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雾泽棹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楞楞看着她收拾被拆得完全看不出来原貌的零件。
“我也不喜欢笨蛋,更不喜欢不擅于表达的男人。”
舞羽说话的当口,一直望着他,不让他有机会转移话题。“我只喜欢会让我的情绪有变化的男人。”她轻拨着长发,仍是面无表情。
“小舞……”雾泽棹惴惴不安的凝视着她,他怎么跟她说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
就只挂念她呢?
“但是当我遇到一个被动又笨拙,只会将自己真正的心绪藏在面具后不敢现出,但却能轻易地让我的情绪随之变化的男人,我也只好认了。”舞羽跳下床,来到雾泽棹面前,“别告诉我你一天到晚惹怒我,只是为了看我的反应。”
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雾泽笨蛋不会还听不懂吧?
不知过了多久,雾泽棹才猜测出她的语意,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佳人,结结巴巴的说:
“小舞……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好不容易才组合出一句完整的话,结果却是质问。
“刚刚,你带我像后头有鬼追一样的逃出理事长办公室时。”他那时的举止肯定了她的疑惑。
证实他对她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还有他和津村美姬的关系不单纯。
“我……我是……我不是……这个……我没有意思……没有要……”雾泽棹方寸大乱,愈想解释清楚,却结巴得愈厉害,平时流利的口才不知跑哪去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小舞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和津村美姬还有津村光雄有关系,他不想要小舞憎恨他。他已经找了她好久好久,原本只想看她过得好不好的心情已经变质成想要将她独占的欲望……
他失而复得,说什么也不愿得而又失。
“杀死我母亲,逼得我跳楼求生的是津村光雄,不是你。”若非对雾泽棹有基本的了解,加上明了他的情感,舞羽说不定会向他施行报复。
“可是我跟他……跟那个人……有血缘关系……我无法否认……”他哀伤的看着她,想抚摸她的手颤抖个不停。他想过很多种场景,就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份会因这件事情而曝光,小舞的反应他也做过预想,却未曾料想她的反应会如此的平静。
这样的关系是他一直想切断却无力改变的。在他们的眼中,他只是一颗被舍弃的棋子,任其自生自灭的棋子,未曾承认过他和他们的关系,要不是十四岁那年遇见十二岁的小舞,还有抚养他长大的雾泽妈妈,现在的他说不定早就不存在。
舞羽柔柔一笑,左手覆上他颤抖的大手,将之贴上自己的颊,冰蓝瞳眸解冻,化作一池春水。“无所谓。”
“对不起。”雾泽棹痛苦的望着她,他会尊重她作的每一个决定。
“别说对不起,我又没有怪你隐瞒身份。”
说不定她就是被他这抹不安,亟欲寻求她肯定的执着情感所吸引。
她需要的是一个需要她,而她也需要他的人。
而雾泽棹,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造成他的绝望,但他的绝望恰巧平衡了她对世间一切偏激的想法。
雾泽棹瞪大眼,像看怪物一样的瞪着她,好像她突然长了角。
“你竟然没仔细听我刚刚的告白。”她边说边敲下他的头,想叫醒他涣散的心思。
真是的,她刚刚说了那么多,他到底听进脑袋多少呀?她微微一笑,难得看他呆成这样,倒也好玩。
“我……我以为你会恨我。”雾泽棹心结未开,曾不能想像若是舞羽知晓他的身份,会是如何的愤怒,现下舞羽的模样,教他无所依从。
“津村光雄是津村光雄,你是你。如果我真有仇债亲人偿的观念,津村美姬会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你也不会活到现在来欺负我。”舞羽弄乱他的头发,笑道。
“那你为何要闯理事长办公室?”雾泽棹宁愿自已被津村美姬束缚住也不要她被擒。
“你怕津村美姬有事?”舞羽的笑转成嘲讽,冰蓝瞳眸也泛着冷意。
雾泽棹摇摇头,“我是怕你有事。”
他巴不得津村美姬有事。
短短一句话,让舞羽瞬间凝结的心又开始跳动,她以为雾泽棹关心律村美姬大过于她,这种感觉相当不好受。
“我说了,只是去确定一件事情。”她还没有勇气对人说自己的生命剩下五年,尤其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支撑的人时,她更不想让他知道这种他关生死的大事。
“我帮你探,你别去。津村美姬的心眼比津村光雄还多上十倍,要不是如此,我不会被她从美国骗回来做这差事,所以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存在。”雾泽棹已归化美国籍,对他而言,日本这个国家不值得他留下,打从骨子里憎恨着。
“你跟津村美姬的关系?“舞羽没看过他如此怨愤的表情,她的心不禁一紧。
“法律上是阿姨跟外甥。”他有所保留的吐露,墨绿眼眸的憎厌愈发明显。
发觉雾泽棹语间的保留,舞羽不介意的笑笑,”打从一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他轻点下头,“事实上,我只知道你是中国人,没有遗传到05的超能力,二十五岁,其他的我完全不晓得。”
他一直觉得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少到只能以哥哥、妹妹相称,还在那种地方和情况下见面。
“为什么找我?”这是舞羽最纳闷的,明明两人相遇的机率微乎其微,怎么他们就这么凑巧会碰在一块。
她曾在第二次遇到雾泽棹后再次造访“堕落”,探出的结果是他曾经委托“堕落”
调查“空”的事情,再一推想,她肯定他是有计划的接近“空”,却想不出为什么是她。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温柔却带点哀伤的笑容令她一楞,好像……太像记忆中那名一直存在却未曾清晰显现的人。
雾泽棹没把握这句话会让个性强硬的舞羽接受多少,但当她没再追问时,他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你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的?”舞羽不禁想问这些日子以来他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皆是出于真心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连那些……”你当是捉弄的话语也都是真心肺腑之言。他将接下来的话全吞回肚内。
“那些什么?”舞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她都说了那些话,他可不能选择逃避。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相信我,还是认为那只是卑劣的欺骗手段?”雾泽棹不答反问。
从她眼中他瞧见一片清明,剔透晶莹的冰蓝让他心甘情愿的栽进去。
“你好像不只是喜欢而已。”舞羽的手揽上他的颈子,纵然还有些疑点未解,就暂时放过他吧。
红唇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细细柔柔的嗓音吐息在他的领口,她抬首瞧着雾泽棹闪烁不定的眸子,明白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小舞,别太靠近我。”雾泽棹低声警告,觉得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她这么靠近他会出事的。
“为什么?过去你还不是一样这么靠近我?”舞羽摆出一张天真无邪的纯真容颜,故作不解的问。
“以往我哪有这么‘靠近’你?”雾泽棹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有像她一样整个人贴到他身上来,他抱是抱,揽是揽,但除了几次场面比较失控之外,他都有保持“适当距离,以策安全”。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对小舞抱持着什么样的情感。
十三年来,心心念念不忘的就是她,即使她忘了他,他还是不停的思念着、追寻着她,这样的感情若不是他一直在压抑,早就淹没他的理智对她做出一些合该是两情相悦才能做的事。
“那你是不喜欢我这么靠近你啰?”她轻声笑问,身子更加贴近他。
“小舞,我说真的。”雾泽棹困窘的将她拉离自己一点,以换取喘息空间,他不愿意在舞羽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迫她。
舞羽朝他顽皮吐舌,坐回病床上,玩着自己的头发。本来她是要把他耳垂上的齿痕再咬一次的,结果还没咬到就被他推开。
他若有所失的看着她,无可奈何的唤着:“小舞。”
“嗯?”她漫应一声,还是玩着她的头发,不想多说。
“小舞。”雾泽棹坐到她身边,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
“干嘛啦?”舞羽皱眉转头,凶恶的话语让他的唇吻去,轻柔而小心的碰触比热情火辣的缠绵更扣人心弦。
“你……你……”舞羽在他终于放开她后,边喘气边指着他。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突来的告白很具冲击性。
不过舞羽可不是听到这样的告白就高兴得呆掉那种,而是……
“哎呀!”雾泽棹痛呼一声,捂住被咬的耳朵。天阿!好不容易快要痊愈的伤口被她一咬更加重了。“小舞,你怎么又咬我?”
他都不知晓舞羽有咬人的嗜好。
“我先说我喜欢你的,你一点也不主动!”舞羽鼓起腮帮子,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死命的捶着他,连烙个属于她的印记也这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