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剩余昆仲一人。他来到窗边看着唯美的夕阳,不觉露出笑容来。
每看到夕阳,他总会想到他完美的女儿,女儿的美好就宛如让人叹为观止的美丽夕阳。
就因为她实在太完美,他自然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那樊世黎--一个修理脚踏车的学徒,如何匹配得上他完美的宝贝女儿?他二十年来的小心呵护,可不是为了把女儿交到一个连正当工作也没有的学徒手上。
前阵子因为他一时失策,竟同意让女儿自己骑脚踏车上下班,才会给他们相识的机会,没想到女儿竟开始偷偷和他见面,让他接送她上下班。等他发现不对劲时,女儿竟宣称她已经不能没有樊世黎。
这次失策让他差点赔上女儿,所幸一切还来得及阻止,只要设法不让他们见面,他相信女儿终究会忘了那小子的存在。
从现在开始,他要彻底的阻止他们见面,如果能让女儿自动远离那小子,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最让他担忧的是,女儿怎么也不肯辞去工作,在她上班的这段时间,若是那小子前去找她,他是怎么也防范不了。
该死!想到这儿,余昆仲忍不住咒骂出声。他绝对不会让女儿和那小子在一起!
他要好好想个法子,让女儿对他彻底死了心。
*** *** ***
"她的伤势怎么样?王医师。"一走进客房,余雪马上关切的问。
王医师推推眼镜,站起身来,好让她可以将躺在床上的苗念黎看得更清楚。
"她受的伤大部分都只是皮肉之伤,不太碍事。大小姐若是不放心,明天我会再过来探视她的情况。"
"那就先谢谢王医师。"余雪坐在床侧,抓起苗念黎的手,细声道:"你听见了,你没事,你可以安心住下来。"
"我可以住下来?"苗念黎眨眨眼睛。这不是她在做梦吧?
她成功了!她可以待在她母亲身边了!
难掩心中的激动,苗念黎眼一红,用力地回握着余雪的手。
"嗯!爸已经同意让你住下来,所以你可以安心养伤。"余雪肯定道,一面探视着她身上的伤,就连王医师离开了房间,她都没有留意。
"对不起,刚才我把你错认是……我的母亲。"为了不想引起她不必要的疑问,苗念黎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守口如瓶。
她母亲现在才二十岁耶!若是告诉她自己是她往后会生下的女儿,她八成会把她当成神经病吧!
想想还是算了,她能接近母亲、待在她身边,就该心满意足了。
"没关系,我了解你是痛昏头了,我不在意。"余雪还是温柔的笑着。
"你真好,已经好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真的,她好想念母亲的味道,还有她始终温柔的笑容。
"不要紧,你就把我当成是你的好朋友。"长久以来,她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有她来跟她作伴,余雪心里比谁都高兴。
"真的吗?我们是好朋友?"苗念黎自然也很高兴,只见她笑咧了嘴,想起身,却因为太心急而牵动到伤口,痛得她立刻哇哇叫。
余雪连忙扶着她,让她坐好,一面小心道!"你身上有伤,不要随便乱动,万一扯动伤口就不好了。"
苗念黎回给她一个傻笑,笑里有着幸福,因为她总算回到母亲的身边了。
*** *** ***
经过几天的相处,余雪和苗念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余雪将她和樊世黎的相遇以及目前所遇到的阻碍,都一五一十的让苗念黎知道。
而苗念黎却只是简单的表示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前些日子因认亲的缘故遇见了樊世黎。
"你是说你是世黎的亲人?"望着她和世黎有点雷同的五官,余雪蓦然睁大眼。
"我只是猜测啦!后来樊世黎表示他没有别的亲人,我才知道自己可能想得太美,所以现在他一看到我就很感冒。他一直表示他不能收留我,说怕他的女朋友会误会他,可是我没想到他口中的雪儿就是你耶!"苗念黎口沫横飞地说着。
"他真的这么说?"余雪眼儿一亮,颊上马上浮现两朵红云。
"就是啊!我还很不死心的追问他是不是很爱你--"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探到余雪面前,才又故弄玄虚的往下说:"你猜,他怎么说?"
"我……我怎么会知道他怎么说。"一个娇嗔,余雪的脸更加红艳了。
"那你想知道他怎么说吗?"她的脸靠得更近,表情净是捉弄。
"我当然想--"尚未说完,余雪就见她笑得很开心,顿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她立刻气呼呼的嗔怪道:"好哇!你敢捉弄我,念黎,你看我饶不饶你。"才说着,她已然追着苗念黎满房间跑。
"哇!不要啊!我没有捉弄你,是真的,他真的有说啦!真的,真的。"苗念黎一面跑,一面申诉道。
"好,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说,我就不追你。"余雪停下来直喘气。
"好。"苗念黎也是喘个不停,"樊世黎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绝对可以为你牺牲生命,这样够不够爱你?"说完,她随即看向余雪,想探知她的反应。
只见余雪一阵动容的红了眼,嘴角满是欣慰的笑意。她没有爱错人,她真的没有爱错人。
"雪儿,你爱他吗?"她相信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十九年后母亲就是因为太想念樊世黎才决定了却性命。
只是她不明白:两个明明彼此相爱的人,为何却不能厮守在一起?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并彻底阻止这件事发生。
*** *** ***
这天夜里,趁着余家人全部都睡着之际,苗念黎偷偷爬起来打电话给已经好几天没见面的宫君冀。
电话响了几声后,才传来宫君冀睡意浓厚的嗓音。
"是你吗?念黎。"三更半夜的,就只有她会打电话来。
"不是我还会有谁?你的樊大哥睡着了吧?"她压低声量道。
"都这么晚了,大概只有你才会不睡觉,还打电话来。"都这么多天了,才想到要打电话来,他当然要好好抱怨一番了。
好久没听到她的嗓音了,还真有点想念。
"我不这时候打电话,白天肯定教人发现。不跟你说废话,你说你的樊大哥这几天都在干么?怎么都不见他来找雪儿?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为此,余雪可是心情沮丧了好几天。
"谁说樊大哥没去找雪儿姐,他每天都去雪儿姐上班的地方等她,想接她下班,可是雪儿姐每次都被她家的司机接走,他有什么办法?"宫君冀才为樊大哥叫屈呢!
追个女朋友,追得这么辛苦,以后他都不要追女生了。
"人接不到,难道不会打电话吗?"整天待在余家,电话铃声是响了不少次,但没一通是要找余雪的,真是气人!
"说到打电话才气人呢!樊大哥前前后后打了不下百通的电话,接电话的那个臭老头,不是说雪儿姐不在,就是不让她接电话,我还在猜想你和雪儿姐两人是不是都没有手呢!不然怎么听到电话声,都不会自己接?害樊大哥一直找不到人。"看到樊大哥这几天所受的待遇,他就为樊大哥感到不值。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原来这个家里一直有人暗中在阻止他们两人见面。
她早该想到的,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不是早清楚她的外公余昆仲所扮演的角色吗?怎么这时她却忘得一干二净?
在这里,她母亲也曾提到她父亲并不赞成她和樊世黎在一起。她真是糊涂,竟然把这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给遗漏了。
原来问题就出在她的外公这只老狐狸身上,好极了,他越是阻止,越是从中作梗,她就越是要促成这件事,毕竟,身负一百二十多条人命的她,不容许有一丝一毫差错。
她会好好努力,因为她没有退路。一百二十多个人的性命全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
"你明白最好。还有,你怎么这么久才跟我联络?"一提到这个,宫君冀的语气难免有着责怪。
"我现在才跟你联络,是因为我受伤了,前两天还躺在床上呢!"
"你受伤了!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宫君冀闻言,马上着急地叫喊。"我要马上见到你。"
苗念黎握着话筒,着实愣了好久。若不是她清楚他还是个孩子,这些话她真会以为是从一个男人口中所说出的关切之语。
"喂,你干么不说话?出来,我要见你。"一听到她受伤了,他的心跳得好厉害。
"你神经病呀,大半夜的谁理你,你还是上床睡觉去。"她斥骂几句,便想挂上电话。
既然知道原因出在哪里,她可要好好计划一番,绝不能让那位既古板又不通情理的老人家,成为她救人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