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吓我。”果然如他所预料,她尖叫着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力气之大差点把他手上的衣服扯进火堆里。
南·雷恩低头瞟她一眼。没一会儿他就朗声大笑,宏亮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沙滩上。
墨蓝色的夜空星子闪烁着,紧抓着他的蓝娉如直楞楞地看着他因大笑而耸动的胸膛。
夜更深了。
*** *** ***
“南·雷恩,你快过来看看我抓到了什么!”站在海水中,蓝娉如大声叫着。她抓紧手中鱼儿,不敢再乱动。
三天下来,她从完全不会抓鱼到偶尔也能抓一条鱼。这之间当然不是没有挫败的经验,但现在她却乐在其中,几乎是一到吃饭时间,她就会主动跑下海,挑战自己的最高纪录。
南·雷恩徐缓地赤脚踏进水中,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里早已准备好篓子,好接住被她捉到的鱼。
这女人只学会怎么抓鱼,却怎么也学不会如何痛宰一条鱼。她说太血腥的行为下不了手,却吃得比他更津津有味。
南·雷恩在这三天早已摸透了她——胆小如鼠,心思却极为细腻;喜欢小题大作,往往连一件小事也做不成。
不会杀鱼,有火种却不会起火,连烤条鱼也能烤出一边是烧焦、一边是半生不熟的。最好笑的是,她竟然把她自己唯一的一件上衣烘焦了,结果他的上衣成了她遮身的衣服;而堂堂的右护卫却整天打着赤膊过日。
南·雷恩不宠女人,但他却对蓝娉如一再容忍。因为是他的疏忽,才使得她落此田地;在责任心使然下,也就没有所谓的原则问题。怎么让他们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丢进来吧。”他说。
蓝娉如点点头,谁料这一移动,滑溜的鱼儿就从她手中溜掉,奔向自由去也。
“啊!”她大叫,心一急便往前扑去,怎么也不想放那条鱼好过。
“娉如!”南·雷恩就怕她又要弄湿衣服,长手一伸就要抓住她向前扑的身子。
可她的冲力实在太大,南·雷恩没抓成反而被她拖下水。两人扑通一声摔进了海里,激起不少白色浪花。
再次成了落汤鸡,蓝娉如用手抹去脸上的海水,转头看着已经打算要痛宰她一顿的南·雷恩。
“我不是故意的。”她吐吐舌头,湿淋淋地站起来。
“我要好好教训你。”他威胁道。
她笑着跑开,却在沙滩上被他扑倒在地,还因此吃了满嘴的沙子。
“呸!呸!你害我吃到沙了。”她大叫。
南·雷恩翻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在看见她脸上全是沙土时,有一秒钟是没有动作的;但一秒过后,他竟随手抓起沙土往她脸上涂抹。
蓝娉如放声尖叫,南·雷恩则大笑了起来。
*** *** ***
“喂!你觉得树林的另一边有什么?”蓝娉如躺在沙滩上问他。
“食人族。”
“你又来了,每次就爱吓我,真这么好玩?”她不平地抱怨。
“我不是在开玩笑,不要让你的好奇心害死你自己。”南·雷恩注意到,蓝娉如经过几日的阳光洗礼,比原来的她更健康了。
“可是你不会感到好奇吗?”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等你一到挪威就不再是我的责任,到时候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准备今天晚上投出信号。
这几天,相信王子殿下已寻着追踪器找到史维的下落。今天晚上发出信号是最适当的时候。
“真的?”蓝娉如喜出望外的。
“没错,耐心等候消息吧。”
“还有几天?”她等不及要马上离开这里。
“就这几天。”南·雷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上,往海里走去。
“可是我们的水快喝完了,你不能不想想办法。”由于这里没有淡水,海水也不能当白开水喝,这三天她都舍不得喝太多水。
“我知道。”南·雷恩纵身跃入海中。
通常太阳下山、海水退潮之际是南·雷恩以游泳锻炼身体的时间。
这时候,蓝娉如不是静静看着他向大海挑战,就是爬进帐篷睡觉。
不过,她今天不准备这么做。自从联考失利后心她对任何事一直都提不起劲,整个人丧失了自信心。
可是,经过这一次的意外,她宛如重新获得新生命。因此,她不能再这样颓丧下去;人生不是只有考大学这个阶段而已,她还有大半的人生要过。再懦弱下去,就不是一向乐观进取的她了。
没错!她要振作。因此,蓝娉如决定要亲自到树林里闯它一闯,就当是她重新振作起来的第一项挑战。
快速爬起来,注意到南·雷恩并没有看着她,只顾着和波涛汹涌的大海抗衡,她立即转身朝里面走,还愈走愈快,简直等不及马上走进树林。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回头看了眼远处还在锻炼体力的南·雷恩,蓝娉如脚步快了起来。
树林里的路并不好走,到处都是凸起的树根,以及满地的树叶;愈往里面走,阴冷的气候愈教人难以忍受。蓝娉如逼不得已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不听劝告,独自走进阴森森的林子里。
眼前的这一切根本和她所以为的树林完全不一样,潮湿空气有着腐坏的霉味,树干长满青苔,四周还爬满绿色树藤。
她到底进来这林子做什么?蓝娉如自问。接着便改变主意,转身准备走回头路。
可就在她转过身时,潮湿的泥地却令她冷不妨双脚一滑,往后跌了几大步。
拍拍胸脯安抚受惊的心脏,她才想抬起脚向前走,却发现她的脚宛如千斤重,怎么也动不了。这还不打紧,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有某种力量正把她不停地往下拉。
惊慌不已地低头一看,蓝娉如看见自己真的在往下沉,一次一点点,但真的是直往下沉。
这会儿,她真的是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恐慌失措的声音不停回绕在阴森的林子里。
“救命!南·雷恩!”她大叫,一面努力想挣扎出这不停将她往下拉的鬼地方。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活过来,不能被自己的愚蠢害死。
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愚蠢的,考不上大学是因为她不够用功,绝不是愚蠢。
但瞧瞧现在——她不愚蠢吗?因为好奇把自己害到这步田地,她不只蠢,还白痴到了极点。
“南·雷恩,救我!”她发觉到自己动得愈厉害,似乎就往下沉得更快。不到几秒,她的大腿也跟着被拉进黑沼泽里,心里更是慌了起来。
再不赶紧出去,她肯定会死在这里,可是她还不想死啊!
“南、南,请你赶紧发现我不见了。”她好后悔自己的一意孤行,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挣扎了无数次,力气都差不多快用尽了,蓝娉如依然够不到任何可以支撑她不往下沉的东西。
心跳紊乱、气喘如牛,在这阴冷的林子里,她竟然满头大汗,双颊火红,累得实在没有任何力气再奋战下去了。
好累!呼吸愈来愈不顺畅……
*** *** ***
上岸之后没多久,南·雷恩就发现她已消失。念头一转,他健步如飞地奔向树林。
在一进入树林,南·雷恩看了四周一眼,脚步更是飞快了起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林子湿气太重,一个常年在太阳底下曝晒的岛屿,没道理湿气这么重,除非是——
南·雷恩没有再往下推论,因为他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不假。
这个小白痴真的掉进沼泽里了!
“你这个白痴,不要动了,我来救你。”他真的有股冲动,想干脆把她留在这里算了。
不知道她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把她留下来也省得他一再救她。
听见上头传来南·雷恩的嗓音,蓝娉如很快地抬起头。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有如天籁一般。
他真的来了!蓝娉如禁不住喜极而泣,还愈哭愈大声,这短短的几分钟宛如几世纪这么长,她实在是害怕到了极点。
“闭嘴!你除了会找麻烦之外,就只会哭吗?”南·雷恩迅速拿起小刀,把树藤割下来,试试其韧性,确定可以支撑她的重量后,才在树藤前方绑了根树枝。
“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要这么麻烦的,偏偏麻烦事就爱找她上身,蓝娉如吸吸鼻子道。
“别再哭了。接住这个,然后把它们绑在右腋下,确定绑紧,听清楚了没?”
“清楚了,你赶紧丢吧!我愈来愈难受了。”她说着伸出双手。
南·雷恩于是把绑着小树枝的树藤丢向沼泽,由于力道没抓准,树藤前端落在蓝娉如一个手臂长的前方。蓝娉如心一急就要往前扑去。
南·雷恩立即大声制止她不要命的行为。“别动!我会再丢一次,你不要向前扑。”她要是脸朝下摔进沼泽里,大概要等着马上窒息了。
蓝娉如听话地点点头,等着南·雷恩再次把树藤丢过来。当南·雷恩再一次把树藤丢出,这一次蓝娉如很顺利地拿到树藤,遵照他的指示把树藤紧紧绑在腋下,让他将她缓缓拉出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