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轻叹口气,亚瑟认命地开始打电话调度行程。
香味萦绕不散,封靖江已分不清楚他闻到的是自己身上的味道或是辛芥蓝的香气,一如他被搅乱的平静心湖。
「执行长,那Jasmine怎么办?」亚瑟刻意提醒他最想忘却的部分。
封靖江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认为该怎么办?」
「小的不知。」
「别开玩笑。」
「执行长似乎坐立不安。」知道封靖江的不安与焦虑,亚瑟含笑道。
「我是坐立不安,因为……」封靖江顿了顿,烦躁地捉捉头,「我不知道,太奇怪了。」
「哪裏奇怪?」亚瑟追问。
封靖江哀怨地看了亚瑟一眼,一张有型的脸孔教苦恼侵占,「我头很痛,不会讲。」
「嗯哼。」亚瑟轻应一声,末再询问。
「亚瑟,你和苏……是怎么回事?」许久,封靖江再次发问。
「我们很好啊!除了一年见不到几次面,每次见面都在床上度过之外,其余一概正常。」
「这样叫正常?!」亚瑟当他是三岁小孩啊!
「其实像我和苏聚少离多,平时只能靠E-mail和电话联络,没有坚定的意志与认定是很难走下去的,即使她偶尔出轨,我也能原谅。」
「我是问,你和苏是怎么认定对方的?」
亚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被雷打到。」
「亚瑟·辛克里。」封靖江的口气充满危险。
亚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会知道就是她,就是她可以跟你共度一生,其他人都不行。这种情况有点像装了避雷针,仍是被雷打中一样,很难解释,也很难用科学方法分析。」
「哦……」封靖江漫应一声,陷入深沉思考,从他变幻不定的神情看来,他的迷惘还未找到出口。
亚瑟很是欣慰地看著封靖江茫然的模样--他总算开始像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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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芥蓝抬起埋首於文件中的头,听到「喀」的一声轻响,後颈马上有一股钝痛蔓延。
「啊。」辛芥蓝低叫一声,嗓音饱含倦意。她缓慢地转动颈子,又是「喀」的一声,方才的不适稍稍解除,然而钝痛却仍残留。
她按住肩动了动,垂著头儿,逸出一声轻叹。
「十二点了……」辛芥蓝皱起眉头,看著腕表显示的时间,环视空荡荡的办公室,不知不觉竞只剩下她一人。她端正坐姿,统整著桌上凌乱的文件,将之一一分类,预备隔日上班之时交予因封靖江出差而前来支援处理并让事宜的特助Dean。
Armani的香气自腕间散出,随著手的动作飘绕於鼻息间,她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与她使用相同牌子香水的男人,即使香味与名称皆不相同,但当她想起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时,内心依然蠢动。
那个男人在她出院第三天便前往美国出差开会,为期一周。本以为她就此自由,没想到那个男人嫌电话费不用钱似的,每天照三餐外加消夜打电话给她,就为了问她是否有正常用餐。
他快逼疯她了!
即使没见面、即使他远在美国,可他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生活,这种恐怖的紧迫盯人法,都只是因为他受了她那不负责任的表哥之托!
她该对他吼句「不自由,毋宁死!」的名言,但她竟然迟迟未行动……
分明他只是一个为行李箱取名字、因为水泱奇的托付而天天打国际电话的笨蛋,可是,两天没接到他的夺命连环Call,心底突觉一阵奇异的搔痒。
「他已经两天没有打电话来了,我耳根清净了两天,可是……』辛芥蓝停止整理文件的动作,眼眸无焦距地凝视远方。
明明才见没几次面、认识没多久;明明每次见面都以吵架收场,却在他莫名其妙没打电话来後,感觉怅然所失。
「我现在该做的事不是发呆,而是整理文件。」辛芥蓝低声自语,继续工作,然而很快的她又再次停下动作,盯著电话发愣。
辛芥蓝发现自己竟然想他比想那远在新加坡水深火热没良心的表哥多。
「大概是他的恶形恶状深烙我心,才会这样吧……」辛芥蓝为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思想找了个藉口。「就是这样,一定是反作用,我才会一直想他。」
她不想承认封靖江已在自己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如此快速的占有率让她心慌意乱,甚至害怕,以往她的生活单纯,心思仅系於公司、自己的小公寓、新加坡的老家和纽约的兄长,可是……青江菜的出现打乱了她原有的规律,让她不知如何自处,好似自拿错行李後,便开始了一连串脱轨事件,至今仍未回复,她的生活好像会一直这么倾斜下去,再也回不到原状似的。
「我不该一直想他,这样是不对的……」
刺耳铃声突兀地响起划破寂静,让陷入沉思的辛芥蓝惊跳起来,无数个念头闪过脑袋,都是一些她今天只吃了早餐、空腹喝了一大壶咖啡、吞了两颗胃药……等等的「危险事迹」。
不停作响的电话铃声再次叫醒她,她先是反射性地拿起桌上话筒,却发现话筒裏的声音呈未通话状态,但电话的铃声仍然响个不停,於是她翻动自己的皮包,找出手机。
手机萤幕上没有Show出任何号码,但来人实在太有耐心了,害得辛芥蓝不接都觉得不好意思,才要按下通话键,铃声突然停止。
「唉。」辛芥蓝的叹息未停,铃声又起,这回只响丁两声她即接起,「喂?」
「你搞什么鬼?那么久才接电话。」话筒那头传来缺席两天的男人的声音。
「你哪位啊,是不是打错了?」辛芥蓝听出他的声音,没好气的回道,高悬心头的大石却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安放,唇角无意识地微扬,连回话的声音都与这两天的无精打采迥异。
「芥蓝菜,你忘性可真大。」封靖江的声音在话筒那端听来有些不真切。
「哦,原来是青江菜啊,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辛芥蓝不记得自己跟他说过。
「泱奇说的。这两天如何,有没有按时吃饭?」封靖江开始问起例行公事。
「你不怕我骗你吗?」辛芥蓝边说边火速整理好文件,收拾桌面,预备离开公司。
「我听得出来你有没有说谎,看来你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哦!」
「你怎么知道我没好好吃饭?」辛芥蓝与前来巡逻的警卫打了声招呼,锁上办公室的门,按下电梯钮。
「因为你到了十二点还在办公室,不是吗?」封靖江低笑出声。
「你怎么知道?」加班对她而言是常有的事,只是远在美国的封靖江连这点都知道,也未免太神了。
「我有千里眼。」封靖江的笑意逸去,正声道:「你是不是又吞胃药度日,一天只有吃早餐,还空腹喝咖啡?」她就不能一天没人盯著然後正常进食吗?
「我就算真的吞胃药度日也不关你的事。」被一语道中的辛芥蓝红了双颊,她定出电梯,朝留守的警卫颔首,警卫便开了大门让她出去。
手机那端静寂无声,辛芥蓝因而停顿脚步,「喂?青江菜,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她只听见风声与偶尔经过的车声。
辛芥蓝心跳停顿一秒,「青江菜?」
仍是没有回应,这让她皱起眉头,「喂,你别吓我,这样不好玩……」
话尾隐去,她睁大眼眸,直盯著对面马路,数度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
站在对街的……不正是她以为在美国的封靖江吗?
两人隔著马路对望,竟有恍若隔世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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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timenosee。」封靖江在辛芥蓝冲过马路,来到自己面前时,扬扬手中的手机微笑道。
「Shit!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啊!」辛芥蓝劈头就是一拳。
「我才刚下飞机,打电话去你家是起耀接的电话,他说你还没回家,所以就先来这儿碰碰运气。」封靖江一身风尘仆仆,看得出经过长途飞行後尚未休息,他揉揉被捶的肩膀苦笑。
怪异的是辛起耀一接到他的电话,没有半分的惊奇,反倒先行报出辛芥蓝的行踪;不过他没多余心思再想这些突兀的怪异点,他的心思全被眼前的她占去。
她分明没变,仍是那么凶悍,可是好像又多了点不同,至於不同在哪儿,他真的说不出来,只是心有所感。
他发现自己开始想像辛芥蓝与自己的「爱物」摆在一起的模样。
辛芥蓝皱起眉头,「你怎么不乾脆死在美国算了,何必回来呢?」
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接近撒娇,辛芥蓝只想发泄这两天不安的心情。
「为了泱奇的托付,我不得不打。」封靖江口裏虽如此宣称,可他看辛芥蓝的眼神多了丝异样,像是在评量有价物品一样评估著价值。
辛芥蓝闻言扬首看他,在昏暗路灯的照映之下,封靖江一双黑眸像会发光似地熠熠生辉,瞧得她心慌慌、胃乱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