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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椿槿有段时间是住在山里头的,是以她习于在山中走动、采药,即便这是座她不熟的山头,她仍然有如识途老马……”杜仲言闻言,低不可闻的自语。

  这自语,水承潋听得一清二楚,使他对杜仲言另眼看待。

  他们……是上山来寻白椿槿的?

  水承潋眯起眼打量杜仲言,微挑眉,对他直唤白椿槿的名颇有异议。

  一抹不悦升高,占据他的心、不断翻搅,眸一黯,杀意显现,他想杀那唤她“椿槿”的人类。

  这个念头强烈到令他无法控制的地步,一时间,狂风吹掠,乌云密布,银光隐约在云层里闪现。

  “糟,不会要下雨了吧?”

  “平地有雷,无端雨来,异象……”

  糟!待水承潋发觉自己竟然引来雷时,急忙缓下那份杀意,掩住自己的气息,下一刻,日阳破云层,光芒重映大地。

  “真怪……怎地一会儿要打雷下雨,一会儿又日阳普照?”

  “别管了,先找找这附近有无山洞之类的藏身处吧,麻烦几位大哥了。”杜仲言语间有着隐忍的怒意,但仍以礼相待。

  水承潋一听他们要搜山洞,脸一沉,转身回山洞拉起熟睡的白椿槿,不管她有无清醒便拖着她往外走去。

  “唔……”习于黑暗的眼眸一接触到光亮便不适应地合上,但身子被拖着走,白椿槿不清醒也难。

  抬起手至额遮去刺目的光,待眼睛适应后才发现拉着自己的是水承潋,他的身影因光的关系而显得有些模糊,但挺直的背让她敏锐地察觉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白椿槿一愣,她怎会看出水承潋心情不好的?昨儿个才想着水承潋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怎么睡完一觉起来就能看透他的心情?

  噢,必定是她仍在做梦,梦见自己被水承潋拉着跑、梦见自己跟着他拂掠过树梢、飘点过湖泊,飞在空中如履平地……飘点过湖泊?!

  白椿槿低头,不看还好,一看,脚一软,失去平衡,在跌入湖面时教水承潋反手拉入怀抱。

  “啊……”她圈住水承潋的颈子,过往被抛进湖里的记忆过于深刻,让她不由自主的攀住任何可以保她不坠的东西。

  “你在搞什么鬼?”水承潋不悦的问话自她头顶传来,吐出的气息掠过她的发,扰乱的发丝微晃。

  白椿槿感受到这细微的骚动,心一浮,手一松,若非水承潋紧圈住她的腰,只怕她真再次跌进湖里成落汤鸡了。

  “你不好好抱我,要上哪儿去?”一想起那姓杜的人类唤她椿槿,他的心就莫名的不舒服,口气也愈见凶恶。

  “没事你拉我飞天做啥?”白椿槿还没像现今这般飘在湖上过,经验虽新颖,可若无适当的心理准备……她会怀疑这是水承潋新想出来“玩”她的方法。

  水承潋默然以对,他不明白为何一发现有人在寻她,自己便拉了她就跑。

  “水承潋?”白椿槿的轻唤在耳边响起,语间隐含不安,感觉到她抱着自己颈项的力道加重,显然是在防范他扯下她的手让她掉进湖里。

  “我不会丢你下去。”水承潋环紧她的腰,低首锁住她泛起惊慌的星眸。

  “喔……”白椿槿放在他身上的心思少于担心自己会掉下,这让水承潋的眉纠结。

  “看着我。”他沉声命令,肯定自己不喜欢被她忽视。

  白椿槿抬首,望进那双闪着怒光的妖眸,更大力的攀抱住他。“不要丢我下去,我被你搞到怕水怕死了,别再丢我下去,我会死的!”

  “你不会死!”水承潋一听“死”字,反应剧烈,他们所立的湖面以他们为圆心卷起水柱,白椿槿骇然,完全不知自己讲错什么话让他这般生气?

  “我……你……”她结结巴巴的想知道自己说中何事引发水承潋的怒气。

  “不是你!是水承潋!”水承潋一听见她又“你呀你”的唤着,怒火狂飙,不由分说的堵住她张口欲言的唇瓣。想要“教”会她学乖,别再叫他“你”。

  “轰!”无数的雷在白椿槿脑中爆开,她睁大杏眸,眼瞳映着水承潋同样没有合上的妖眸。

  到底……到底发生何事?

  白椿槿无法呼吸,一股燥热乱升乱窜,心闹哄哄的——

  “呜……呜……”她无法自制的发出低吟。

  “椿槿,我知道你在!快出来!”杜仲言的叫声如火炮,狠狠打在白椿槿混乱的心上,她睁大眼,不知哪儿来的气力推开水承潋,失了倚靠的身子犹若断线的风筝坠下。

  “啊——”白椿槿尖声大叫,要死了!她又要死了!

  这回竟然是因为她放手的关系,她怎么也无法瞑目……

  “椿槿!”杜仲言因白椿槿的叫喊而发现她,却只见她从湖上头往下掉,心一窒,失声狂叫。

  “该死!”水承潋低咒一声,手迅速呈爪状,化作一道白色光影,跟着白椿槿而下,在她的身子落入湖面之前捉她回怀。

  白椿槿以为自己死定了!是以当水承潋及时捉住她时,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而这一幕——

  全落入杜仲言眼中。

  杜仲言呆立在湖畔,盯着水承潋和白椿槿两人紧紧相拥,眼里燃起的不止是高张的恨焰,更有冰冷的杀机,但教怒火占据的他没有发现水承潋与白椿槿是站在水面上的。

  “椿槿!”他出声呼唤,让那对“有情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白椿槿才自适才的危机安定下来,听闻那令她打从心里害怕的声音,身子不由得一颤。水承潋以为她受寒,因而抱紧她,白椿槿顾不得再臆测水承潋的心态,对于他及时敞开的依靠毫不犹疑的投入。

  “椿槿!”杜仲言握拳,咬牙叫着。

  此时,他请来帮忙的几位乡人以及随从皆因听闻杜仲言的呼喊循声而来,见着这诡谲的景象,无人敢开口。

  白椿槿深吸口气,抱住水承潋的腰,侧过脸看着岸边的杜仲言,小手抡拳,咬着下唇,黑眸透着复杂而恐惧的神色,对她而言,杜仲言是比水承潋更可怕的存在。

  “我找你许久,跟我回去吧!”杜仲言强压下满腔的怒火,瞪着白椿槿,忽视她躲在另一名男子怀里的事实。

  白椿槿深吸口气,身子发颤,唇瓣被她咬得渗出血丝,如蚊蚋般地吟出:

  “不。”

  “椿槿。”杜仲言冷冷抛下声音,“我依然要你,在我心目中你仍是我的妻,即使你有病,我还是会要你。”

  “我没有病!”白椿槿略显激动的回叫,她没有病,有病的是杜仲言!

  那些……那些无辜的……全是死于他手中!他竟敢指称她有病?!

  杜仲言深吸口气,眼角瞄见那些乡人对白椿槿和水承潋投以既鄙视又恐惧的目光,便知他们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椿槿,你别怕,听为夫的话,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你有病……我只求你同我回九江……”杜仲言说到后来,数度哽咽,令闻者为他的恳切动容。

  “我不回去!”白椿槿果决的拒绝,眼眸涌上一波热气,所有人,就连她爹,也被杜仲言这温文儒雅的表相给欺瞒。

  “少夫人,请你跟少爷回去吧,为了你,少爷连日来都——”随从杜若忍不住插嘴。

  “杜若!”杜仲言横他一眼,杜若见状立即噤声,退得更后面。

  杜仲言收回视线,迎上水承潋阴冽的妖眸,只觉得这男人怪异得紧,碍眼至极,心生比较,痛苦低吟:“难道那个男人比我更好?”

  水承潋闻言挑眉,冷眼看着杜仲言伤心欲绝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何看来伤心,可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伤心,反是怀里的白椿槿身子愈见僵直与冰冷?

  虽说他原就对人类没好感,但眼前的男子让他产生前所未有的厌恶。

  “闭嘴。”他冷斥,不想听见这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扰人清静。

  “你凭什么叫我住口?”杜仲言始终维持低姿态,“你可知椿槿是我未过门的妻?你同她相拥,早已破坏她的清白,你知否?”

  “那又如何?”水承潋正愁没人让他练筋骨,这人类有眼不识泰山,也不想想他身在何人的地盘,还敢如此大放厥词,讲一些诳言妄语,让他心烦气躁。

  该死。

  “那又如何?”这人是傻子还是刻意挑衅?“你手里抱的是我的妻,我要你还给我有何不对?”

  “她是我的。”水承潋妖眸进出光芒,脸上蒙上震怒,远方的乌云开始围聚,其间交杂着银色闪光,隐约听得见雷吼。“不是你的。”

  就算以前是杜仲言的,现在也已是他的,所以杜仲言没有资格跟他要白椿槿;让他再听见一次这种话、再听见这人类唤她椿槿,他就等着瞧!

  白椿槿闻言抬首看他,见他盛怒的模样,还真不知原来自己如此抢手,连水承潋都说自己是他的。

  可惜她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但乍闻水承潋如是说道,她的心震撼了下,身子因这句话找回失去的温暖,她不明白为何水承潋的一句话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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