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对什么复仇?风蝶衣脑中念头转得飞快。
然而她的话却没有动摇易阳的意志。
“志煌,带她下去。”他冷酷绝情的下命令。
“不!阳,你听我说啊!听我说!”凌水璃的呼唤被隔绝在茵绿湖居外。
风蝶衣从头至尾只做壁上观,灵动水眸直瞅易阳的侧影,孤绝冷漠的身影如同石像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由自主的上前拉住他泛着虚无空冷的身躯。
捉到时,她恍若受到震撼般强烈认知到一件事:他是真实的!她放心的吁口气,却不知如何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
易阳一震,回首,视线由风蝶衣拉住他衣摆的手、绝伦的容颜到那双闪着疑惑的眸子。
他平静的等待风蝶衣发问,毕竟她不是会安静地等人家开口的人。
“你是真的,刚刚我还以为你是石家呢。”风蝶衣微微一笑,强迫自己放开手,旋身坐下双手交抱,俏眸顾盼生姿,“对了,你怎么会这时候来呢?”
易阳在非用膳时间出现,她的确有些讶异,但那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凌水璃身上,也就没问了。
一袭黑衣的他就算不出声,还是给人强烈的存在感,她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上如五年前那般的冰冽,却又多了点什么她不是很了解的东西。
“我没有试图要逃走,不必亲自监视我。”风蝶衣微微挑眉,在房内无事可做她快无聊死了,想出去却因外头冷得她受不了,只好继续窝在房里发呆。
但她没想到凌水璃会到访来毒害她,而且当场被逮个正着。至于易阳的处理态度也让她有说不出的怪。
易阳唇角微扬,跨步走向风蝶衣。
风蝶衣因他的接近而感到有压迫感的起身后退,移动的速度远不及易阳的步伐,没两下,她便被他圈进怀里。
“你……你要做什么?”风蝶衣震撼的抬首看着他的下巴,双颊因他逾矩的行为而绯红。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游移几下,然后推开她,没有感情的眸子有了起伏,微乱的气息说明他的心跳失速。
“解开你的穴道。”易阳拉大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好香。不是香精的味道,而是那种女人天生具有的柔软香气,当他拥住她时,他竟有种能永远抱她在怀的渴望。
在“那个人”终于现身后,他察觉自己的情绪……多年来不曾为谁波动的情绪被挑乱了。
然而,面对风蝶衣时的紊乱又同面对“那个人”时的紊乱是不同的。
他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纷乱。
“为什么?”风蝶衣不明缘由的偏首凝望。
原先不管她怎么说他都不肯解开她的穴道,怎么今儿个竟然反常起来了?可笑的是,她心里并未因此而轻松。
“时候到了。”这是他惟一可以说得出口的理由。
“时候到了?”风蝶衣挑眉,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总觉得易阳在隐瞒什么。
“时候到了。”易阳肯定的回答,站在门口,任由寒风扑打在他身上。
风蝶衣脸上明显写着“不赞同”,但当她的身子因受不住刺骨的风而开始发抖时,易阳移动了下身影,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房内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风蝶衣因易阳的动作而给他一朵明媚的笑,易阳发现自己的呼吸几乎被她的笑容夺去。
他强压下内心的骚动,不着痕迹的深呼吸几下。
“坐下,我有话问你。”
风蝶衣虽因他命令的语气而微挑眉,可也没有反驳的坐下,才想要倒杯热茶暖手,易阳已送上一杯仍冒着烟的热茶。
风蝶衣接过杯子,两手摩挲着杯子,灵媚俏眸满是风情的睇望着易阳。
易阳低敛眼睫,避开风蝶衣的视线。
“你想问什么?”风蝶衣假装没有看见他明显的逃避动作。
她是欢愉的,因为他避开自己的动作证明自己对他并非完全没有影响力,因而她允许自己微笑。
玩着杯子的动作未曾停止,直到掌心热了,她才执杯就口,温热的茶倾入喉,直达冰冷的脾胃。
“镜子的秘密。”易阳冷眸不带情感的注视着风蝶衣,温暖的大手拿过她的杯子,再倾壶倒杯热腾腾的茶给她。
“我以为你才是最清楚的。”风蝶衣微冷的指尖碰触到易阳的手,想要接过茶杯,却被易阳反手包握在掌心里,阵阵暖意传来。
“南方人。”易阳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三个字。
风蝶衣知道他所指为何,“中原地大物博,南北差异大也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易阳挑眉,等着下文。
“所以我是南方人是事实,不耐冷也是事实。”风蝶衣笑睇易阳,另一只手主动握住易阳的手。
它们冷得吓人。易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该加件衣裳的。”易阳不由自主的说出关心之语。
“我在等。”风蝶衣笑答,笑容轻忽犹若雪花。
易阳将她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掌心内,眸底的冰雪有融化的迹象。
暖流缓缓地透过风蝶衣的手传至四肢百骸。风蝶衣笑得璀璨,好似冰天雪地中盛开的白梅。
头一次,易阳没有回避她的眼神。
四目交接,彼此都从对方的视线中发现到什么,却都有默契的心照不宣。
慢慢地,易阳微扬唇角,拉开一个僵硬却难得的弧度。
春雪缓慢地飘落,有些溜进留了一道缝隙的窗户,片片春雪化成一摊水……
“为什么找我问镜子的秘密?”风蝶衣享受着被暖流包围的舒适,虽然只有眼神交会,双手交握,她却感受得到易阳的气息浓浓地裹住她,替她阻隔了寒冷的气候——那个她不适应的寒酷天候。
“因为你是主人。”易阳简短答道,握着她的大手舍不得放开,小心地将内力传入她病了一场后尚在调善的身子里,眼眸……眼眸也被蛊惑般移不开。
“我只知道是传家宝,其余的一概未知。”不用易阳说,她也感受得到易阳对双飞如意镜近乎疯狂的态度。
疯狂却又理智得教人难以置信……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让他如此的……执着于这两面半圆镜?
说穿了不过是风韩两家世代交好的证明,以及传家用的宝,但传家的“宝”对于外人来说,除非是有什么附加利益,否则即似垃圾,没有价值的物品。
然而,双飞如意镜内蕴的宝藏,只不过是谣传,映月剑法也看不出藏在这面镜的哪儿。
易阳执着的可是映月剑法?然而,他的冰灵剑独步武林,何以还想要映月剑法?
万一练了压根儿与自己所学的武功是相冲的,又该如何是好?
风蝶衣不相信易阳没有深思过这一点。
而他却在五年前便开始寻找如镜与意镜……不,假如凌水璃的话语可信,那么易阳绝非自五年前开始寻找如意两镜,而他寻镜的目的——是为了复仇?
“是吗?”易阳用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伸入怀里取出如镜与意镜,现在的它们是没有结合的状态。
置于桌上的如镜与意镜……如此的相似却又二致。
风蝶衣微挣了下手,易阳便放开她,她将两面小巧的镜子合在一起,但一放开,两面镜子又成了个体。
咦?两面镜子的接合处有些古怪。风蝶衣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两面镜子的巧妙之处。
“这两面镜子无法合而为一?”她故作疑惑的问着易阳。
“无论如何也无法合而为一。”易阳似有所指的说,言话间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怅然。
风蝶衣瞳眸一溜,刻意设下陷阱等着易阳自投罗网,“如果我可以将之合而为一,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易阳眼底迅速闪过一道冷芒,声音紧绷的回道:“随你。”
“真的可以?”风蝶衣为确认而再问了一次,眸里倒映着易阳紧绷的脸庞,不由得盈满了笑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易阳未曾发现自己在风蝶衣面前失态,只觉说出这话来的自己,呼吸在一瞬间显得不顺畅。
“我信你一次。”风蝶衣微微一笑,执起如镜与意镜,先将它们的镜背靠在一起,然后示意易阳扶住镜缘。
易阳挑了下眉照做,然后她依着两面镜子的镜钮往顺时针与道时针方向试着转一转,然后以顺时针的方向一转,发出“喀”的小小声响。
两镜相合,双飞如意……
“被你诳了。”易阳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风蝶衣得逞的俏颜。
“怎么不说我心思灵妙?”风蝶衣眸底闪现明亮的笑意。
“那么……说出你的要求吧。”易阳别过脸不看风蝶衣,发觉自己在她面前不太像平常的自己。
风蝶衣凝望他良久,一边把玩着系在如镜与意镜镜钮上的水绿紫苏线与紫色紫苏线。
随着沉默的时间意久,易阳的眉也跟着愈攒愈紧,他不喜欢这种等待的感觉,而且他心中充斥著名为“懊悔”的情绪,后悔不该轻率的答允风蝶衣,她提出的要求可能会让他不愿却不得不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