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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怡瑄才渐渐习惯没有绍霖在她身边的日子。
在这段日子,她疯狂想念他的面容、想念他的笑语、想念他的霸道、想念他的温柔,光靠书信和电话,根本无法解决这种思念。好不容易,她将注意力完全投至工作上,希望藉着工作上的挑战,来移转这种会让她一分为二的牵挂,随着时间过去,她成功了。
她开始发挥原本就蕴藏在她体内的才华和领导本能,很快便赢得上司的赏识,给予她更多的学习机会,而她就像一块海绵,不断地吸收,并有效地运用她在工作中找到另一层的自信和自我。
她很规律地安排自己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便回家陪着父母,或是进修自己。虽然追求者不在少数,但是她都一一婉拒,因为在她眼中,没有一人比得上绍霖,她在给绍霖信中总是会兴旧地将她在工作上的事情钜细靡遗地描述出来,因为她相信绍霖会以她为荣的。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在军中的绍霖每当看到这些,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挫折感,因为在这个“规律的环境中,他没办法像怡瑄能找到其他可移转思念的工作。他想她想到几乎快发疯了,开始几个月还好,因为他可以在她的信中感受到同样的思念,但是渐渐她,怡瑄开始热中地谈她在工作上的事,他觉得不安了。
外面世界是如此的复杂,尤其是出了社会,环境没有像学校那么单纯,尽管怡瑄向他保证,她一定会等他回来,但外面的复杂会不会慢慢改变了她?
“你又在对你女朋友的照片发呆了。”两个同僚向他走了过来,一个是陈安邦,个是张宗文,都是他在军中认识的好朋友。
张宗文看着那张已经看过多次的照片,仍不禁被相片中那位清秀美丽的女子吸引得怦然心动,不过他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仰慕而已,他们所有的兄弟都很羡慕郁绍霖有这么美的女朋友,不过能和那女的登对,也非他莫属,因为绍霖实在是一个能让同性都能对他心服口服的好男人。
“你每天晚上都对牢这照片发快一小时的呆,你不累呀?”他打趣地说道。
“你少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人家还有相片得看,你连个影都还没找着!”陈安邦推他一把说道。
“你管我!”宗文白他一眼后便转向绍霖问道:“你的女朋友今天来信了?”他看着绍霖手中的信。
绍霖点点头,他将信折好放进信封里。
“她还给你寄报纸?”宗文看着一张报纸的剪贴问道。
“是呀!她将最新的商业动向报给我知。”绍霖冷淡地说。
“哇!有这样的女朋友真好!”两人异口同声。
绍霖苦笑着没说什么,他知道怡瑄将这些讯息传给他的用意是希望他不会和社会脱节,但是老实说看到这些他就觉得不舒服,因为会让他有种错觉,怡瑄似乎是在告诉他,她正在前进当中,而他……已经远远落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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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营队里发生了逃兵事件,逃兵正是绍霖队上的吴有为,人还没上船,就被宪兵抓住。阵前逃脱是会被判死刑,但是吴有为从入伍以来,表现良好,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在搞什么?桶出这么大的漏子?”向来和吴有为处得最好的安邦愤愤不平地说道。
绍霖和其他人间言都不作声,因为他们也不清楚原因。这时张宗文匆忙跑了过来。“有消息,小吴的事有消息了。”
所有的人都团团围住他,因为自从小吴被关进禁闭室后,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住了,而宗文有位当宪兵的亲戚,靠着这关系间接打听到他的情况。
“怎么样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张宗文喘了好几口气后才回答。“听说小吴的精神状况失常,抓到他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毫无意识的。所以军方可能会从轻发落。”
“怎么会这样?”大家虽松了一口气,可是仍很关心是什么原因造成一个好好的人失常?”
“长官去搜小吴的东西,发现他前几天收到一封信,是他女朋友写来告诉他她想要分手。”
“哇靠!还不到一年就兵变!”一人愤愤不平地嚷出来。全队都知道,小吴有个相交多年、论及婚嫁的女友,听说服完兵役就要进礼堂,怎么会突然提出分手?
“兵变”这两个字就像一粒石头去进湖里,在绍霖的心中泛起阵阵的涟漪。
“谁知道?女人心,海底针,说变就变的。”
“真他妈的,服这兵役两年,女朋友都跑掉了。”
这些话就像雷般,声声敲入绍霖的耳中,顿时累积已久的不安都在此时浮了上来。
“听说小吴的女友是被她公司的人追走!”
“哎!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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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想你!一千个想念,一万个想你,觉得自己就像在沙漠裹,极度渴望水般的想念你……”
收到这封没有开头、没有问候、没有署名的信时,怡瑄着实吓了一跳,她瞪着那封信良久,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是她所熟悉的,但是文字间所透露出来的慌乱却是她陌生的。她有着强烈的不安;绍霖怎么了?他遇到什么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在他身边。
但是事务所现在正开始进入旺季,事情正多着,何况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届时绍霖就可以休假回来,那时见面不就得了?但那是不一样的,她有个感觉觉得绍霖现在就需要她。她不再多想,迅速作了决定。
“什么?你要请假?”她的上司不以为然地怪叫道。
“很抱歉,就请这么一天,星期一就会回来。”怡瑄恭谨地说道。
“事务所现在正忙着,这时请不好吧!”
“真的很对不起,实在有要事非要我处理,我会把我的工作做好。”她坚定地说道。
她的上司看着她良久。“好吧!就准你假,幸好现在是旺季初期,事务所还应付得过来,等到旺季中期以后,可就不许你这样了。”她警告道。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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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绍霖在会客室看到怡瑄时,仍旧无法相信他的眼睛,直到她投入他怀中紧紧攀住他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绍霖激动地低喊道,无视会客室中的其他人,紧紧地抱她。
怡瑄只是在他怀中摇摇头不说话,她正享受这睽别多用的熟悉胸膛,她贪婪地汲取从他怀中传来的暖意。
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彼此的怀抱。
“为什么你要来却没先和我说呢?”他摇晃着她,低语道。
“还不都是被你那封信吓的。”怡瑄轻轻地捶他。
绍霖记起他上一封信的内容,那是在他极度不安、以及对怡瑄疯狂的思念下所写的,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本来没打算寄出,后来还是在一股冲动下把它丢进邮筒,没想到竟能把怡瑄换来,喔!他以后是不是要多写这类的信,他孩子气地想着。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怡瑄关心地看着他。
“没事,只是很想你。”他不希望让怡瑄知道他的不安是如此的强烈。
“别再这样吓我了。”她轻声说道。
那天是星期六,整条金门的街上都是穿着绿色军服的阿兵哥,绍霖带着怡瑄到处逛,两人手牵着手、紧紧相倚偎着,互诉情衷。吸引了无数道羡慕的眼光,而绍霖队上的同伴,更是排队来“瞻仰这位他们熟悉至极的照片美人。好不容易绍霖才摆脱了他们,带着怡瑄杀出重围。
两人散步到一处都是老旧的房舍,几乎毫无人烟。
“金门好古朴喔!而且风景是那么的美丽,有如此碧蓝的天空和大海,真美!”她看着周遭赞叹道。
“是呀!不过看久了就没什么。”
听出他话中的冷淡,怡瑄才感受到,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中待久了,对人的影响会有多大,而这正是她所低估的。她仔细看着绍霖,来金门才几个月,整个人变得更黑,体格也更强壮,学生时代那股稚气消失了许多。而穿着军装的他,更散发出一股傲人的英气,头一回,怡瑄是如此清楚地意识到站在眼前的人已是个大男人,而不是男孩。
在怡瑄打量绍霖的同时,他也专注地看着她。虽然怡瑄未施脂粉,打扮也是他所熟悉的学生装束,可是几个月没见,他还是可以看出她的不同,本来就很美的她,眉宇间散发出浓烈的自信,倘若说他以前见到的是四分,那现在就有十分。很明显,这是工作带给她的转变,他发现自己对怡瑄的生活另有重心的想法,感到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