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上头的人别再挤了,赶紧起来啊!”
听那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相向阎震擎告状诉苦,再看底下的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偏偏压在上头的人反应又过于迟钝,那推推挤挤的情况实在是……呃……太好笑了!
本来还勉强能压抑自己的欧阳德看情况越演越是可笑,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大笑出来。“哈哈,对不起,我真的是忍不住了,我……哈哈哈,再不让我笑出来的话,我会憋死的,哈哈哈!”
欧阳德这一笑无疑是火上加油,当场把阎震擎气得发出怒吼: “你们一个一个给我爬起来。”锐利的眼眸一扫,此时他才发觉一只漏网之鱼。
她不该在此出现才对,却偏偏出现了……哼!不用问,这一团乱的始作俑者定是那个女人!
“安诗巧,你不用躲了,立刻、马上给我滚进来,我命令你给我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一听自己当众被人点名,安诗巧调皮的先吐了吐粉舌,然后还非常大胆的朝里头大叫:“报告老板,现在趴在您门口的人已经够多了,您当真要我就这么滚进去吗?”倘若他还是坚持不肯改命令的话,她是没差啦!反正多的是垫背之人,最倒霉的角色怎样也轮不到她来扮演。
“你……”被气得无话可说的阎震擎,惟一能做的就是用一双酷冷如冰的眼眸,狠狠地警告那些挡路的蠢物——若是识相的话动作就快一点,要不就别怪他不讲情面的把他们拿来充当出气筒使用。
八个无辜者在老板怒眼的瞪视下,动作果然顺畅许多,不多久就见他们个个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老板的面前。
仔细一看,这八个人在万寿集团的职务还真是包罗万象,除了门口的守卫之外,还有高阶层的管理人员以及他的私人秘书,甚至连家里的张妈以及莫总管也一起跑来凑热闹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看眼前这等不平凡的阵仗,阎震擎心中已隐约产生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障碍物既然已经全部清除,安诗巧当然只得乖乖的听令行事。
她的态度完全不像其他八个人,毫无半点愧疚之色不说,还大摇大摆、边走边观赏办公室的格局,“老板大人,说句老实话,你这间办公室的设计实在不怎么样,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冰冷感受,还让人无形中有着一股极大的压迫感,这样实在是不怎么好。所以说,我想建议你最好是……”
“住口!”看她走得如此轻松自若,阎震擎已经够火大,现下又听她废话一堆,他气得横眉竖目,“我要听的是你对这一团乱的交代,其他的我全部不听,懂了没?”
“喔,懂了、懂了。”提到这个问题,安诗巧可有满腹的委屈想说:“老板大人,不是我在说,你公司的员工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固执,一个比一个还要不通情理,我都已经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你禀告,他们还是坚持不肯放行。
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只好学三国时代的关云长,一手拉着张妈,一手牵着莫总管,不顾一切的往前冲;那紧张万分的闪躲战况简直连过五关、斩六将的关公也要自叹弗如。
好不容易,我与张妈、莫总管三人勇闯至你办公室的门前,眼看就差那么一步就可如愿见到您伟大的容颜。谁知竟又遇上一个不通情理的番婆……”
提到那个番婆,安诗巧水眸一瞟,很快的就在那八个人当中发现她所要找的对象,目光定在张蓓蓓身上。“哪,就是那个女人啦!本来我以为女人跟女人之间应该是很好讲话才是,哪知这个番婆简直比底下那些人还要番,不只气焰嚣张地与我开骂,还拼死挡住我的去路。
这样的处境已经教我非常为难,怎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我与这个番婆周旋之际,底下那些追着我们跑的人,竟还不放弃地追上我们,然后大家就推挤成一团,跟着就是你所看到的情况了。”
好啊!真是精彩绝伦!这女人的述说不只生动丰富,表情举止更是千变万化;若现代还有说书这门行业,她定可以在这行业里扬眉吐气、声名大噪。
只可惜,她这无人能及的瞎掰功夫,在阎震擎的眼里也不过是笑话罢了,她所说的一切,在他听来全都是废话一堆。“安小姐,你不觉得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可真正的重点还没有交代清楚吗?”
同样彬彬有礼的问话语气,同样温柔无害的笑脸,看阎震擎再度使出这其烂无比的招数,已经吃过他好几次暗亏的安诗巧,这次可学聪明了。
她拼命地摇头否认,“没有啊!该说的我已经全都说了,哪还有什么未提到的重点?”奇怪?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真的没有吗?”看她到现在还在装疯卖傻,阎震擎再度发挥无比的耐心,很宽容的再给她一次自白的机会。
“真的啦!”她不说谎的,可这男人却老是怀疑她,真是讨厌。
“这样好了,我换个方式问你。”面对这死也不承认自己确实有装疯卖傻嫌疑的女人,阎震擎干脆针对她方才那番话的重点问道:“你一开始不是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我禀告的吗?”
“啊!”经他这一提示,安诗巧终于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家失火了。”
这句“你家失火了”的话所产生的巨大威力,真可媲美美国投到日本广岛的那颗原子弹爆炸的威力还要惊人。
* * *
这女人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她的话让所有人全都傻了眼,个个拿一双惊异不已的眼直盯着她,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跟她一起到公司闹事的张妈以及英总管。
失火?阎震擎死也不肯相信这女人的话,他双眸一转,直接看向那两位老者,无言地向他们询问整件事情的真相。
心中有愧的莫总管,一接触到少爷疑问的眼神,嗫嚅地低语:“真的啦!少爷,我们家真的失火了。”
“既然家里失火,你们三个人为何还呆站在这里?难道火势已经被你们给扑灭了?”这就是阎震擎心里老感觉不对劲的症结所在。
不管是任何情况下,这三个人都不该一起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才是。
“你叫我们三人去救火?”她没听错吧?“人命和你的家,哪一个比较重要?你竟然叫我们三个妇孺老弱去救火,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安诗巧谎称的年纪是十八岁,而两位老人家皆已年过半百的岁数,所以用妇孺老弱这句话来形容他们,绝对是没错啦!
“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个119的火警电话可以支持救火吗?”这是一般人都该晓得的常识,这女人总不会无知到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吧?
天啊!千万不要!倘若真是如此,他可真得要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还有家可回了。
“啊!,我忘了。”搔着头,安诗巧虽不若阎震擎所想的那般无知,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与无知有着同样的下场。
看这女人如此,阎震擎只得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另外两个人的身上。“张妈、莫总管,你们两人总不会也跟着她一起胡涂吧?”
汗颜啊!莫总管和张妈一听到少爷的话,惟一能做的就是把一颗头垂得更低,什么话也吐不出来。
呜呼哀哉!单看那两位老人家的脸色,阎震擎已经知晓这下当真是寡妇死了儿子——没啥指望;更可恶的是,这三个笨蛋竟然不懂事情的轻重,把这么严重的问题搁置到现在才说。
想到自己的家就在这顷刻间化为灰烬,阎震擎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烦得无法做出明确的决断。
就在这要命的紧张时刻,爱凑热闹的欧阳德开了口:“现在什么都别说,还是先回去看看你家到底已经毁到什么样的程度要紧。”
此话一出,马上获得在场所有人的支持。
“对、对,总裁,您还是赶紧回家要紧。”
对!回家。主意一定,阎震擎马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就急着赶回家一探究竟。
眼看少爷已经走了,莫总管以及张妈,还有安诗巧这只会坏事的女人,很理所当然地也跟着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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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舍得,有舍方可有得,舍善因得善果、舍恶因必得恶果,这是佛家最基本的禅理;虽说基本,但能做到的,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出有几个人呢!
然而,阎万寿不只颇具慧根,对舍与得之间的关系,更是了悟得非常透彻。
就因为他舍得敦亲睦邻,就因为他舍得花一大笔的钞票在自家设立一个非常完美的保全系统,因此这次“火烧屋”事件,才不致酿成无可挽回的憾恨。
厨房半毁,这结果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同时也让阎震擎松了好大一口气。
很好!既然情况不如他所料想的那么糟,那再来的问题就是抓出这整件事的肇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