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这水承潋不会是你的情人吧?”杜若忍不住问出口,为白椿槿忧心,若真是,杜仲言会杀了他然后捉回白椿槿,可那男子的武功不弱,还具有怪异的能力,想了想,他反而为自家主人担心起来。
即使再坏,也是他的主人,他不能不以主人的利益为前提。
“别叫我少夫人。”这个头衔她担当不起。“水承潋同我是何关系,不关你的事。”
白椿槿口气焦急微怒,眼底只有与青影交斗的白影,不明心头的紧绷是为水承潋还是为自己的安危?只知以水承潋现下的状况,应付他们其中一人尚且有余,若两者加入,肯定会两败俱伤。
“少夫人,小的毕竟还是杜家人,你也是。”杜若知晓杜仲言的可怕,他没有勇气让少夫人逃走,现下好不容易可以逮白椿槿回去,他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杜若,你想捉我回去吗?”白椿槿该明白杜家上下无一人会帮自己脱离既定的命运。
他们只会劝她认命、要她顺从,若不是当初爹亲死去之时,他们未赶在百日内成婚,得待三年方能完婚,此刻她不会在此,也许正似他们劝她的——
认命。认命的待在九江当她的“杜夫人”,当她的“白氏”。
可她不愿!不愿自己这漫长的一生就这么丧送在自己手里……
她逃了出来,且不打算再回去,命运是握在她手上的,她不愿老了才来懊悔年轻时的错误决定。
当时无人能改变她,现下更无可能,何况……
白椿槿凝视着嘴角噙着笑意的水承潋,看得出他等这个时机很久了,是以青蛇与黑狐现身时,他会毫不犹疑、不闪不避的迎战,可她……
她放不下心啊!
“小的不敢,小的只希望少夫人能回杜家,挽回杜家的声誉。”
“我姓白。”言下之意,她白椿槿与杜家毫无干系。
“可你与少爷已有婚配啊!”
“那是我爹下的错误决定。”也是她爹对她这一生的禁锢,若说她逃走有对谁不起的话,便是爹亲。
但爹亲已过世,相信他不会希望她不快乐。
“无论如何,少夫人就是少夫人。”
“那又如何?”白椿槿发现自己比之前多了份不在乎。
许是这些天的奇特遭遇让她看透了许多事,横竖是一条命,在水承潋他们的眼中,人类的生命短暂得可笑,既然人生苦短,她又何必委屈自己?
来世?来世已不是此世的她所能及的,她只能想到“今世”,无力触及“来世”,能不能……能不能容许她自私只为自己活就好?
“我不会跟你或是杜大夫回去的,你死心吧!”白椿槿铿然说道,因见水承潋被青蛇的扇子一扇,跃起闪开后回以一掌,而把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在他们的身上。
“少夫人……”杜若见无法劝回白椿槿,心起异念,就在此时,黑狐一个闪身跑到杜若身后。
“你想带走白椿槿吗?”他轻问,声音只有杜若听得见。
“你是谁?”杜若回身,看见黑狐站在圈外,只以侧脸示人。
“可以帮助你实现野心的人。”黑狐微微一笑,阴气沉浓的侧脸让杜若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你……什么意思?”杜若心一惊,脸色大变。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说得那么清楚?一句话,愿或不愿?”黑狐的声音轻柔若风,魅惑至极又隐含威吓地劝诱。
杜若不知这男子如何看穿他不愿一辈子只当个小厮的野心,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杜家主人的左右手,可这男子……
“如何,杜爷?”黑狐朝他伸出手,笑问。
杜若心底发寒,可他提出的条件如此诱人,在见着那水承潋与青蛇交战后,他开始相信,这黑衣男子也许有异能可帮他完成心愿。
“你真能助我一臂之力?”他仍然半信半疑。
“当然。”
“毋需索取任何代价?”
“我只希望帮助你带回白姑娘,让你建大功,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带我下山,去见识人界。”
原来是要开眼界。杜若放心了。
“杜爷。”黑狐轻唤,瞧见杜若开怀畅笑之时,眸底火速闪过一道星芒。
“好,我答应你。”杜若一口答允。
“那……可否请杜爷告诉我你的名?”黑狐唇角的笑意愈扩愈大,眸里的杀机愈显旺盛。
“我姓杜,名若。”杜若毫无防心的说出自己的名,就这一念之差,他语结,整个人一怔,黑狐的身影消失在圈外,他怎么也找不着。
下一瞬,他瞧见一道黑烟自地上冒起,尔后,他看见那道黑烟幻化成黑狐的模样,震惊之余,听见黑狐唤他:“杜若。”
他眼前一黑,什么也不记得。
黑狐伸手在杜若呆滞的脸上轻碰一下,一颗小光球自他的额头冒出,黑狐吃下那光球,杜若整个人化成一团灰烬,黑狐则化为杜若的模样,扯着笑往白椿槿的肩捉去。
“杜若?!”白椿槿顺着他的捉势转身,眼见杜若的脸色与神情皆染上一抹阴寒。
“少夫人,同我回去吧!”黑狐的怪腔怪调令白椿槿心起反抗,但他的力道过大,捉住她整个肩膀,压制她的挣扎。
“你不是杜若!”杜若虽是杜仲言的人,但绝不会对她如此无礼。白椿槿意识到同水承潋打斗的始终只有青蛇一人,而黑狐则……
了然于心的白椿槿眨眨眼,盯着眼前的“杜若”。
“果然与普通人类不同,莫怪蚣蟆会中意你。”黑狐说话的当口,变回原来的模样。
“你——”
黑狐没有给白椿槿再开口说话的机会,他一个使力,左手架上白椿槿的脖子,让她背靠着自己,右掌贴上她的额,发出白光。
霎时,水承潋背一直,分神注意白椿槿,赫然发现他设下的光环被人从内部破坏,而白椿槿不知何时被黑狐捉住。
“不准碰她!”该死的,她染上黑狐的臭味要多久才能去净?她身上只能有他的味道!
“蚣蟆,快停手,否则这女人的血肉我就要接收了。”黑狐右掌像是有什么魔力,白椿槿只觉一阵剧痛自额头传来,痛得她挣扎不已,像只扭动的虫子。
冷汗直落,浸湿全身,她痛得咬住下唇,血色全无。
“住手!”水承潋脸色大变,未防身后的青蛇,露出破绽,青蛇乘机往他的空门打去,水承潋只来得及侧闪过身,仍是被他击中右肩、青蛇也没占到便宜,被水承潋反手一掌击中心窝,整个人掉到湖心去。
水承潋没有趁胜追击,他忙着夺回白椿槿,见她痛得咬出血丝,怎么也不肯叫一声,心急遽跳跃,有股陌生的怒气奔腾,让他红了妖眸。
“蚣蟆,你心疼了呵!”黑狐眯起眼,很是得意的狂笑,“只要交出你的内丹,她就不会有事!”
“我不相信你!”都做得出这种卑鄙事,教他如何相信黑狐所言?
“由不得你!”黑狐加重力道。
“啊……”一声痛吟逸出白椿槿咬破的唇间。
“白椿槿!”水承潋心一窒,狂吼出声,心想着与其让她的三魂七魄被黑狐占走,倒不如由他来取。
“咚”的一声,白椿槿忽然失去意识,身子一软,脱离黑狐的掌控,横卧在地。一颗小光球自白椿槿身上脱离,往水承潋这儿飘来,在他身边绕着。
水承潋小心翼翼地捧住那颗小光球,另一只手伸向白椿槿,她的耳环被他拿到手,他将光球放进耳环的铃铛里,好生收着。
他都忘了白椿槿的三魂七魄早归他管,只要有心,她的三魂七魄便会自动出窍,幸好还有这招,也幸好他适才有想要取走她魂魄的念头,否则他只能乖乖接受黑狐的胁迫。
尚未觉察这番想法有何不妥,水承潋扬首面对黑狐时,多了份自信。
黑狐未料水承潋会来这招,有些呆愣,但他反应极快地捉起白椿槿的身子。
“你别过来!否则别怪我将她的肉身毁去,到时她要回窍,看她怎么回!”
“无所谓,我会拿你来陪葬。”水承潋压根儿不怕黑狐的威胁,只要有白椿槿的三魂七魄在,找肉身还不难吗?
“你……我真会下手……别过来……”黑狐每退一步,水承潋便逼近一步。
水承潋的笑容愈大,眸里的残酷杀意愈深,看得黑狐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一阵狂风吹来,蓝亮的天空教一片黑影遮住,黑狐和水承潋同时被引开注意力,只见一只巨大的鹰在湖面上空盘旋,然后,一颗小黑球滚下来,发出一声尖吼,往黑狐脸上扑过去。
“啊——”黑狐大叫一声,被那颗黑球……不,白球给击倒在地。原来白球是一只小白狗,那小白狗对准目标,狠狠的捉花黑狐的脸,让他哀叫连连。
“再嚣张啁!再叫啊!敢欺负我的椿槿姐姐,敢威胁蚣蟆,我捉花你的脸,让你毁容……”茜草的利爪不停地在黑狐身上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