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后,露出陈宛秦那平凡无奇的脸。
「有事?」
「你毁了我的周末夜。」他冷冷地说道,通常他愈生气,他的声音就愈显不出温度。
孰料——「彼此、彼此。」她客气得令人想……把她掐死,满肚子想问候她妈的话几乎要破口而出。
他冷冷瞪着她,头一回,正式地打量他的「芳邻」——用带点挑剔的目光。
她和他以往会交往的女人比起来,实在平凡,属于会被归类为品尝起来如饮白开水那型的;可与她眼对眼互瞪许久后,一种怪异感却升起,令他微微错愕,那张脸……突然感觉不平凡起来,尤其是那双坦然直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人以如此认真的神情望着他,让他觉得他好像、好像是……
他不愿正视那怪异感为何?硬板起了脸,试图突破此刻的僵局。
「你到底想怎样?」他冷冷地问道。
「你安静,我就安静!」简单、不罗嗦。
他瞪着她一会儿,她的冷静自持让他刺目,扬起嘴角,带着恶意挑衅的表情靠近她。「陈小姐,我相——你对‘性’这码子的事不太清楚吧!」
听到一声倒抽气,他满意极了,她瞪着他,虽板着脸,可仍掩不去颊上的嫣红,除非他心理作祟,要不他是不是听到了磨牙声?
过了半天,她才开口。「清楚又怎样,不清楚又怎样?」
刻意地,他让视线梭巡她全身——只为了激怒她。
「如果你有足够的‘常识’就会知道,在做‘性’这码事时,若不叫出来,会容易内伤的,这在古代的医经上都有记载的。」他懒洋洋地说道。
她微愣片刻,随即沈下脸,冷冷看了他一会儿,倏地,她露出笑容,而那笑容让他片刻失神。
「我、管、你、去、死!」说完后,她就当着他的面把门甩上。
他咬牙切齿瞪着门板半晌。好!她要宣战,他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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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拎着两份早餐去敲她的门。
她只露出一张脸,充满防备地瞪着他。「有事?」
「远亲不如近邻嘛!为了昨晚的事,特地来向你赔罪。」他笑容可掬地说道。干保险的都知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宁愿多个朋友,也不要树立一个敌人。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他保持笑容,继续说道:「我思考了一整夜,我的确忽略了隔在我们两人之间的墙壁太薄了,造成你的困扰,实在是我不对,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她反而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呃!没……没关系,我……也不好。」她低下头。「我反应……可能……也太过度了。」
宾果!古训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退一步,海阔天空,看来她也不是个性太古怪、难缠的人,应该不会太难应付,突然间,他觉得多了几分自信。
他按捺下得意之情,继续以他那打遍天下无敌手「诚挚无害」的笑容说道:「别这么说……对了!这早餐都快凉掉了,你赶快拿去吧!」
没有马上接过去,她瞪着他手中之物好一会儿。「这怎么好意思?不必了!你自已用吧!」她摇头拒绝。
嘿!当她不像只母老虎与他对峙时,说话声音悦耳极了。
「这是刻意为你买的,我一人也吃不了两份,何况我们两人也必须好好讨论一下‘睦邻’之道。」
「‘睦邻’之道?」
「对呀!我们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墙,虽不是同居,但却可以清楚听到彼此作息,算来……也像是住在同一个房子中,关系密切,所以稍微订个‘睦邻守则’不为过吧!」他发挥说服人买保险的诱劝力。
她沈吟了一下。「说的也是,的确需要讨论一下。」说完后,毫无预警地,她又把门关上。
啥?又给他看门板?这怎么一回事?垮下脸,忍不住对着门板张牙舞爪一番,在听到开门声时,忙又挂上笑容。
她一身外出打扮,只见她把门锁好后,就把手伸向他。
他扬眉。
「你不是要请我吃早餐?」
他把一份豆浆和烧饼油条交到她手上。
「谢了!抱歉!我现在赶时间,要去工作,关于‘睦邻守则’等我回来时再跟你详谈。」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有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她……她就这样A走他买的早餐?
妈的!去他的「睦邻守则」!他阴郁地沈下脸,从没人敢这样对他,如果她以为他还会再给她机会爬到他头上……哼!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得想个法子整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可到了晚上,当她拎着两份面线敲他的门时,他却还没想出对付她的方法。因为他对她了解太少,根本难以着墨,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他现在只知道她姓陈!害他生了一整天的闷气,不知兴起多少次想拿东西砸烂那道墙的冲动。
「我不晓得你吃过没,但这是还你今天的早餐。」她口气温和,脸上表情也平静。
他看着她,很想当面甩门回敬她,可她手中的面线所散发出的麻油香,引发他肚内馋虫一一出笼,花了一整天时间想她,竟忘了祭五脏庙。
「拿去!」她递到他面前,让他不得不接下,然后她走回自己的屋前开门。
看了看手中的面线,在她进去之前开口。「一个人吃很无趣,也很‘无礼’。」这话充分包含了对今早的不满。
当对手不是个太笨的人时,绝对可以听出来,所以她停了一下,然后转过头。
「……要到我家吃吗?」
「好呀!」他一点都不会客气的。「‘睦邻’守则第一条——就从相互拜访做起。」
她和他视线交锁,一会儿才别过脸,推开门,把房内灯打开。「进来吧!」
他大大方方走进去,当他欲关上门时,她说:「别关!开着就好。」
他扬扬眉,对她的话不予置评,虽未明说,他也清楚,她让门开着是为了安全问题,毕竟——请个仍称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进屋去,需要一点胆识。
她房子地板擦得很干净,他脱下鞋子,赤足踏上那木制的地板。
这屋子的格式跟他一样,但却干净多了,右侧摆张大床、衣柜和电脑、列表机等设备,左侧则摆了个茶几和一套超显眼、一看即知价值不菲的音响,难怪一播音,可以震得他橱柜里的酒瓶格格作响。
后面是另一个小房间,是厨房和浴室的所在地,外面的阳台可以晒衣服。
她接过他手中的面线,走进厨房把面倒进碗中后才拿出来,放在安置在地毯上的矮几,然后示意他坐另一头,她则坐在靠门的那一边——大有若有「状况」,她能轻易夺门而出。
他忍住气,真是太小觑他了,他岂是那种无耻之徒?她还没这个魅力!
或许看出他脸上的不悦,她坦率地开口道:「我不容易信任人。」
「我也不容易,不过……小姐,听我衷心的劝告,真正的大野狼是会扮成猪来接近人的。」他故意露出白色的牙齿。
「我知道!」她从茶几下摸出一根球棒,搁在腿上。
原来她早有准备,他瞪着那根颇有分量的球棒……如果被那支打到,准会脑袋开花。
「一下子就把筹码拿出来,是件很笨的事!」他冷冷地讽道,愈看愈火大,她把他当什么了?这女人真的欠教训。
「我知道!我没有。」
没有?!她想说她还有暗藏步数?
「面快糊掉了,赶快吃吧!」她已埋头开始苦吃了起来。
馋虫的抗议声愈来愈强烈了,忍住气将黏在一起的免洗筷掰开,开始吃了起来。
除了吸面喝汤声,一切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
吃到一半时,她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看新闻,而他的注意力也被电视给吸了过去,渐渐专注其上。
当面吃完后,他人贴在有背的榻榻米椅,专心看着电视,当她走到厨房切了水果端出来,不待她招呼,很自动地拿起来送进嘴巴嚼,直到新闻播完,她把电视关掉,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神。
呃!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两人相处的感觉好像已认识好久一般的自然、和谐,甚至……感觉就像是一对已结婚许久的夫妻。
他转头看她,她正在把玩腿上的球棒,表情是若有所思的,在意识到他的凝视时才正视他。
当两人四目相接时,令他微微一震,一种莫名的怪异感浮动在其间,凭他多年的经验,立刻嗅出那是什么;很明显地,这只母老虎并不像她外表般那样对他无动于衷……
依过去经验法则,他不会轻易地放弃这份优势,在短时间内,直破对方防卫线,一举攻上堡垒,但——
几乎是同时,两人一起别开了脸。
他没立刻望向她,因为他被自己怪异的反应给骇着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避开?像在这个时候,他就应该要一直看着她,专注地凝视她,通常在他热烈直接的眼神攻势下,很少有女人能招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