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最在意的是向日葵,哦,该说是送向日葵的主人,对吧?”
绯羽面露赧色,低头不语。
“别害羞了,哪天介绍给我认识?”艾琳明知故问,能让绯羽的冰山脸变色的,只有力勤,别无他人,向日葵百分之百是他送的。
绯羽猛然抬头,原本的娇赧不复见,她冷冷的说:“你不会有机会看到他的。”
“羽?”艾琳偏头看着绯羽将在连同卡片丢进垃圾筒,不禁同情起力勤来。
“我该去做事了。”绯羽拿了外套便离去。
“她非常狼心。”艾琳对着垃圾筒内的向日葵说。
这是一家洋溢着温馨气息的餐厅,当终于被力勤的向日葵攻势烦很受不了的绯羽一踏进餐厅时,怒气立即消去大半。
在侍者领着她来到力勤所在的位置后,另一半的怒气也被带走了。
力勤累趴在桌上睡着,绯羽这才想起他昨晚替一个长有脑瘤的病患做切除肿瘤的手术,历时十八小时,是个成功的手术,而他连好好休息一下都没有就来这儿等她?
绯羽不禁为他心疼起来。
她悄然坐至他对面的座位,觉得他变瘦了,很忙吗?正在想的当口,绯羽发现力勤已经醒来,灼热的目光似要吞噬她,她无处可避,只有试图伪装。“你这么做……”
话没说完,她的眼前出现一束状似铃兰的花,“这……这是……”
“君影草,花店的小姐告诉我,它的花语是:幸福会回来。英德法的人称它为五月花,据说在法国,五月一日送一束君影草,收到的人会有幸运来到,虽然时间地点不合,但它长得挺讨喜的。”力勤替无法成言的绯羽接话。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绯羽抑下腹中的翻腾,淡然地问。
“我不知道。只是今天心血来潮便买了它,看来,倒真有几分可信性。”
绯羽辩解,“我今天来是为了……”
“我知道,看在向日葵的面子上。”他举高手招来侍者。
“我……”绯羽的话再度被打断。
“你想吃些什么?他们的商业午餐不错。”他热忱地介绍着。
绯羽翻翻白眼,跟着点餐之后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有何目的?”
“追求你啊!”力勤明人不说暗话,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的坦承。
“我记得我拒绝过你。”绕来绕去依旧是绯羽一直逃避的话题。
“我并不打算这么快放弃。”力勤凝望着绯羽,眸里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炽热的浓情。
“我不是你该追求的人。”绯羽试图硬起心肠再次拒绝,可她吐出的话语竟是如此的无奈。
“你倒是说说我该追求什么样的人?”力勤不动声色的反问。
“一个跟你拥有同等天分的人。”绯羽随意扯着。
“天才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撤,你看过哪个号称天才的人不用吃饭、不上厕所,麻烦介绍给我好好认识一下。”力勤轻讽。
绯羽挫败的叹口气,“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只是要你替我介绍一下,应该不难才对。”力勤歪曲她的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绯羽佩服力勤的耐性和口才,他应该去当律师。
他轻笑出声,自嘲似的说:“从未捉住你,何来放过之言?”
绯羽心一动,软弱的恳求,“算我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让我安静的过日子。”
“我也想。”若非你偷了我的心,我不会在这儿跟你耗费唇舌。
“我是个瘸子!你别再拿我开玩笑!”绯羽顾不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忍不住放大音量。
“你只是微跛。”力勤看过绯羽的病历和X光片,她的脚根本没那么严重,只怕是当时医生太快下定论,致使她连脚也跟着微跛,若当时医生仔细地检查、动手术的话,绯羽的脚有复原的希望。“动手术说不定会好。”
“少说笑话!这十年来我看过的医生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每个都说没希望,难道你比较特别?”绯羽防卫的反击。
“我不想跟你辩,如果真有这个机会,你会试吗?”看来得使她的脚恢复正常才有可能解开她的心结。
“不需要。”她断然回绝,没有希望的事,别期盼会有奇迹发生。
力勤轻皱下眉,他该生气绯羽将他的心弃之如敝屣的,不止,他想掐死她!但理智横隔在怒涛之前,表现在外的,只有皱眉。
“你又来了。”他露出个阴冷的表情。
绯羽就知道他没那么好打发。
“是你带我来的。”她学力勤故意曲解话意。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力勤优雅的喝口餐后点的咖啡。
绯羽强忍着偎入他怀里大哭一场的念头,受不了的低喊:“你能不能别来招惹我?”
“我关心……”
“不用你关心!”
“我不希望你……”
“离我远点!”绯羽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声咆哮。
“绯……”
“别说了,好吗?我不想跟我以前的上司讨论我的脚的复原情形!”绯羽这一击够力道,着实刺伤力勤。
以前的上司?她只拿他当以前的上司?力勤稳下汹涌的怒焰,冷冰冰地道:“抱歉占用你的时间。”
他招来侍者,付完帐后离开,扔下绯羽一人。
绯羽闭闭眼,为自己的冷酷干了手上的咖啡,杯中咖啡饮完,代之的是不停落下的泪……
“你最近很没精神。”法恩.提诺突然冒出这句话,打破沉寂。
此刻,绯羽正推着他在花园中散步。
“跟你有关系吗?”绯羽不冷不热的问。
“当然。我的特别看护都脸色不佳了,我这病人的健康不是更糟?”
绯羽失笑,“什么歪理。”
“头一次看你笑,可以当奇迹了!”法恩逗趣的表情令绯羽微笑。
“不好意思,特别护士竟然要病人来逗她开心。”
“病人也希望特别护士能开心起来。”法恩关注地望着绯羽明显睡眠不足的容颜。
“我很开心。”绯羽冷笑,将法恩的好意挡在心门外头。
“跟我说话需要武装吗?”法恩很好奇她跟力勤说话时的态度,听说他们现在不相往来,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可是合作愉快。
“当你想越过界线时就必须。”
“那ERIC.风呢?他是不是早已越过界线?”法恩一针见血的问。
绯羽狠狠瞪他一眼,不语。这人很讨厌,说话未免太直接了吧?
“不说话,就是默认。”
“提诺先生,我只是你的特别护士,不是你的女儿,你不需要管那么多!”绯羽厌恶的睨着法恩,像头受伤仍想维持尊严的狮子。
“看来只有他才能令你卸下面具,收起棱角。”他面对失去理智的绯羽下定论。
绯羽愣了愣,心头掠过一道名为哀伤的感觉,她重拾冷淡,保持沉默,不想再让法恩牵着她的鼻子走。
法恩观察她好一会儿才说:“既然爱他,何苦折磨自己?”
绯羽心一凛,推轮椅把手的手劲加重。
“我爱谁?”她漠然地瞪着法恩,希望他下阿鼻地狱去受极刑。
法恩因她这掩耳盗铃的态度感到好笑,“ERIC.风,或者,该叫他风力勤。”
绯羽脸色死白,有着被看透心事的恼火,“我不爱他。”
“那又何必躲他?”法恩指的是她为了逃避力勤而答允做他的特别护士。
“我没躲他,我只是……”绯羽无法再辩驳下去,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遂板起脸孔,“你管我有没有躲他!”
“套句中国俗话,你现在叫‘恼羞成怒’。”法恩眼前浮现另一名女子的模样,他甩甩头将她拋出思绪之外,现在先解决绯羽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找了她快十年,以前没有能力,现在他有能力,他一定要尽全力弥补他以前……
“法恩.提诺!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怎么面对我自己!”绯羽忿忿的吼着,天!她招谁惹谁?
“你显然需要。”法恩平静的开口,“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情有这么难吗?难道只因为你的脚……”
“别提我的脚!”绯羽的寒冷口吻,足以冰冻整片花园,“你还想逛吗?”
望着她良久,法恩终于道:“送我回房去吧!”
美得无瑕的晚霞倒映在坐在屋前廊道上的绯羽瞳底。
法恩.提诺挺有人性的放了情绪被他搞得糟到谷底的绯羽一天假,她无事可做,只好先花了一上午清理房子,下午就坐在这儿望着天空发呆。
记得第一次到风人院去时,天空也是……
绯羽甩甩头,倏然睁大眼望着马路旁在散步的一对夫妇,那女的大腹便便,看来快生了,而男的则小心的搀扶着她,好似她是会碎掉的玻璃,他们是……君樵和颖豪!
绯羽冲动的差点出声叫住他们,随即想到她和力勤……因而黯然地低下头。
“羽?”颖豪率先发现绯羽,进而叫出声,“君樵,是羽。”
君樵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露出个笑容,朝绯羽挥挥手,“羽!”
绯羽没有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放下心,回以一笑,“你们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