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曜眸光一黯,心头略过一阵酸意。
“风曜!”眠羽见他站在门口,立即跳下病床来到他面前,“放心吧,我没事。”
冰蓝眸子漾着笑意,如水蓝色的水般流动着的光芒教风曜看呆了。
“风曜?”她在他呆凝的眼前挥挥手,轻唤着。
“啊喔,你没事就好。”他伸手穿过她阳光般的金发间,疼惜的笑着。
“江小姐的伤不要紧。”医生随后向他报告眠羽的伤势。
风曜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他搅住眠羽的肩,将她搂到胸前,朝医生微笑颔首,旋即带着她离开。
未曾见过风曜笑的医生杵在原地呆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担任这儿的医生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风曜露出那种耀眼而温暖的笑容,以往的他,缺乏那抹暖意。
“怎么会被狙击呢?”风曜原以为自己才是目标,不是吗?
而且,他以为在何安琪的事曝光后就不会再有这些意外,使得他俩的戒心大降,没想到……没想到“那个人”证实了何安琪所说的全是真实。
原来这三年来所有的事情全是“那个人”搞出来的,风曜一直到眠羽受到威胁才肯全盘接受何安琪所说的话。
“看样子,凶手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人。”眠羽微敛笑意,沉吟道。“只是为什么凶手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来观察呢?”
“观察?”风曜捉住这个关键字。
“就是观察你身边的人重不重要。”眠羽想到了什么似的皱起眉,“你的保镖在阿易之后待得最久的是多久?”
“你正在创纪录当中。”风曜小心地护着她,不让别人擦碰到她的手,他的行为使得擦身而过的员工皆讶异地多看一眼。
“那最短是多久?”眠羽偎着他享受他的呵护。
“一天左右。”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她抬头看着他的下巴,“你赶走的?”
“嗯哼。”风曜不置可否。
“那赶不走的呢?”眠羽自动将他的不置可否归为肯定的答案。
“七天吧,因为受不了我身边大大小小的意外。”风曜耸耸肩,推着她坐进车子。
“所以,凶手依照这样来断定你的心思。”眠羽想着想着,思绪走入死胡同,“可是为什么?凶手不能容忍你身边有你重视的人存在呢?”
“何以见得”他从来不觉得身边的空位有人无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这似乎正是关键。
他目光一凛,暗自下定决心不会让眠羽遭到“那个人”的算计!
“凶手有可能喜欢你,或者是见不得你安然无恙,抑或是……”眠羽底下的话被他吞入口里。
她睁大眼,因风曜突来的吻而无法做出反应,但没多久,她双眸微敛,两手环上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的吻。
两人吻到快窒息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眠羽眸中有着褪不去的羞赧,风曜则恋恋不舍的抚着她的颊,享受指下柔软的触感。
“你干嘛?”她不自在的挥开风曜的手,雪白的肌肤染上一抹嫣红。
“你心里想我在干嘛,我就是在干嘛。”风曜盛满笑意的眸子注视着她,此刻的幸福,他不愿破坏。
“油嘴滑舌。”她朝他皱起俏鼻扮个鬼脸。
他但笑不语,伸手发动车子。
“姓风的。”真是的,眠羽不满的拉拉他,但下一秒,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喃喃念道:“风曜、风曜、风曜……”愈念愈大声,她的笑容也愈来愈甜。
他一边开车,一边偷空望着“玩”得开心的眠羽,温柔地微笑着。
突地,眠羽的腕表发出“哔哔”两声,她脸色霎时大变,按下通话键,“我是小眠。”
“小眠,快回来!心宇他……”那头传来直宇又快又急的话语。
“心宇怎么了?”她一张姣好的脸蛋血色尽褪。
“总而言之,你回来便是。”是时雨冷静漠然的声音,却难掩语气里的慌张。
眠羽教同伴们的语气弄乱了心神,她颤着声音答道:“好。”
结束通讯,她看着风曜,方寸大乱,“风曜,阳……阳明山,快!”
她害怕的发着抖,双手紧紧交握,心宇怎么了 在她不在的期间发生什么事了?眠羽无法克制自己往坏处想,一颗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她才开始感受到新生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死亡的恐怖如此快的降临呢 她差点忘了,忘了自己的生命……她还以为时间还很长,长到她只要报完仇就可以和风曜在一起。
风曜伸手握住她不断发抖的手,在她抬首望向他时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不会有事的。”虽然他不晓得眠羽和谁通话,但见她这么恐慌的模样,想必是很重要的人。
“风曜……”她捉紧他的手,放在颊边摩挲着,冰蓝瞳眸开始聚集水雾,温热的泪珠滑落眼眶,滴在他的指间。“心宇,他……他快死了……一定是这样的……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宇死去,然后……然后一个个跟着心宇的脚步吗?只能这样吗我不要……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不要……我不要死……”
风曜把车子改由电脑操控,将哭成泪人儿的她拉入怀中,“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在还没有看到事实之前,不要轻易臆测,说不定心宇没事呢!”
他用大拇指替她拭去不停落下的泪,试图安抚惊慌失措的她。
“风曜……风曜……”眠羽凝视着他,千言万语只化为呼唤他的名字,她回抱住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无法对风曜吐实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十年?为什么这个早就知道的事实会让她这么难受?
她不想这么早离开风曜啊!
她和他之间才刚开始,她不甘心这么早就下场落幕,她不愿自己只成为风曜生命中的过客,她要自己成为他生命永远的存在……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任自己耽溺其中,现实残酷的扼杀她的希望,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对。
谁来……谁来救救她……
眠羽赶到时,只见到心宇被封入冰棺的模样,她登时站不住脚的软下身子,陪在一旁的风曜及时伸手扶住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失神的喃念着。
“小眠,心宇昨天晚上就有点怪怪的,本来我们要叫你回来,可是心宇说不要,然后,他为我们每个人都算上一卦。”薰雨面色凝重的说,注意到风曜和眠羽之间的亲密,但他选择忽略。最近心宇的身子已经糟到得进保温箱才能维持生命,直至昨晚,心宇还是舍下了他们。滨临死亡的心宇教他们以冰冻的方法保全他的性命,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延长心宇的生命,等他们将处方笺拿到手。
“为什么不要叫我回来?”眠羽哀伤的容颜淌满泪水。
“因为……”薰雨看了眼风曜,后者也回看他一眼。
“因为心宇说,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舞羽接口道,她看得出风曜对眠羽有超乎常人的关怀,心中暗自为眠羽高兴。
“什么?”眠羽有听没有懂,冰蓝眸子茫然地环视着众人。
“心宇算出我们都有远行。”直宇擦掉脸上的泪,终于能冷静的开口,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心宇提早发作的事实。
他们这么努力的活,为什么上天要给他们这样一个短暂的生命?
“老爹,请说。”时雨将发言权交给史克维兹博士。
史克维兹博士是一名年近七十,有着和蔼面容的科学家,他语重心长的说:“都怪我太晚才想起这个解决方法。”
他欷嘘不已,伸手拉出脖子上挂的项链,从里头拿出一张纸。
项链本身很特殊,呈菱形的立方体状,是用钻石打造而成,钻石在灯光的映射下呈现蓝色的光芒。
“我们六位科学家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项链,用来收藏当初创造你们父母亲时的DNA排列方式。如果能凑齐这六张DNA排列,也许就可以延长你们的命。”
眠羽闻言,捉着风曜的手劲愈来愈大。
风曜还没看过她这般害怕过,背陡生凉意,渐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威胁。
“因此,我们决定分别去当年那些科学家所居之地寻找他们,拿回延续我们生命的处方笺。”薰雨顿了顿,接着说:“我去法国。”
“我去德国。”直宇爬爬他的红发,沉重道。
“我去日本。”舞羽撩撩她那头柔顺长发,轻声道。
“我去美国。”时雨漠然道。
“美国?!”眠羽讶然抬首,震惊的盯着他。“时雨,你确定?”
要时雨重踏故国是比面临生命尽头还要痛苦的事情啊!
时雨下意识的摸摸眉心那道疤,长睫毛掩去冰蓝眸子的思绪,“我很肯定。”
眠羽尊重他的决定,点了点头,“那么我就留在台湾,因为霍洛维兹人已经在台湾。”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风曜不禁怀疑霍洛维兹是否同眠羽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他们口中的“处方笺”能救他们性命,又是什么意思?强烈的不安袭上他满是柔情蜜意的心,开始冻结他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