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来的医师?我好像没见过你。"余昆仲虽然年纪一大把,认人工夫却不含糊。
"我的确是新来的医生。老爷,你不用担心,我们院里医资都是一流的。"张医师严谨的给予保证。
余昆仲这才宽下心,视线移向自进房就一直瞪着他看的樊冠羽身上。
"你是谁?"她终于开口。先前之所以一直不出声,是为了保留元气,也想弄清楚这两人是谁挟持了她。
如今看来,带她来这儿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已上了年纪的老人。
只是他把她捉到这儿做什么?
"这十八年以来,你是没见过我,但我知道你,也一直想要带回你。"余昆仲摆出一脸非常慈蔼的笑容。
又来了,又来一个像宫君冀一样莫名奇妙的人,什么她没见过他、但他知道她,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的周围怎么净是出现一些疯子?
"冠羽。""我不认识你。"她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我是你的亲外公啊!"余昆仲走近她,伸手正待抚上她的脸。
"不要碰我。"她马上反应激烈的往旁边躲,不料又不小心扯动伤口,她随即哇哇叫出声:"好痛。""冠羽,我真的是你的外公啊!"余昆仲更加靠近她。
"不是,你走开,不要过来。"她瞪着他朝自己伸来的魔掌,身子直往后退,尽管两手臂因此疼得更厉害。
"冠羽。""走开,我没有外公,就算有也不是你。"她手痛死了,他为什么还不走开,让医师帮她上药?
"老爷,小姐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会被细菌感染,还是让我先帮她处理伤口,有什么话,等上完药再说吧!"张医师出面调和。
"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立刻帮她上药,不要再耽搁了。"余昆仲只顾着认孙女,差点把她受了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那么就请老爷暂时回房间等候,我想小姐并不希望在我为她处理伤口时,教人看见不该看的地方。"张医师十分正经的提道。
"说的也是,我这就回房间等候。张医师,她可是我的宝贝孙女,你可不许让她有任何差错。"余昆仲要离开客房时,仍不忘交代着。
张医师点头,嘴角却划过一抹诡谲的笑意。
*** *** ***
樊冠羽静静地躺着,任由张医师小心地为她的伤口消毒、上药,直到伤口实在痛得教她受不了时,她再也顾不了张医师在场,开始嘤嘤切切的啜泣出声。
"你要是真的痛得忍不住,就抓住我的手臂,没关系。"张医师停下手边的工作,握住她的手鼓励道。
"嗯!"她点点头,眼泪拚命往下掉。
满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隐约瞧见张医师的眼神似乎闪过一抹心疼。
可是一定是她看错了,他是医生,救人本是他的职责,他怎么可能会出现那么奇怪的神色呢!
一定是她看错了。
在张医师细心的上药、包扎后,樊冠羽两条手臂全被包在白色绷带下,伤口上的痛觉也逐渐缓和下来。
晃了晃两只白手臂,樊冠羽正觉自己像是只包住两只手的木乃伊时,突然听见张医师这么对她说:"把上衣解开。""什么?"她突地睁大眼,伸手想揪住自己的衣襟,这才发现她连手掌都被包得不见天日。
"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她摇摇头,瞪着他,也瞪着自己的手。她的手都被包成这个样子,她如何能自己解开衣服?
再者,他为何要她解开衣服?
"把上衣解开,我好瞧瞧你身上还有哪里受伤。"张医师仍旧保持医生的态度。
"不必了,我只伤到手臂,其他地方才没有--"随着他的目光,她低头看向自已,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也染了一片红,她不由得停了下来。
"躺好,我来帮你解扣子,相信我,我是医生,你是患者,这样的接触是一定的。"张医师语气平静的安抚着她,眼里掠过一抹精光。
可惜这会儿早已心慌意乱的樊冠羽,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紧咬着下唇,脸则撇向一旁,不愿目睹自己究竟伤到哪里。
张医师三两下便褪去她的上衣,在亲眼目睹她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此刻竟被割了四、五道伤痕,他不觉咒骂一声。
"该死。"他突来的咒骂声,令她很是纳闷地半起身,一面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子。这一看,她立即发出惊叫声,两只裹着绷带的手也赶紧挡在自己的胸前。
她毕竟不像时下年轻人一样开放,让一个外人--即使他是名医生,看见她未着一物的上半身,她就是无法坦然接受。
"那……那里我可以自己来,真的。"她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
"我是名医生,小姐,请你不要以有色的眼光看待这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张医师沉下表情,兀自将她的手从她浑圆白皙的酥胸前移开。
"不。"她低呼,脸红地撇开脸,心跳好快。
她知道他是医生,且是个中年医生,因为他留了一撮山羊胡,而且他的表现也很像个医生。
可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他有点面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偏偏她现在痛得什么也想不起来,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
"啊!"她突然细叫一声,身子正想退开,却见张医师仍正经八百的替她上药,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可是……可是她明明感觉到适才他的手……他的手轻轻在她胸脯下方的红色心形胎记上抚了一下。
难道是她神经过敏?
"怎么了?伤口会痛是吗?""嗯。"她轻应了声,又不自在地转开头。
看他这么正经的表情,大概是她太敏感了,他是医生,早看过无数个美女,她不该想太多。
一面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她一面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这位张医师。
像他看过许多女病患,他的老婆一定是非常美丽的女人,不然怎么吸引得了他这种阅人无数的医生呢!
这么想着,她吃笑出声,还直接求证道:"你的老婆一定很漂亮,身材又很好,对不对?"张医师微微一愣,似乎很意外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问题。
"我说的没错吧?"见他不说话,她又问。
张医师小心为她扣上衣服,这才回答道:"她是很漂亮。"他的眼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那身材呢?"她坐起来,追问下去。
"身材?"他的眼这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缓缓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可以用来形容她。而且她是个很乐观的人,即使身陷险境,她仍然能自得其乐,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说到这儿,张医师的下颚紧绷,声音像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
被他的声调吓了一跳,樊冠羽自是不敢再追问下去。该不会她说到他的伤心处,也许他老婆更是太漂亮,漂亮到跟别人跑了。
瞧他这么光火,也许真被她 中了,她还是别再自讨苦吃了。
"你的伤口不许碰水,还有不许乱跑,得给我乖乖躺在床上。"张医师不理会她分明想偏了的表情,一径交代着。
"不许乱跑?啊!我差点忘了,这里不是我家,我是被捉来的,张医师,请你带我离开这儿。"先前痛昏了头,以致忘了该把握机会,赶紧逃离这儿。
但现在想起也还不迟,她压根儿不相信那个把她捉来这儿的老人是她的外公。
她的外公不会强行把她捉来,再说如果她有个外公,她母亲怎么从未提起过?
"带你离开这儿?除非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被捉来的。""我在逃避一个人时,被一辆车里的人捉上车,就是这样。""你在逃避什么人?""一个男人。"她瘪瘪嘴。一想到宫君冀,她就一肚子气。
"你喜欢他?""你!莫名奇妙问这个干什么?"她气急败坏的瞪向他。
"如果你不老实告诉我,我如何帮你?"张医师不置可否地说。
"你只要带我离开这儿就行了。"她真的觉得他很奇怪耶!
"我不能带你离开这儿,这关系着我日后的工作是否能保住。我只能替你向那个男人求救,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你和那个男人的感情如何,我才能决定是不是该冒这个险。""不过是要你帮忙打个电话,又不是要你上断头台,你一定要说得这么严重吗?"她忍不住猛翻白眼。
"是不严重,但这事关着我日后的幸福,我当然不能等闲视之。""事关你日后的幸福?"她一听更觉奇怪。
"这是当然,万一教老爷知道我通风报信,不但我的工作不保,连我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有这么严重?"她咋舌道。这把她捉来的老人有这么大的本领吗?
他虽然不是她的外公,但他看起来满慈祥的,该是个好人吧!"当然,所以我才要先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值不值得我为你们冒险啊!""哦!那我想还是算了,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别说感情了,也许这会儿有了芳芳,他已经决定把出资金的事给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