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视令她越来越忐忑不安,只得赶紧开口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确定没事吗?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外伤好治,内伤难医,脑子若撞出什么后遗症,轻者痴呆一辈子,重者可是会丧命。
“我没事。”有事的该是她才对,看她一副快晕倒的模样,白震天很不悦地拧紧眉头,“你是不是快要晕倒了?”
“我……我……”是的,她确实快要昏倒了,刚才的惊吓再加上车子冲撞的巨大力量,早把她的体力耗尽。“没关系,我没事。”就算有事,佟贞代也会硬撑下去的。
能逃过这次的大劫固然可喜,不过等在他们车门外的又是一场极乱的阵仗,看车子四周挤满了人潮。
佟贞代快要喘不过气,她紧张地扯住白震天的手臂着急地开口:“你瞧,好多人往我们这边挤过来了,现在应该怎么办?”更可怕的是连警察也跟着一起过来,这下可真的把事情给闹大了。
“你很怕见到警察吗?”顾着她的视线望去,白震天也发现这件车祸已然引来警方人员的关切。
“不是怕,只是担心这事再传到外公耳中,那……”可就要很惨、很惨,佟贞代不怕自己的外公骂她,就怕外公会迁怒于他。
“放心!”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白震天真的无法坐视不理,只得安抚地拍拍她紧握的着小手。“一切让我来应付就好,你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这极为贴心的安抚动作,让两个人同时被吓住。
此时的白震天好温柔,温柔得让她都快哭了,一颗心涨满的是极致的幸福,这样幸福的感受,她不知祈祷过多少次,梦过多少次,如今梦境成真,怎不教她哽咽?
白震天则是一脸的唾弃,他心里所唾弃的对象不是眼前这个被他感动得快哭的女人,而是针对自己的鸡婆与无聊。
搞什么?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傻事?这女人可是他仇人的女儿,他凭什么要保护她?又凭什么自愿帮她挡住一切的麻烦?
想了又想,在心中找尽千百种的借口,到最后总算让他想到一个最合理的原因。
算了!就当是回报她方才撞车时的多事好了,纵然他不需要,可她还是做了不是吗?
接下来的一切,全都在白震天的掌握之下。
当警方询问他时,他不只配合的把车祸发生的经过据实以告,还很顺便的让好心的警察知道,有人想谋杀车子里那个可怜的女人。
被白震天这么一搞,所有潜藏在暗处的阴谋全都暴露在阳光底下,这下子阴谋可不能再叫作阴谋了!
第四章
经过那一撞,佟贞代的那辆豪华轿车,虽不至于面目全非,可一时之间也开不了了,只能交给修车厂去处理。
给白震天这么一闹,原本警方以为是单纯的车祸事件,没想到竟引发出谋杀大案,在警方的坚持之下,白震天与佟贞代也只好亲自上警局去备案。
从警察局出来后,白震天看了看佟贞代,现在呢?应该是要回家,不过没车子怎么办?……
“我看我们就搭出租车回去好了,不过车钱得由你来付才成,知道吗?”曾经穷到底的白震天,对钱这方面可是分得很清楚。
该他的,他一毛也不肯少拿,不该他的,他绝对不贪。出公差的花费,一切由雇主负担,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他可是一点都不会脸红。
“我知道。”佟贞代不在乎钱,唯一挂虑的是他,更担心自己现在的状况。
呼吸渐渐不顺,胸口疼得要命,一颗脑袋昏沉沉的,双眼的视线也逐渐模糊,看来那场意外可真把她原本就百病丛生的身子给逼到极限了。
“你怎么了?”看她捂着胸口,身子又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会昏倒的模样,白震天不由得有点担心她会这么无缘无故地倒下去。“喂!如果你在这里昏倒,我可不管你喔!”要他雷爷在大街上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这种事他说什么也不肯做。
“不……”佟贞代喘得痛苦,心痛得更无法忍受,却依旧强装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我没事,只是整个人还没从刚刚那场惊险的意外恢复过来罢了!你瞧,我这不是挺好的吗?还可以伸手拦车,我现在就拦给你看。”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病,能忍就尽量忍,在这里要拦车还不简单,只要把手往外一伸……瞧!眼前不就有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上车。
精锐的目光,再次往她脸上一睨,看她那强颜欢笑的模样,还真惹人讨厌。
“算了!既然你没事,那就上车回家吧!”说完,白震天也懒得管佟贞代上不上车,直接往出租车驾驶座的身旁坐了进去。
佟贞代一看他上车,赶紧打开车门也跟着坐进后座。一上车,她就赶紧交代司机先生要去的地方,跟着双眼一闭,暗自咬牙忍受越来越难过的疼痛。
“你还住在老地方?!”那地方他去过一次,目的就是找碴,找她老子的碴。没想到事隔多年之后,他们竟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这可真是意外啊!
“是的。”一个月,佟贞代有二十天住在母亲与她曾住过的旧居,十天则跟着外公一起住,这是当初母亲去世之后,老爸与外公的协议。
协议条件就是外公付出他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交换自己的外孙女三分之一的岁月。
想到此,佟贞代不禁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她存在这世上不只多余,还会变成别人的负担,当年她拖累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她则拖累爱她的外公,再想到坐在前座的他,双眼微微眯起一条缝隙,她偷偷地瞅着坐在她前面的男人,现在她恐怕连他也一起拖累了吧?
想到不久之前那惊险的画面,假如不是他反应快,那现在……
不!她什么也不敢去想,倘若他真有什么万一,她佟贞代也活不下去了。
从理智上来判断,她知道自己应该在一切不幸尚未发生之前就放他走,可在情感上,她却无法放手。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非常自私,却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
她渴望他能留在她身边陪她一阵子,更渴望他能注意她、关爱她,就算是当朋友、当兄妹也好,老天应该不会怪她存有这点私心吧?
就为了能保有他,所以她更需要忍耐,哪怕胸口再痛、呼吸再难受,她都得忍,但……
“喂!都已经到了,你还不下车吗?”
“哦?已经到了吗?对不起,我好像睡着了,所以……”是的,她都已经快昏睡过去了,要不是白震天的叫唤,她可能就这么一睡不起也说不定。
白震天白眼一翻,他还真是受不了这凡事慢吞吞的女人!“付账,下车。”
“喔,好的。”头晕目眩的佟贞代唯一能做的就是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跟着顺手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让他去开自己家的大门。
付完账下车的佟贞代,一直忍耐到白震天把自己家的大门打开。
两人才刚踏进佟贞代家的大门,一只小手突然从背后伸向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放。
不明所以地被抓住手臂的白震天不悦极了,转过身子,他开口就想骂人。“天啊!你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她脸色白得跟殡仪馆的死人简直没啥两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她那丝断断续续的气息。白震天一时情急把他们之间的恩怨全都抛到一旁,双手抱着她急喊着。
“答应我,不要抛下我……不管,千万不要。”她再也受不了了,勉强熬了那么久的时间,身子的忍受度已然到达极限,在昏厥过去之前,佟贞代唯一能喊出口的就是“锦洲”两个字,心里牵挂的却是他的去留。
可是牵挂有用吗?她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只能任由黑暗的力量吞噬她的意识,让所有未遂的心愿留给苍天去决定。
结果若好是她幸运,坏则是她的命,半点也强求不得。
“佟贞代,姓佟的女人,你给我醒醒,你别这样就昏过去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手里抱着昏迷的女人,白震天用力地摇晃,使劲地呐喊。
“锦洲”到底指的是什么?也不说个清楚,就这么昏了过去,这下要他怎么办?
难道她说的是医院?对了,就是医院!他想起的确有一家医院叫锦洲,他还曾经到那里找过医生。
那还等什么?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抱起她,到医院求救。
等?犹豫?白震天看着那张脸,心里犹豫着自己该不该救她。最重要的是,他已然明白这女人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大麻烦。
他虽然惯于帮人处理麻烦,却不习惯把麻烦揽上身,更讨厌麻烦,救了她等于是招惹一件麻烦上身,想脱困恐怕不易。
该与不该?良心与仇恨在他的内心拉锯着,终于他牙一咬。“算了!还是先救人要紧。”等把她交给医院之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管她的死活,更可以名正言顺地推掉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