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即为名震江湖的映月剑。
它的有名之处不只是它的外型,还有它搭配映月剑法使用时所发挥的威力。可惜的是,映月剑谱不知何时自世代守着的易家人手中失踪,而其传人易家也只是凭借先人口传叙述习得其中两招。
凭着这两招,易家人幻化衍生出许多个招,使得映月剑在易家人手中发挥了极大的功效,但历代的映月剑传人皆没有好下场。
而这一代的传人易水寒本为一介儒生,笑眼观看江湖事,对家传的映月剑并无多大兴趣。
谁知,他不知哪儿来的疯劲,某天持了置于家中的映月剑后便完全变了样……
“易水寒,聪明的话,就将映月剑交出来。”先出声的是黑衣汉子,他瞪着易水寒如是道。
黑衣汉子名唤凌魁,是为北方凌云城城主。
“笑话,映月剑本该由我承继,何以我得‘交’出来?”白袍剑容易水寒冷笑几声,回道。
“你怎么忍心伤害你的妻儿?”凌魁瞥一眼一旁抱在一起冷得相互取暖的一对母子。
年约十岁的男孩抱着一名少妇,少妇胸前有伤,自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地上的雪,少妇的脸色随着出血不止而更加苍白。
“哈哈哈……只要有映月剑在手,其他人的死活皆不关我事。今天我前来赴的,不过是因为映月剑告诉我它渴了,想杀几个人来解渴。”易水寒两指轻刷过映月剑的剑身,寒冰般的眼神一如映月剑反射的冷芒。
“爹,救我们!”易水寒之子大叫着,“娘需要医治呀!”他被冻僵的双手执意不肯放开奄奄一息的娘亲,深信爹不会如此狠心弃他们不顾。
“闭嘴,小鬼!你没听到易水寒说你们的死活不关他的事吗?他不会救你和你娘了!”凌魁朝他斥喝,同时紧握镰刃摆出备战姿态。
“爹!”
他不相信爹真的如此无情,以前那个温柔的爹为何一拿到映月剑整个人就变了样?
爹什么都不认了,连娘也下毒手。
他不明白,为什么爹要杀娘?为什么?
“我儿……别求他……别求你爹……”妇人虚弱的嗓着。
眼睛因雪抑或因自己快下地狱而迷蒙,她已分不清楚。
怪只怪她一时好奇要夫君去拿映月剑来给自己看,致使原本是一介文人的他为了妻子的心愿而……
一切肇因于她的好奇。
“娘……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他握住妇人冰冷的手,眼中蓄满了泪水。
娘流了好多血,他该怎么办?
“我儿……为娘的……对不住你……害你受如此的苦……你爹……已不再是你爹……他……听娘的话……别碰……映……月……别……碰……它……呃!”妇人的话还未说完,眼一翻,死不瞑目的断了气。
“娘?娘?娘!”他大叫着摇晃娘亲,不相信前一刻还活着的娘亲现下已断气。
“吵死了!再吵,我连你也杀!”易水寒的喝叫声轰入他的耳。
他哭喊的声音一顿,缓缓回头看着易水寒,映月剑染上的血,不是娘亲的是何人?
“爹?”他不能相信娘亲是教爹给……
杀了?爹杀了娘?爹杀了娘?温文儒雅的父亲……杀了温柔婉约的娘亲?杀了她?杀了……她……
“易水寒,你疯了!竟然连自己的妻子也杀!”就连坏事做尽的凌魁也看不过去的斥责着易水寒非人的行为。
“凡碍我事的人,格杀勿论。”易水寒冷哼一声,两道银芒一闪,凌魁和他的儿子随即倒地。
速度之快,连纷落的雪花也比不上。
易水寒充血的冰眸看着倒地的三人,嘴角扭曲扯开残酷的弧度,擦去映月剑上余留的血迹,映月剑透明冰冷的剑身倒映着易水寒狂炽的眼神。
荡地,他哈哈大笑起来,提身飞离,狂笑地吟道:“欲寻映月,先找如镜;如镜寻毕,再找意镜;两镜相合,双飞如意;映月剑法,手到擒来……”
白色的身影愈行愈远,徒留他所吟的词句和人飘风骤雪的呼啸声中,而倒地的三人逐渐被皑皑大雪抹去踪迹……
“我活了下来,为的就是要为母报仇……只要得到双飞如意镜,‘那个人’必定现身,我也得以报此沉积十三年的血仇!”易阳目尽裂,恨恨的述说着。
风蝶衣听傻了,未曾料想易阳原是执映月剑的易家人,而……错综复杂的一切所为皆是……映、月、剑、法。
“阳……”他费尽心机抢夺双飞如意镜,为的就是报仇?
多可怜的动机啊……满怀仇恨的他……如何度过这十三年的?
风蝶衣全身发寒,人心……深得难测,深如峭渊,深如丈海,见识过险恶江湖的她,此刻只觉人心最险恶。
“知道为何有这些话流传下来吗?”风蝶衣无法释怀的是,为何映月剑法会扯上双飞如意镜?
易阳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望着风蝶衣有些惶然的面容,仅是加重抱她的力道。“之后我追过易家的族谱,发现原来易家先祖与你们风、韩两家一样,是效忠雷尚霆与玄烨公主的侍从,只是易家人掌的是武院,而风韩两人掌的是文院。易家的祖籍有载:如镜为韩家所守,意镜为风家所护,而映月剑由易家所持。”
“大难后,即四散各地……”风蝶衣抱紧易阳。三家有这样的渊源,双飞如意镜与映月剑竟有这样的纠葛。
为了映月剑法,牵扯出双飞如意镜……牵扯出十三年前的武林悬案……牵扯出易风韩三家的关系……可笑的是,涉入其中的人们全是对映月剑法无意的人,却身不由己的被卷入……
“值得吗?”风蝶衣疼惜的凝望,明镜般的黑眸倒映着易阳冷鸷的脸庞。
易阳被问倒了,心底回响着风蝶衣的问题:值得吗?值得吗?值得吗……
“母仇该报,但假若你弑父,不也犯下大错?不也正如韩端端那般?某方面来说,你跟韩端端并无二致,我不愿你似韩端端,到错无可挽回之际,才恍然大悟,只能活在世上承受良心的苛责,连死也不能。”风蝶衣冷静的分析着,看着易阳迷惘的表情,轻轻地搂着他,未再细说。
“这不是笑话!我等了十三年,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不是儿戏……你不明白看见自己的爹杀了自己的娘的心情,你不明白被生养自己的爹亲杀了的心情!你不明白!你只不过是双飞如意镜的主子,如是而已,你最好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易阳推开风蝶衣,眼神冷凝。
言语如利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吗?”风蝶衣寒心的微笑问道。“我一直以为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过去不是那么的重要。五年前你我相遇,你未曾自我心中消失……现在我明白……易水寒也未曾自你心中消失……这样……我们不会有‘现在’,遑论‘未来’!”
她冷得发抖,没有看到易阳一脸后悔,甩开他因挂心而伸出欲搀扶的手,她一提身,跃出窗外。
“蝶儿!”易阳愣怔半晌,追了出去。
紧接着,他听闻一声惨呼,不祥的预感急窜上心头,他飞向声源,只见风蝶衣左肩的衣裳染上一大片血红,而她背对着易阳与一名黑衣人对峙着。
那名黑衣人手持一把透明的剑……
那把剑……他等了十三年……
易阳一见到那把剑,全身血脉奔腾逆流,事隔十三年,再见映月剑,他心中对它的怨恨未见减退。
风蝶衣没有发现易阳就站在她身后,清丽的面容血色尽褪。
想来她近日真是多灾多难,非但常被人拿来“试毒”,还先是水灾后是心伤的,现在又遇上“罪魁祸首”……
她的运道真是“旺”到无人可挡。
“五毒爪果然名不虚传。”风蝶衣低“赞”自己的“好”运道,边扬起一朵苍白至极的笑靥。
这个人,如此危险,她怎能让易阳同他见面呢?
光是自那人身上由内向外散发的肃杀之气,易阳就赢不了,遑论比试!
“我的目标不是你。”黑衣人的声音沉岩冷稳,听入耳却让人没来由的打个寒颤。
“我知道你的目标是双……”她顿了顿,抹去唇角滑下的黑血,清晰的喃道:“你又如何知道双飞如意镜是你想找寻的双飞如意镜?”
“天上的月娘会告诉我。”黑衣人冷道,目光落到风蝶衣身后的易阳身上,刻意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与易阳相似但略显老态的脸。他将映月剑指向易阳,眼中一片冷然,“交出双飞如意镜。”
风蝶衣这才发觉身后有人,转身一瞧,竟是她最不愿意见着的易阳。
“有本事就先杀了我。”易阳取出双飞如意镜。“易水寒!”
“哈哈哈……有趣极了!这种游戏我十三年没玩了!”易水寒大笑出声,狂气逼人的接下易阳的战书。
易阳冷哼一声,以匕首将双飞如意镜钉嵌入廊柱,无声无息地来到风蝶衣身边,封住她几个穴道,迫她吞下一颗药丸,附在她耳边道:“静调内息半个时辰,带着镜子走,我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