢这话一说出口,君樵的心和手同时一颤,一抹疼痛自心延长,夹于指间的拼图滑落静躺在已经拼好的部分上。
“君樵?”久未听见君樵的声音让咏欢担心的唤着,怕她说出来的消息太骇人,君樵一时接受不了而昏倒。
“别……别开玩笑了!”君樵一面定下心,一边重抬起那块拼图故作镇定的专着适当的空位安置它,但她的视线却胶在颖豪拼好的部分移也移不开。
“君樵,你一向都很坦然的。想想,除了颖豪能让你产生这种感觉之外,还有谁可以?我指的是除了咱们这些人和你心爱的计算机之外。”咏欢唇角扬起一抹笑意,猜想着君樵现在的表情。
“还有……”君樵辩驳的话语消失,这种惶然失措的感觉只有在十几年前出现过一次,但是……该死的,她为什么把那个男孩的名字忘了呢?
“还有什么?”咏欢追问,很想知道除了计算机和风人院的驻院人们跟颖豪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让君樵这样。
“十多年前,我们还没移民美国时,有个男孩子……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君樵勉强说着,老实说,她不太喜欢回忆这件事,但为了反驳咏欢,她不得不。
“哦……”咏欢的声音像泄了气的皮球,君樵说的就是颖豪,同一个人有什么好说的?她半瞇起明眸,嘴角抽搐,只差额头没出现黑线。
“风咏欢,我是说真的,你不要不相信行不行?”君樵的眉头紧锁,讨厌咏欢的语气。
“我又没说你撒谎。”咏欢贼笑起来,难得听见君樵向来柔和的声音变成高昂,也难得看她为了一件事情辩解得这么彻底,虽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这样也值回票价了。
“你……”君樵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掩去。“有人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她收线,慢条斯理的走出去开门。
这一头的咏欢收线后,按下另一个通话键,“怎么样?你们觉得如何?”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好可爱,没想到大姊也有失控的时候。”老四风昀樵笑道。
“她好象还没发现裴颖豪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个男孩。”老三清场的声音跟着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