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净睁着大眼无神的盯着天空,眸底倒映着蔚蓝晴空。
一样的天空,为何人事全非?为何?
想起爹娘及姐姐的死状,韩如净抑不住腹内的翻挽,捂着肚子朝草地干呕。她沾满脏污的脸庞未见任何泪痕,他哭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他以无力再哭。
“爹娘……姐姐……姐夫……”韩如净喃喃念着,紧接着,他用手背抹净满是脏污的脸,踉跄的起身跑到离这儿不远的一座湖畔。他望着水中的倒影,突的闷笑出声,“这是我韩如净?呵呵呵……爹娘,姐姐,姐夫……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为什么那些人要杀死你们?为什么?如果世上仅余我韩如净一人,倒不如……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韩如净抑不住奔流内心的悲伤,心情如风疾转。
“对不起,净儿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托付,爹娘,净儿只是一个渺小无依的人啊……
净儿无法替你们报仇……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做的一切……为韩家、为如镜做的一切,承受的一切全都没了……我该怎么活?以什么身份活?”
韩如净激动却无力的捶着湖畔的泥地,心中做了决定。
“你们放心,净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那些杀人凶手……”
说着说着,他掬起湖水洗净白玉面容,梳理整齐杂乱发丝,站起身,身形纤弱似柳般随风飘荡,他呆望着湖面倒影,这副躯壳是他最痛恨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前他百般压抑,现在全成枉然,他算什么?算什么?失去韩家,他算什么?他承受的一切全是为了韩家,可韩家忘了,忘了……他还活着……还能为什么而活?
他对着自己的倒影痴呆一笑,紧接着纵身一跳,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可在他跳下的当口,湖里倏然出现一道人影,水珠随之扬起、落下,激起水花,那人手中还捉着一条滑溜的白色锦鲤,脸上有着胜利的高傲笑容,可这笑容在见着半空中直朝他跳过来的韩如净时逸去,人又让韩如净压入水中,而手中的白色锦鲤也乘隙而逃。
沉入手中的韩如净任湖水窜入口鼻,冷却他的身心,不做任何挣扎。
死吧!忘了一切,忘掉吧……活着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白色锦鲤逃亡不到一公尺即又落入另一人的手里。
“该死的!”那人抱住韩如净跃出水面,直抵湖畔草地,一边大声咒骂。
韩如净睁眼,因呼吸困难而咳嗽出声,原本灌入口鼻的湖水伴着咳嗽而吐出,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处的情况。
哪里?这儿是哪里?正当他如此想时,他的身子如失翼的蝶儿直坠地面。
好痛!韩如净只觉臀部快裂成两半了。
“哇哈哈!鲤鱼在我的手上,风幽禽,你就俯首称臣吧!”趁乱捉到锦鲤的人,是个身着薄衣、窈窕身材若隐若现的大美人儿,她的笑声回荡在林间,清爽得像随风而响的铃声。
“不算!是这个东西出来搅局,本来锦鲤是我捉到的!”说得义愤填膺的男子即是美人儿口中的风幽禽,他有张与美人儿相似的脸孔,但气宇轩昂的他有美人儿所没有的清冷气魄。
他气氛难消的指指被他丢在地上的韩如净,指出这场赛事的不公平性。“这小鬼是不是你耍的贼招,特地命他在湖边待命,等我得胜后抢夺我的白锦鲤?”
“开玩笑!我风蝶衣需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奸险招数来得胜吗?我向来光明磊落。”
风蝶衣眯起美眸,愤愤不平的捍卫自己的名誉。“反正这锦鲤已在我手中,这场赛事是我得胜,风逍遥这个名字也归属于我!”
“我绝对不承认!”风幽禽大声反驳,拎起韩如净的领子,“你耍贼招!风逍遥这个名字才是我专用的。”
“是我用的!锦鲤在我手中!”风蝶衣跟着大吼,瞪着风幽禽,连瞄都不愿瞄一眼韩如净这个帮她一把的“恩人”。“是你自己笨,被人撞倒还敢怪到我身上!”
“哼!”风禽幽冷哼一声,“孔老夫子说得没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们一个是小人,一个是女子,真是天生一对!”
“你说谁是小人,谁是女子来着?”风蝶衣与风禽幽一言不合,干脆亮出兵器,杀他个痛快。
“你是小人兼女子,这小鬼是替你卖命跑腿的。”风禽幽见风蝶衣使出兵器,也跟着现出武器来。要比武艺大家一起来,谁怕谁?
“我压根儿不识得这小鬼。”风蝶衣娇喝一声,纤手一扬,银针齐出,射向风幽禽及同在范围内的韩如净。
韩如净好不容易才吐完腹内的湖水,见了这番阵仗已无力移动自己的身体,偏站在他身边的风禽幽不肯就此罢休。
“雕虫小技。”风禽幽摺扇一挥,银针全数回旋飞向风蝶衣。
风蝶衣一个旋身,薄衣上的水珠跟着扬离,与她回收入怀的银针相互辉映。
危机解除!
“借问——”韩如净看了半天,混沌的脑袋就是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只好讷讷的启口。
“别吵,我们没时间听废话!”两人有志一同的怒喝,教韩如净硬是将还没出口的话语吞回腹内。
第二回合的战斗又开始了。
这回是风幽禽一手拎着韩如净的领子,执扇的手舞出千变万化的招式攻向风蝶衣,仅着薄衣的蜂蝶衣衣服都让风幽禽的扇子给扇干了。
两人过招,招招惊险害人,看得韩如净又是佩服又是惊惧。
“请两位高手先停停啊!”韩如净忙着躲开风蝶衣的攻势,一边叫嚷。
闻言,两人还真停下手来,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两人又异口同声的朝韩如净吼,韩如净哪堪他们这两位内力深厚的高手这样一吼,顿觉一阵虚软,倒入风幽禽的怀里。
“糟糕,这女的武功底子不怎么好,被咱们一吼会不会得内伤?”风蝶衣一眼识破韩如净的女扮男装。
“这小鬼是女的?”风幽禽闻言,即如遇蛇蝎般推开瘫在他怀里的韩如净。
他,风逍遥,字幽禽,对女人的定义只有两个:一是像他的双生姐姐——虽然他一辈子也不会承认她比自己早出生半刻钟——名字同样为风逍遥,但字为蝶衣,是个满肚子诡计,一点也不光明磊落的恶女。二是像他娘,那当年有苗疆第一美人儿之称的赤月,表面上看来是个弱女子,其心毒如蛇蝎,哪天被她出卖都还不自知的为她数银票。
“风幽禽,你好狠的心肠,竟对一名弱质女流做出此等残忍的事!”风蝶衣“看不过去”的“出言相劝”。
“我只是轻轻推开她而已。”风幽禽辩驳,想他到手的白色银鲤若非这名无名女子,也不会失手让风蝶衣给捡去。
女人,你的名字是祸水!风幽禽在心里呐喊着这句“至理名言”。
“哼!分明就是你包藏祸心,故意用力推开她,害我听不到她要说什么!”风蝶衣指证历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风幽禽不肯让步,状似悠闲的摇着摺扇,只着单衣的他气势丝毫未灭。
“我才不像某人患有偏狭症呢!”风蝶衣觉得丝丝冷意侵入体内,旋身转到一颗大石后着上外衣。
风幽禽亦在此时着装完毕。
“总之,这次不算。”他大力宣称,要不是这个女小鬼突然出现,他也不会失手。
“不服气,那就再比呀!反正咱们从小比到大,除却这次,咱们是平手状态。”风蝶衣身着白色单衣,外罩水绿轻纱,宽袖窄腰,腰环同色缎质腰带,裙及踝,柔顺长发中分,以水绿色的丝带捆绑拉至胸前,长度及腰,头顶还裹上水绿方巾作为遮蔽之用。
耳穿精致的长练型耳环,艳若桃李的容颜未施脂粉,身态轻盈,恍若随时会因风飘扬起舞。
相较于其姐的绰约媚姿,风幽禽身着白袍,发以白缎带束起,腰系浅蓝缎质翠玉扣腰带,衣袂飘飘,手执摺扇,潇洒超俗,丰采俊逸,顾盼之间,冷峻而傲颓的气质教人一望便知非池中之物。
“这次该比些什么呢?”誓死捍“名”,风幽禽摺扇轻描的苦思。
“风幽禽,你不先救她吗?”风蝶衣微蹙柳眉,这弟弟太没良心了,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跟他同出一个娘胎,还是对龙凤胎。
“我为什么要救她?”风幽禽皱眉,要他救害他到手的锦鲤飞了的罪魁祸首?免谈!
“你要是不救她,我就把你有厌女症的事实告诉全江湖,名满江湖的扇逍遥竟然会怕女人?要是传出去,你有八百张脸都不够丢。”风蝶衣巧笑倩兮,绕在风幽禽身边轻轻飞舞着,窈窕的身子飘散出一股清香。
“我没有厌女症!”风幽禽狠瞪她一眼,推开像跳蚤一般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扰他心神的姐姐。他走向韩如净,扶“他”盘坐,点了“他”几个穴道再狠狠击了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