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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只鱼鹰直往湖里冲去,不一会儿,叼出一只大青蛇丢往岸上,鹰幻化回人形,是全身湿透的枸杞,他踩着青蛇的大头,手捉着青蛇的尾巴,让他动弹不得。

  “哼!”相较于茜草的聒噪,他的胜利宣言只有短短一字。

  水承潋上前半扶起白椿槿的肉身,将她的三魂七魄取出含在口里,吻上她的唇,未久,失了吐息的白椿槿像初生婴儿头一回接触到空气般,轻吟出声。

  “呜……”她困难地睁眼,映入眼底的是水承潋的脸。

  “白椿槿……”水承潋微温的指尖游移在她冰冷的颊上,低切的唤着,见她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才松口气。

  “呃……”白椿槿听见他的呢喃,头好晕,眼看又要昏倒,却听见水承潋改口唤道:“琴儿。”

  “你……”白椿槿一听,脸色巨变,“水承潋,你怎会知道我的小名?”

  她名里的“椿”字,是药材亦是可制琴的木材,因而爹亲和娘亲总唤她“琴儿”。这小名在爹亲过世后,除了自己,无人知晓,而今再闻,人事已非。

  “你方才魂魄出窍,记忆有一段落出,教我捉回时听见的。”水承潋扶起她,决定从今以后唤她“琴儿”对她较不会有危害。

  “喔……”白椿槿没有反对他唤自己琴儿,这两字由他口中倾吐而出,让她有点鼻酸,“会这般唤我的人,早已不在世间。”

  “他们去哪儿了?”水承潋让她靠在身上站起,此举让忙着制伏黑狐和青蛇的茜草与枸杞瞠大双目,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奇人异事。

  “死了。”白椿槿轻描淡写。水承潋闻言,只拍拍她的头,撩开她披肩的发,动作轻柔得让茜草和枸杞差点放手让黑狐和青蛇跑掉。

  “很好。”水承潋吐出这两个字,“这名只有我能叫。”

  他专有的,死人他可以不计较,但活着的,只有他一人能唤。

  白椿槿偏首望他,心头情潮汹涌起伏,这独占欲深浓的话语,他说得自然,她听得赧然。不知为何,总觉得水承潋自要她唤他名后,一切行为举止皆渗了似水柔情,可假若真是有情,他凝视自己的眼眸为何又有着一抹单纯与理所当然?

  她未能理清心海起伏是为了水承潋的行为还是因为水承潋本身?或者……或者都有吧!

  她只知当他看着自己时,她不会再发颤,反而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比起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对自己有情的杜仲言——

  “琴儿,你还好吗?”水承潋发现她对着他发呆,于是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啊,我很好。”白椿槿回神,微微一笑。

  水承潋因她这个笑容一怔,心里有种莫名的骚动,她的嘴看起来很可口,她的脸蛋摸起来也很可口,他想……想要吃她……

  他看着她,迎上她流转着水光的黑眸,吞了吞口水。

  可是靠近她,他的心会开始失律,明明是低温的身体,体温却会升得老高;离开她,体温虽会下降,可也有种奇怪的失落感。

  他宁愿让自己发热,也不愿体会那份失落感,拥有某样东西的满足感,是失落永远比不上的,可一旦拥有了,他会更害怕失去。

  这矛盾交杂的情感一直在他脑中打转,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白椿槿的一生都该同他在一起,不论他是否清楚自己的心情。

  “你流血了。”白椿槿发现他的右肩正汩汩地染上殷红,忙着要替他看伤势。

  “不碍事。”水承潋轻咳两声,呕出黑血。

  “还说没事?”白椿槿责备地看他一眼,扶着他坐在大石上,汲了水让他漱口,再自然不过的扯开他的衣襟观看伤口。

  此举教茜草和枸杞更加目瞪口呆,他们先将受重创的黑狐与青蛇绑在湖中央,才悄然躲得老远,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怎么回事?爷怎么跟个人类如此接近,还让她对他上下其手?”枸杞大皱其眉,一边拧干身上衣物的水。

  “亲近不好吗?椿槿姐姐可是好人类呢!瞧,她同蚣蟆在一起,蚣蟆没吃了她,也没折磨她,代表他已经开始接受椿槿姐姐,那椿槿姐姐一定会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茜草满心欢喜的期待这样的远景。

  “跟个人类一道住?”枸杞嗤之以鼻,“人类的臭味你又不是没闻过,他们走过都会留下臭味。”

  “椿槿姐姐身上只有药草香。”

  许是长年身处药堆中,使得白椿槿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草味儿。

  “那又怎样?她还是只人类。”

  “枸杞,你很怪耶!”

  “谁怪了?”

  “啊!你也受伤了!”茜草突然捉住枸杞的手大叫,一看,更是不假思索的回头,“椿槿姐姐,你可以也替枸杞看看吗?他的手流血了。”

  白椿槿才包扎完水承潋的肩,闻言,朝茜草一笑,颔首,可发言的茜草却被水承潋瞪眼示警。

  茜草一脸无辜的回头,也被枸杞瞪,不明所以的她瘪起嘴,唇儿颤动,眸里有豆大的泪打转着。

  只有枸杞一人见着她的泪,冷凝的瞪视终究融化在她强忍的泪中,他抬起没有受伤的手,食指擦过她的眼底,拭去她的泪。

  “别哭。”他的声音冷硬中带着羞涩。

  “你欺负我,蚣蟆欺负我没关系,因为我是他养大的,可是你不能欺负我!”

  敢情茜草哭是因枸杞的一个瞪视?

  “发现你的人是我。”说起这个,枸杞忍不住要辩,茜草向来不将他当兄长看待。

  “不管。”茜草捉了他受伤的手就开始用爪子轻触他的伤口。

  “茜草……”枸杞皱起眉头,想阻止她又不知从何阻止起。“这伤是青蛇咬的,有毒,你别玩。”

  “放心,我刚刚抓花黑狐的脸,爪子里有黑狐的毒,也许毒性会中和也不一定。”茜草也想尽一己之力帮助枸杞。

  “你少惹祸就是帮我了。”枸杞因两毒相战而皱起眉头。

  “茜草妹妹,枸杞兄弟伤到哪儿了?”白椿槿出现在茜草身边,身后跟着面色不悦的水承潋。

  “椿槿姐姐,枸杞中了青蛇的毒。”茜草抬高枸杞的手让她看。白椿槿伸手搭在茜草的手上,温柔但坚定的将她的手抬高至枸杞的胸臆,顺势也抬高了枸杞的手。

  “茜草,就这样别动喔!”她笑道。

  “喔。”茜草站起来,好方便白椿槿诊疗。

  只见白椿槿看了枸杞的伤口就要吸,一时间,三人全大叫──“不行!”

  “别吸!”

  “不准吸!”

  白椿槿莫名其妙的停住,环视三人,解释道:“中蛇毒要将毒吸出来,才能确保一命。”

  “我来!”三人又异口同声的叫。

  “到底谁要来?”白椿槿被弄糊涂了,怎么吸蛇毒这等危险事他们也抢着做?

  “我来。”水承潋独排众议,拉起白椿槿,人坐上她原本的位置,不由分说地替枸杞吸毒。

  白椿槿想了想,点点头,“水承潋,你体内也有毒,多吸一点无妨。”

  枸杞皱起眉头,“你这不是咒我家爷死吗?”

  “小哥勿气,这样对水承潋无法根治的毒或许有效。”白椿槿敛睫,手抚上吸完血的水承潋肩头。“他仍有毒在身,不知何时才清得光。”

  “我不会有事的。”听出白椿槿的忧心,知她为医不好自己而难过。水承潋见她难过就会跟着难过,为了让自己舒坦些,他不愿见她伤心。

  “我相信。”白椿槿扬袖替他拭去嘴角的血渍,微微一笑,有些明白自己当初大发善心救他的原因——

  水承潋虽憎恨人类,但他有自己的原则,独善其身,劳劳孤傲……某一方面,跟她很像。

  也许水承潋这个名字,也只有她能唤吧?是吧?是吧?

  “你眼睛又有眼泪冒出来了。”水承潋皱起眉头,很是碍眼的擦掉她未成形的泪滴。

  “是吗?”被水承潋先一步拭去,白椿槿反而没有自觉。

  “嗯。”他握住她的手。“别再冒眼泪了,很碍眼。”

  “好。”也许下一次她再落泪,水承潋还是会像这次一样,先行替她擦干,也许……直到她生命终结为止,水承潋都愿意如此做。

  “椿槿姐姐,我还要不要放下手呢?”茜草的手好酸,可为了枸杞,她还是勉强的撑住自己。

  “咳,我倒忘了。”白椿槿取下腰带,为枸杞的伤口涂上日前所剩的解毒药膏,包扎妥当。“好了,休养一阵子便行。”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茜草挽着枸杞的手臂如是问道。

  “嗯。”水承潋颔首,望着气息奄奄的黑狐与青蛇,“将他们丢在这儿三个日头,之后就任他们自生自灭。”

  “好。”

  “是。”

  一行四人,踏着夜风的脚步离去。

  一切归于平静。

  然而总有一道风拂来,带着警告轻诉——

  “变异……异变……气变……人变……妖变……天下变……”

  第七章

  该死的!

  他不甘心!他杜仲言走遍大江南北,要什么得什么,竟连未婚奏也带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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