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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今早我才踏入公司的大门,柜台小姐就对我说,我的客户出事现在正在医院里头,他的家属打电话过来看我能不能过去帮忙。
“当然,客户这样的要求并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规定,我应该不用理会才是。可是我又狠不下心不理他们,所以当我听到这个要求,便直接往外冲,连向我们组长报备的时间都来不及,更甭说是整理行程表以及收费单这些事情了。”
“喔!”听到这里,闻显达大约能猜出她口中所说的组长定是问题之一;不过若只是这单方面的麻烦,以她的个性来说还算小事。“我想你应该很顺利地赶到医院,对不对?”
“哈!说到医院,我就一肚子火。”这火不只让郝如意忘却先前的沮丧,还让她连手上的咖啡也无心再喝.干脆往她面前的茶几上用力搁。“你知道当我赶到医院,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况吗?”
闻显达以摇头的方式回答。
看闻显达摇头,郝如意才继续说:“一大群的人分成两派,他们互相叫嚣争论谁对谁错,争得面红耳赤。看他们那副模样,恐怕是早就已经忘了那个正躺在急诊室与死神拼命搏斗的可怜虫。
“刚赶到现场的我,根本还搞不清楚事情的状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他们拉进战局里头当炮灰。
“一方在我的左耳尖啸着说他们有理,一方又在我的右耳拼命用最吵人的噪音轰炸我的听觉。你说面临这乱得不能再乱的战局,我该怎么反应?”
“你什么反应也不能有,惟一能做的就是忍。”这是闻显达给郝如意最中肯的建议。
“对!我就是忍。忍着听那边的说法,再忍着听这边的说法,听得我一颗脑袋是混饨不清,耳朵又被他们吵得嗡嗡直响;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干脆扯着喉咙大叫--你们全都给我住口,不准再吵,再吵下去的话我马上打电话请警察过来处理。”
“好!叫得好,你这样的处理方式绝对是正确的。”这下子两方人马应该可以保持安静了吧?闻显达心想。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处理方式很正确,事实上那两方人马也真的安静下来了。只不过……”一想到这里,郝如意一张俏脸霎时增添几分狰狞,怒火燃烧得更是旺盛。“突然跑出了个冒失鬼,对着我说:小姐,请小声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医院里头是绝对不容许喧哗叫闹的吗?听听,这像话吗?我郝如意也不过吼上这么一句就会有事,那他们叫嚣了老半天,怎么没看到有人出来阻止?你说这样的待遇公平吗?”
“嗯,的确是很不公平。那后来呢?”惹火郝如意的结果,没人比闻显达更有经验了,他心知那个冒失鬼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
“哼!想必你也知道我郝如意的个性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个冒失鬼竟然敢招惹我,就要有十足的心理准备。”
“当场我二话不说直接脱下我的高跟鞋,就想狠狠地K那个冒失鬼一顿。若不是那两方人马适时制止的话,我保证那个冒失鬼就算不住院也得挂号看诊。”
对!这才是他所了解的郝如意,只是……老实说,她这样的做法,闻显达还真是无法苟同。
冲动!她真的是太冲动了些。
第八章
说到这里,郝如意还是没有说出重点,因此闻显达只得再开口问:“在急诊室的那个人后来怎样了?”
一提到这个;原本激愤不已的郝如意,霎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跌坐沙发椅上,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蓄满了泪水,浑身上下写满浓浓的哀伤。
“他死了,对吗?”
闻显达了解郝如意,知道她从小就无法忍受死亡,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死了,往往会让她沮丧、悲哀好久。
看她如此,闻显达不由得欺近她,小心翼翼地拥住她,让自己分担她的伤心、她的落寞、她的惆怅。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相拥着,谁也没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直到许久之后,郝如意才哽咽地说:“你知道吗?我觉得一个人的生命真的很没价值,当医生宣布那个人已然回天乏术,他的家属没有一个人为他掉泪、为他哭泣,他们就只顾着与那个车祸的肇事者争论应该获得多少的理赔,他老婆甚至还逼着我问,我先生之前所买的保险能获得多少的赔偿金。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
“别哭,别哭,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些全都是别人家的事情,别让它来影响自己的情绪。”看郝如意哭得那么伤心欲绝,闻显达的心真比她还要痛。
“不!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根本还没有过去,只因我的工作与他的死亡有息息相关的牵扯。当他的老婆问我该怎么处理时,我哑口无言,因为这种死亡的案件对我来说,是任职两年来第一次碰上的;当时我脑子里闹哄哄的什么也无法思考,只直觉地告诉她,我必须先回去请教我的组长,问看看该怎么处理才能给她一个正确的答案。
“哪知我的人才回到公司,都还来不及说话,翁组长就满脸讥消地对我说:‘咯!这不是我们公司最大牌的员工吗?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有打卡却没来上班;怎么现在又跑回公司了?’
“心情已经够沮丧难过的我,实在受不了她这样的说话态度,于是我就这么冲动地跑出来,一路一直走、一直走,没有任何的目标,只知道我一定要找个人好好发泄一下我的心情,跟着……”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到他的公司,直等着他出现,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连下大雨也不理会。
后面的那段话,郝如意只在自己的心里说给自己听,她不敢让闻显达知道;至于这一切的理由,她自己也不晓得。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也能了解。”闻显达不只能体会郝如意的心情,更高兴她能来找他。
就算她只是把他当成发泄情绪的垃圾桶也无妨,真的!
“说出来之后,心情有没有轻松一点?”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其他的闻显达都不在乎。
“没有。”依然偎在他怀中的郝如意闷闷地回答。
“是吗?”唉!面对这问题还真是棘手,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帮她才好呢?想了再想,闻显达绞尽脑汁拼命地想,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帮助她解决所有的难题。
突然,灵机一动,他缓缓地说:“这样好了!我正想帮我们公司的员工保个团体险,这个Case就交给你啦!”这样一来,郝如意就能对那位翁组长有所交代,相对的也就比较好开口向她讨教死亡案件的处理方式。
天啊!这件Case可是个大交易呢!要是有这个Case的话,她这个月的月绩甚至是下个月的,全都不用担心。
仿佛想到什么似的,郝如意心急地推开他,仰起头一脸殷切地盯着他问:“你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只要你能对我笑一个,这些话就是真的。”闻显达这话说得似假似真,还非常调皮地挤眉弄眼,那模样还真是……逗人。
被他那模样一逗,郝如意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终于笑了,那这件Case可就非你莫属啦!”他最爱的就是她的笑靥,只要她肯笑,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他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激动、惶恐、怅然……种种情绪一时之间全涌上郝如意的心头,她哽咽欲泣,想对他说声谢谢,奈何就是说不出口。
这样矛盾复杂的情绪,当真非常的恼人。
郝如意一时克制不住,直觉地问:“你、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是存有何种企图,还是别无所求地付出呢?
闻显达心里自然清楚,“你说呢?”他不回答,只是非常狡猾地把问题丢还给她,就希望她能静下心来好好地想想,千万别漠视他付出的一切。
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郝如意暗忖着。
然而,同时有另一道声音在她心中响起--
不!你错了!你根本就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你只是胆怯地不敢去面对,对吧?郝如意保持驼鸟心态地不肯去面对。
突然,她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对了!你说你要替你公司所有的员工投个团体险,那你呢?你是否也包括在所有员工之中?”倘若是的话,那赌约……呵呵!她就是最大的赢家啦!
喝!这女人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我现在以非常慎重的态度回答你方才的问题,你想都别想,如果你连我的名字也一起写在被保险人的行列之中,那交易马上取消,知道吗?”这可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不谨慎叮咛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