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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阿爹!”小白虎大叫,不知哪儿来的气力挣开青衣男子的手,往那人类男了身上扑过去。

  “阿爹!”

  闻言,他呈爪的手放松,微皱眉,脸上笑意全失的蹲在男子身旁,伸手探向他不住流血的肩肿。“兄台勿多言,让在下为你止血。”

  “别……公子……”男子连举手拥抱小白虎的气力也无,气若游丝的说:“我们……我们一家三口……咳……”

  “阿爹!”

  “兄台,有任何事待血止住再言。”青衣男子凝神运气,不一会儿,男子肩脚上的伤口即止了血,无血色的脸上也微泛血气。

  但青衣男子却轻叹口气,未收手,扬睫望入男子了然的眼眸。

  “公子,在下见你有胆识,见了咱一家三口的异样也未改其色……”

  男子在青衣男子的帮助下恢复些许气力,搂着小白虎在怀里。小白虎团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而频频皱眉,但没有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兄台,你们怎会落至如此地步?”身旁的白虎早已死去多时,若非它的体温,恐怕男子早魂归黄泉,那待得了他与小白虎寻来?

  “在下名唤元棣,她……清儿……我的妻……是我的虎妻……”

  元棣手抚上大白虎冷却的身躯,沉黑的眸蕴着无限悲伤,“绿袖儿……”

  “阿爹。”

  元绿袖轻唤,显是觉察到气氛的沉重,蓝眸染上一层氤氲。

  “我们一家三口原在山脚下的村庄过着平静的日子,哪知清儿的身份被揭穿,我们成了过街老鼠,被村人们一路追杀到山里来……咳咳……公子……你……你怕我们吗?”元棣死气浓重仍犹清明的黑眸望着青衣男子,端正的面容血色渐褪,说明适才不过是回光返照。

  元棣没有说明自己与清儿如何相识、相恋、结璃,只淡淡地陈述着青衣男子想知道的讯息。

  “不怕。”

  青衣男子再次凝神注气予他,希冀能延迟他死去的时间,一手抚上元绿袖的下巴。她不悦地眯起蓝眸,扬高下巴,张口咬住他的手指,但见男子不闪不避,又改咬为含,柔软的舌儿缠上他的指,反似吸吮。

  “公子……元…元棣信你……”元棣笑着,嘴角缓缓滑落血丝,“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青衣男子的目光落至元绿袖身上,手指与她的舌嬉戏着,看出她的不悦与狂傲,微颔首,“元兄安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抽开教元绿袖含住的手指,反抬手覆上她的额,元绿袖便恢复人身,原来是一名三岁的小女孩,除却那双蓝眸与周身旺盛的妖气外,与常人无异。

  “阿爹。”元绿袖偎进元澈的怀里,躲避青衣男子的碰触,显是因他适才对自己的态度而怀恨在心。

  元棣咳出更多的血,气息不顺,“咳……最……最后再求公子一事……”

  “元兄请说。”青衣男子睨眼元绿袖,不以为意,这回手指轻搔着她的下颚。她伸手拍掉,还想咬,所幸他收得快,否则他可能十指立成九指。

  “我与……拙荆……但求……但求同穴……咳!”元棣再也容纳不了青衣男子传送的真气,濒临死亡,吐出大量的鲜血。

  青衣男子虎目一闪,失去逗弄元绿袖的心清,露出悲伤的光芒。

  “元兄放心去吧。”

  闻言,元棣睁着的眼瞳失去焦距,血又缓缓自唇角逸出,再无力拭去。

  青衣男子低垂下头,紧抡的拳头微颤。

  “阿爹?”

  元绿袖觉得爹亲的身体变得好冷,让她直打起哆噱来。“冷冷……阿爹…冷冷啊……”

  “绿袖儿,来。”青衣男子顺着元棣的叫法唤着元绿袖,后者抬起蓝澄如洗的眼眸看他一眼,不理他,一径地摇着元棣的尸身。

  “阿爹……阿爹啊……阿爹……”

  青在男子不由分说的抱起元绿袖,赶在元绿袖叫出声前将她弄昏,尔后一个拂袖,委时风雪大作,将元棣和白虎的尸体掩盖。

  一切完事后,他低首盯着怀里这三岁的小虎精,“元绿袖……绿袖儿……唉……我何必趟过浑水呢?“

  一边轻叹,一边抱着昏迷的元绿袖踏入他所引起的风雪中,行迹杳无。

  第一章

  狴犴(音必悍),一作宪章,形似虎,好讼,有威力,故立于官衙门扉或牢狱大门上。

  “上哪儿去?咱们上哪儿去?”清脆幽然的女声在黑夜里响起。

  “不是咱们,是你。”另一个清朗悠然带笑的男声回她。

  “没有你的地方我不去。”

  “我要去的地方你也不能去。”

  “你又同我打哑谜。”

  “不是哑谜,是实话。”

  “你总是丢下我一人,总是让我等。”女子的声音渗入些许哽咽。

  “这回你毋需再等。”男子朗声依旧,甚至笑意加深。

  “什么意思?”

  “咱们得上洛阳去,洛阳是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我说过,没有你的地方我不去。”

  “唉……不去你也得去呀!”

  “不去……我不去……”

  “叩!叩!叩!”三声轻敲,敲醒元绿袖陷落梦境的心神,她微皱起眉,侧耳聆听,只听闻门外有人叫道:“小姐,冬儿替你端洗脸水来了。”

  “进来吧。”元绿袖感受到属于冬儿的气息,察觉到自己已然脱离梦境,因而回道。

  “是。”冬儿开了门进来,也将属于冬天的冷冷气息带了进来。

  她将脸盆置于床旁的架上,才要伺候元绿袖,元绿袖便开口,“我自个儿来便行,你去忙吧。”元绿袖只想一人独处。

  “是。”冬儿一福,知晓这个时节小姐会希望独处,打她服侍小姐开始,年年如此。

  冬儿离去后,元绿袖下床,推开窗户,冷风自窗子贯进,带着雪凉的味道。

  她深吸口气,伸手捉住一缕风,微愣,又放开。

  记忆中似乎有个人常做捉风的动作,经由这个举止,似能探知一些先机,可那个人……元绿袖自嘲一笑,那个人她看不见,也不知是男是女?

  眼前的一切皆迷蒙,仅有光与暗的变化。

  打她有记忆以来,周身的人便告知她:她是瞎子。是以她打小便以布巾蒙眼,看不见这个世界。

  然而对她而言,所有的东西全都是朦胧不清的,说她看不见,倒不如说她是看不清楚。

  她一直不明白为何爹亲和所有人都说她看不见,不过,看不见与看不清楚对她而言都无妨,她老早当自己是全盲的瞎子。困扰她的,反倒是这一人冬便来的梦境。

  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孔的人,他总是要她等待,但她也总是等得不耐烦,两相争吵的结果——总是在近婢冬儿的叫唤下清醒过来。

  那个人时时侵占她的思绪,每回想起,总是又心酸又难过又……五味杂陈。

  “小姐啊——”另一名端来早膳的近婢秋儿打断她的冥思,一见元绿袖又开着窗让房内满是冷气,连忙叫道:“天儿冷,好歹也加件衣裳,甭着凉了?”

  “秋儿,你今天是穿黄色的。”元绿袖清楚“看见”秋儿周身在一片白茫中闪着柔和的黄。

  “小姐,别又乱说话了。”秋儿打小同元绿袖一道长大;说话自是较为尊卑不分。

  元绿袖但笑不语,也许因为眼盲,她多了一些常人没有的能力,和她一块长大的秋儿都不能接受,其他人更甭谈了。其实她的能力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好似与人们多了一份隔阂,怎么也无法消除。

  于是,在众人眼中,她成了一名沉静的女子,但她心下自知她绝不是冷静之人,只是身处在这环境中,教她不得不小心谨慎。她总对这自小生长的地方有种怪异的突兀感,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儿……

  “冬天啊……”元绿袖心中突地闪过一个画面。心中一恸,竟湿了双眸。

  “小姐,用早膳了。”秋儿的声音让元绿袖自这莫名的伤感中抽离。

  “嗯。”她慢应一声,将那纷乱的心结抛诸脑后。

  堂前白鸽翻飞,划过无垠蓝空,滑过百姓人家的屋檐,惊动檐下燕巢,再顺行往大道末底的华屋面去。

  鸽儿“咕”的一声,飞往楼廊,一双手自楼廊下伸出,接住鸽子,解下它脚上的信笺后,再放其飞翔。

  仆役装扮的家丁将信笺原封不动的呈给总管,总管拆开一看,脸色大变,遣退家丁后径自往主屋走去。

  途经练武场,只见一群训练有素的门人正两两成群在对打,武器撞击声与喝叫声不绝于耳。总管无心留意他们的练习,穿过回廊往正厅疾走。

  “老爷。”总管恭敬地呈上信笺,“布政史大人的急信。”

  原坐于上位、年约四十、身着锦袍的男子闻言,皱起眉头,“呈。”

  “是。”总管这才步上阶梯,送上信笺,待男子接过后退开一旁。只见男子看完后,眉头揪紧。

  “元经,小姐何在?”

  元经躬身回道:“回老爷,小姐在练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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