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儿,抬头。”平抒衡轻声命令,语间揉入千丝万缕的柔情,眼波流转凝瞄,只容得下元绿袖。
“嗯?呃……”她听话地扬首,才发出个单音,唇即教平抒衡封住。她一呆,呼吸停顿,心若擂鼓大响,全身的气力像被什么吸走般。“呜哇啊啊……”貂儿因平抒衡低首而被他的枷锁打中,跌落在地,发出惨叫,但没人理它。
好一会儿,平抒衡才放过她,她听见他含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吻,以后你再罗罗唆唆,我就用吻要你住嘴。”
“你……”元绿袖一听,才想开口,唇立即被堵上,直到她胸臆如火灼热,平抒衡才松手。
“我说过了,你再罗唆我就吻你。”
元绿袖颊若火烧,火速退离他老远。“你你你……怎么这么恶劣,我我我……可是很认真在跟你说话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捂着唇,鼻间嗅进的全是平抒衡的气息,她的心跳失速,不知如何是好?他的亲密来得突兀,明明求了七百年,而今如愿,让她不知所措。
“我是你的,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呀!”平抒衡好笑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可是……”元绿袖又想出口辩解,一想到平抒衡之前的宣言,话到了舌失却吐不出去。
“你们还好吧?现下已过丑时,不如先至荆王府稍事歇息再出发。”管竽笙走过来,来回看着平抒衡和脸红不褪的元绿袖,若有所指地给了平抒衡一个眼色。
“好……”平抒衡点到一半的头又摇了摇,示意她先问过元绿袖。
管竽笙理会到个中巧妙,微牵唇角,“元姑娘,你说好不好?”
元绿袖欲言又止,重复数次后,才赌气回道:“好!”
管竽笙同平抒衡对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回到聂扶风身边,两人走在前头。“绿袖儿,该解开我的枷锁了呗!”平抒衡在元绿袖经过他时笑道。
元绿袖抿直红唇,想到什么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叫道:“你就这样一路回长白山吧!”
之后她唤着貂儿,一旁的貂儿赶忙爬上她的肩,一大一小就这么越过他走离。
“绿袖儿……”平抒衡一愣,看着元绿袖翩然步离自己,跟上聂扶风与管竽笙,不禁微微一笑,“绿袖儿,等等我呀,你不会就这样抛下我了吧?我可是你的呀!那日在天池畔——”
“闭嘴!”元绿袖低叫一声,又跑回来拉住他的铁链,红唇微抿,放开粗大的铁链,改拉住他的袖摆,轻问:“会不会很重?”
“有绿袖儿在,怎么会重?”平抒衡呼了口气在她的脸颊上。
“你……”元绿袖气鼓了颊,“我不放开你了!”
“也好,我想你也是离不开我的。绿袖儿,咱们就一生都在一起呗!”平抒衡笑语中暗藏真心的调侃。
“你扯到哪里去了!不跟你说了!”元绿袖背着平抒衡,但没放手。“绿袖儿,你说咱们回到长白山后——”
“住嘴啦!我们还在京城,你想那么远做啥?”
“可是我忍不住要想啊…绿袖儿……”
“别叫我绿袖儿。”他叫得她心跳好快,都快蹦出来了。她遏力想冷静下来,可平抒衡就算不说话只站在她身后,她仍平静不下来。
“绿袖儿……你害羞?”
“你别乱说!”
“呵呵……”
“不准笑!”
“所以?”元绿袖不满又松口气地看着取下枷锁的平抒衡,拿走他脏污不堪的外袍皱眉检视,见外袍已毁损多处,补亦无用,不由得感到有些可惜。她与玉屏后正在净身的平抒衡说着话,貂儿则因房内气闷,径自往房外的庭园找地方歇息去了。
“所以我们回长白山时,顺道替荆王做件事,算是报恩。”平抒衡向来有恩必报,且方才与荆王会面,荆王所提之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什么事?”元绿袖看着这袍子,忽然心一惊,冲到玉屏后,对着脱到只剩裤子的平抒衡上下其手,口里急问:“你没受伤吧?没有被拷问吧?没有……呜……”
话语教平抒衡吻去,直到元绿袖眼眸大睁像只凸眼金鱼,平抒衡才结束这个吻。他的拇指抚上她红润的唇瓣,凝望她迷蒙的蓝眸,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元绿袖皱眉想推开他,却见他神情有异地眯起眸打量她,两人相望无语。
“平平,怎么了?”元绿袖伸手碰触他的脸庞,他没有拒绝或是避开。“嗯?”他左手抚上她欲缩回的手,将她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摩挲着。“你怎么了?”她没有看过平抒衡这种难解的表情。
“没什么……”平抒衡叹口气,似开心又似烦忧的瞄着她。
“只是?”元绿袖看得出他心里有事。
“只是你还年轻,你该多见见世面……”平抒衡接下来的话全因两人唇儿胶着而追去。元绿袖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然后双手在他颈后交握,头靠上他的肩,仰首看他,得意一笑。
“我好开心,呵呵。”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里有我了。”元绿袖心花朵朵开,指尖滑过他的下巴,蓝眸眷眷情深,“以前你眼里有山、有水、有人,就是没有我。现在你开始会想有关我们之间的事,我当然要开心呀!我还要告诉全长白山的人说你心里终于有我了!”
“傻子,这么开心!”平抒衡心头冒起一种全新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妙滋味,很奇妙、很满足……却也渴求更多。
他环臂纳她人怀,将脸埋进她柔软的发内,嗅着她身上熟捻却也陌生的馨香,感受她的体温。“记得吗?小时候你做噩梦或是想你阿爹、阿娘时,我也常这样抱着你一起睡……等等,别挣扎,别急着说话,你的性子这般急切,日后怎么得了啊?”
“我就是急呀,你养我的嘛!”元绿袖嘟起唇,撒着娇,以往她
总没机会也无法如此做。“当人的这段期间,我的性子也稳重了不少呀!”还小之时是自然反应,但那是同长辈撒娇,平抒衡是以一个长辈的心接受她;而如今,她是同情人撒娇,自是不同往日。
“现在抱着你,感觉你长大了,却有种陌生感,是否太久未与你相处所致?还是我的心态转变,因此不懂得如何与你相处了?”
平行衡低笑两声,在成长后的元绿袖面前,他总有不知所措的感觉;甚至得以嘻皮笑脸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我可以等!”元绿袖将自己推离平抒衡一些,直勾勾地望着他带笑的俊容。他总是笑着,可眼神会泄漏他的心底事,她喜欢看他的眼,像天池,即便清澈澄透,却也因为过于清晰反而看不透。
“我可以等你!”元绿袖铿锵有力的宣告,蓝眸璀璨,晶亮明媚。
平抒衡无言,久久,噗吃一笑,先是低笑,后成狂笑。
“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耶!”元绿袖莫名其妙的看着大笑不已的平抒衡。
“绿袖儿,你有没有发觉咱们俩是在何种情况下说话的?”
“嗯?”经平抒衡一提醒,她才发觉他压根儿衣衫不整,热浪直往脸颊儿冲,蓝眸却直怔怔地盯着他强健的体魄,好一会儿意识到平抒衡兴味十足的视线,她才转开眸子,一下子又转回来盯着不放。
“你呀……小色女。”平抒衡点点她的鼻尖,大方地任她瞧。
元绿袖面色潮红,略带羞赧地朝他扮个鬼脸,闪出玉屏外,好一会儿才找到声音,“你快些换上衣服,咱们尚有正经事儿得谈。”
“咱们的正经事不就适才教你看光了吗?”平抒衡带笑的低柔嗓音缓缓飘出。
“你正经些!”“对了,这龙九子……是哪龙九子?”平抒衡话题一转,让元绿袖有了喘息的空间。
“据密令所定的内容,龙生有九子,此九子皆非龙的形样,各自有各自所好之物,分别为:霸下、螭吻、蒲牢、狴犴、饕餮、蚣蝮、睚眦、狻猊、椒图。而你,名列其中之一。”若非雨过天晴,元绿袖怎么也不愿讲有关龙九子之事,这龙九子害得平抒衡在宫里受苦受难,假若没有那几年身为人的记忆,或许元绿袖会直接冲进宫里见一个杀一个。
但就因她曾经为人,而为人的记忆在封印解除后仍存在她的脑海里,是以她即便再厌恶人数也会因那几年美好的回忆而对人类多留分情面。
“原来我有这么多未曾谋面的兄弟姐妹,真”荣幸“。”平抒衡换好衣裳,边调整腰带边走出玉屏,唇角笑意未曾稍减。
“我可一点也不觉得那有啥好荣幸的。”元绿袖见平抒衡的发微散,于是要他坐下,重新为他整理。
“我喜欢人类的一点便是他们有复杂的情感与想像力。”平抒衡掏出玉虎与扇坠把玩着。“但他们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太高,我始终无法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