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凡恩步调前进的于弦歌突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因而开口,“我是来请你回林克集团……”
“担任副总裁是吧?”凡恩将咖啡杯递给她,顺道接话。
“是的。”于弦歌不正眼看凡恩,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
“我不会回去,你叫老头死了这条心吧!”不知道班杰明用了什么计谋让于弦歌听命于他,她这股干劲强到他都能感受得到。
但他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他对继承那么大的家业,承担那么多人的生计没有兴趣。
“你很没有胆量。”于弦歌一听,拿着咖啡杯的力道加重。
真不知道凡恩为了什么与班杰明闹别扭。
“我是没胆量。”凡恩手一摊,大方承认。“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不是用在这个时候吧?”这男人,怎么一点担当也没有!“班杰明说你有足够的才能可以领导林克集团。”
“那是他的错觉。”凡恩笑笑地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品尝一口咖啡。
“你……”于弦歌及时拉住自己脱序的理智,“这种事能说是错觉吗?林克集团的员工可是以千数计,班杰明会看错你吗?”
她很怀疑凡恩的能耐,但既然是班杰明的慧眼,也许凡恩真的有些“什么”值得吧!
“他是受了东方传承思想的茶毒太深。”凡恩拿出前些日子好友们同他说的“父业子继”的概念来。“你也是东方人,应该知道东方有这种怪思想吧?”
“那哪是怪思想?中国人乃至华人靠你那口中的怪思想活了五千多年。”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就是被那种思想害得很惨的人!
不过……她绝不会承认凡恩在说这话的时候严重勾起她的旧伤口。
“我又不是中国人。”凡恩呐呐的低道。
“你说什么?”于弦歌真的觉得凡恩很欠扁,每见他一次她想打人的冲动就愈克制不住。
“我又不是中国人,当然不能接受那一套。”虽然他们外国人也是有这种近似的思想。
“你……”受不了了!于弦歌大力拍桌起身,瞪着凡恩。
“你又生气了,生气会变老。”凡恩好心的劝告成了于弦歌理智之弦断裂的序曲。
“凡恩·林克!”于弦歌的手比嘴动得还要快,只见她抡拳就往凡恩头上挥过去。
“哇!”凡恩捂住头,被打个正着。“你怎么打人啊?!”
“因为你欠打!”于弦歌的暴力完全披露在冷静精明的表相之上,她皱起眉头,生起气来更显得生气勃勃。
“为什么?”莫名其妙又被打,凡恩只觉得自己衰运很旺,一连遇上她三次,就有两次被打的纪录。
“你还问!”于弦歌对于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通常给予的“报酬”就是再给他一拳。
“噢!”凡恩又被打个正着,他捂住自己的下巴。“你你你……第一次见面就把我从里到外吃得干干净净,现在你又拿我当沙包,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东西啊!让你三番两次动手打人!”
“你还敢讲,我都已经‘忘’记它了,你没事还提做什么!”于弦歌听见凡恩提起他们那“不堪”的第一次,怒火霎时飙升,整个办公室的屋顶快被她的吼叫声给掀了。
“那你还动手打人,‘强迫’我回想起来。”凡恩心平气和的回答,却未曾料到就是因他如此的平和态度,才让于弦歌的火气迅捷飙涨至最高点。
“你又说!”于弦歌完全失了形象的揪住几恩的衣领,“那一夜……那一夜……我们……我们都不该再提的!”
提了只会让那深刻的记忆更加的鲜明活跃,让她不知如何自处,每每想起,那充实又空虚的感觉在在折腾着她,她不愿意再回想,那会严重干扰她的思考能力。
“那一夜我觉得是美好的回忆,但你似乎不这么认为?”凡恩静道,分不清是生气还是失望。
蓝眸平静无波,却让于弦歌感受到平静海面下的浪潮汹涌。
即使是一夜驻留,他没有忘记她的热情,不愿提起的原因是于弦歌别扭的态度,但那不代表他不喜欢。
“我……”于弦歌一愣,双颊迅速染红,揪着凡恩衣领的手不知该放还是不该放,只得僵在原地,四眸相对,火花隐隐触发。“你少转移我的注意力,你到底回不回去?”
她的形象一遇见凡恩就不断的破裂,连在成泰面前她都未曾如此失控过。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明明几恩看来无害,但她却无法在他面前维持自己最基本的面具,这男人,太恐怖了!
“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明白。”凡恩没有正面回答。
“你……你拐着弯骂我耳背!”于弦歌的自我控制再次失败,揪着凡恩衣领的手不住地颤抖。
“我没有……”凡恩不知道于弦歌怎么会将他没有含意的话扭曲成这样。“我只是说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的回答了啊!”
“少来!”于弦歌详读过凡恩的资料,他是一流的骇客,为林克集团建的防火墙到现在还鲜有人破解,只要他愿意,他能侵入世界上任何一个有电脑的角落,这么有才华的人,难怪班杰明处心积虑要他回去。
但她仍是对凡恩的管理能力有所质疑,一个集团,需要的不只是才华,更需要管理能力,有才华不代表有管理天分,否则只能坐视集团被瓜分。
现在,她开始觉得凡恩不只有才华,他还很奸诈狡猾又可恶!
“我真的没有。”凡恩真不知道于弦歌的脑袋是怎么运作的,明明他是这么的诚实和良善,却每次都被她施以饱拳。
“没有才怪,你够狠,够资格当一名奸商,你怎么不回去好好的为林克集团效力呢?”
“呃……你这是褒还是贬啊?”凡恩被于弦歌搞混了,但却觉好笑。
一抹笑意爬上他的蓝眸,紧接着爬满了他的五官,最后,他大笑出声,笑到全身发抖,笑到于弦歌也感染他的笑意,唇角和眼角都染上一抹淡淡的笑。
“你为什么笑?”低柔的嗓音有着浅浅的笑声。
“没。”凡恩还没迟顿到不知道说实话的后果。
“那么,经过我的分析,你是应该回林克的,收拾一下,跟我回去林克当副总裁吧。”于弦歌下了最终的结论,微笑道。
“我觉得你比我还适合坐上副总裁的位置。”凡恩对于弦歌不是一无所知。
那天遇见她后,他特地进林克集团的电脑资料库,查询了她的身份、知晓她以极年轻的姿态坐上管理的职位,在同期进入的人员中,她的表现最出色。
是以,他能明白老头派她来的理由,更明白于弦歌比他还适合当林克集团的副总裁。
为了逃避回林克,凡恩只要提到一个可能性,绝不会放过。
“我只是林克的职员。”她于弦歌要靠实力升职,才不屑要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看出于弦歌的傲气,凡恩微微一笑,转移话题,“你既然来了,要不要瞧瞧工地?”
她看工地做什么?她是来找他实行“怀柔劝说”的,即使到最后已变质成“威胁利诱”。
“看看无妨啊,你一定没看过人家房子是怎么建的吧?”凡恩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道。
她的确没看过。
想着想着,于弦歌点下头,凡恩见状便握住她还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另一只手拿了工程用安全帽让她戴上,牵着她往外走去。
她低头看着他再自然不过的牵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掌厚实而温暖,让她微扬唇,教愉悦占满的心跟着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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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更毒了,在这近夏的时节,全球温室效应升高之下,阳光不毒、气温不高也难。
于弦歌以空闲的手抬高至额逾去阳光。“你们好辛苦,都得在大太阳底下工作。”
“这是一种乐趣。”凡恩喜爱阳光,他笑着领着于弦歌到那幢尚未完成的房子前。“午后在树下躺在吊床上睡午觉,那是人生一大乐事。”
于弦歌想起来了,资料上说凡恩最大的兴趣是睡觉,除了嗜睡之外没有别的嗜好,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叫他起床的情境。
她那天费尽气力叫他,他却一再睡着,虽然气得她半死,可现在回想起来却直想笑。
“这房子是给谁的?”于弦歌头一次看到现在的都市人还有闲情逸致自己盖房子。
“我朋友,他是建筑师,姓向。”
“向?”听到这个姓,于弦歌的脸色稍改。
应该不是那个“向”家吧?即使向家老大人在纽约,可跟他们于家没有多大关联,她不希望自己遇到任何与自己家里有来往的人!于弦歌嗤笑自己多疑。
“怎么了?”凡恩察觉到向湛云和于弦歌看到或听到对方的名字时不约而同的怪反应。
“没。”也许是她多想了。于弦歌给他一个微笑,“这房子看来很坚固。”
“开玩笑,阿向自己要住的,当然得用最好的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