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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轩低头不语,内心充满抱歉,但这份歉意,远不及他心中的痛,他害怕这份痛,会蚕蚀到他对太子的忠心、友情以及所有一切一切……当他再度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平静而且坚决。“我的历练还不够,不能一直待在宫中,所以我想到处看看,去驻守关口,增广经验。”他深吸一口气。“我从没向你提过任何要求,希望殿下成全。”
这……昭德太子颓然坐了下来,沉默思索了好一会儿,他难过地看向居轩。“若是让你走,你打算何时回宫?”
何时?!直到他忘掉对他的太子妃有非分之想时。“最快一年。”他想了一下,勉强给了个数字。
“一年……”到底什么事会让他想离宫一年?昭德绝非绝顶聪明,但这些年如亲兄弟般的相处,也让他清楚,居轩想离宫真正的理由绝非如他口头所说,一定还有其它原因,但……又是什么?他没有马上答复。“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你先退下吧!”
居轩站了一会儿,才点头低身退下。
昭德坐在书桌后面良久,随着时间过去,细细回想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居轩的反常、改变,全是自他大婚后,他对他和宫荻兰之间异常的关切……昨晚──突然一切都清楚了,为什么他没看出来?他的另一名太子妃和他的表哥互相倾慕。
霎时间,一阵莫名的情绪刷过他的心房,是气愤不满或妒嫉?
是妒嫉──但不是对居轩,而是对荻兰,她居然有办法让他最敬爱、最信任的表哥爱上她。说不定……他眼睛蓦地瞠大,甚至居轩有可能是为了避开她,才要远离宫廷?
这个可能性愈想愈大。
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宫荻兰一旦入宫成为后妃之一,他们就不能结合。王族不像一般普通平民可以说休妻就休妻,宁愿让妃子老死于冷宫,也不可能让她出去和其它男人在一起,一日是皇帝的女人,终身就是他的所有物。
即使他们私奔,朝廷也会不惜一切,动用全天下的兵力捉拿他们,以保住皇家颜面。
以居轩的个性,绝对做不出任何会伤害到他或者整个王室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离去,是吗?
倘若真是这样,该不该让他走?昭德开始抓头苦思。
是的,若是由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送走宫荻兰,她既然不能成为他的,留下又有何用?而居轩则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好部下,谁也不能取代。
可是另一种对宫荻兰的特殊占有情感升起,经过这一夜,虽然两人没有肉体上的牵连,但他对她也有另一种情感,她的绝美及绝顶聪明,在在令他心折,或许无法占有她,可她是他的妻子,却满足了他更深一层的虚荣,至少全天下就只有他可以拥有这么特别的女子,他是她名义上、合法的拥有人
他也没办法坐视另一个男人拥有她,他还没有那种心胸──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是将来拥有天下的人,他怎么可以随便让出属于他的东西?即使那人是他最敬爱的好友。
对居轩和宫荻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不断冲袭他,令他难以理智地做出任何决定。
天呀!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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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第一侍卫居轩被调往守戍边疆重地雁门关的消息,如火如荼在后宫传开。
这项消息,让不少女官、宫女心碎了,心仪的对象居然要弃她们而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如今想要再躲到一旁偷窥他的英姿日子将不复来,活在这个冷清的后宫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顿时,在后花园的草丛中、树下及宫女的睡房,处处可闻高低不平的啜泣声。
荻兰是最后一个听到这项消息的人──因为这些日子,她都待在和外面隔绝的冷宫中,教那些女子刺绣。
一直到居轩离去前的最后一天,她才得知,而且是卢湘亲口告诉她的。
她听了整个人都呆住,直到指尖的疼痛惊醒了她,她无意识地将手指含进口中,吸吮被针刺伤流出的血。
看到她失神的反应,立刻证实卢湘的想法,原本听太子说的时候,她还不信,直到此刻才发觉,她和居轩之间真的不寻常。
“兰姊?”卢湘轻唤道,现在她们两人以姊妹相称,在旁人的眼光中,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东、西两殿太子妃开始有往来是在太子和西殿太子妃完成洞房的隔天开始,而且两人友谊远超过众人所预期的。
荻兰恍恍惚惚地望向她。
“你还好吧?”卢湘关心地问道。
狄兰眼神渐渐清明。“真的吗?”她抓住卢湘的手追问道。
“真的。”
“他为什么会突然要离开京城,他不是做得好好?”
要问你呀!卢湘摇头苦笑。“他有他的苦衷吧!”她轻轻点到。
在和荻兰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已经相当喜欢这个特别的女子,虽然有许多行为和想法令人瞠目结舌,但仍深深吸引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她一半的大胆,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荻兰视为手帕之交。
这项消息来得大突然,也令她难以置信,他有什么苦衷?“我不明白。”
卢湘定定看着她。“兰姊,你不觉得自己对这件事的反应太过奇怪了吗?”她有心试探。
荻兰顿时像泄了气的球,整个人颓软下来,她反应过度了吗?卢湘的话提醒了她,太子妃不该为一个宫廷侍卫的离去有所反应!但是……去他的太子妃!她才不管那么多。
“你知道什么了吗?”荻兰盯着卢湘问道。
有些心虚地。“从你的反应……略知一二。”
“他是我心仪的男子,是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男人。”她毫无所惧地坦言道。
她的直率让卢湘张口不能言,老天!她真是大胆,一回过神她立刻伸手掩住荻兰的嘴巴。“兰姊,这是宫中,话不可以随便乱讲。”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那还得了?“即使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居轩想。”她低声说道。
荻兰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表示她明白。
卢湘坐到她身边。“你们两个有没有……”“苟且”两字她脸红羞得说不出口来。
“没有,我们两个清清白白。”明白她想问什么,荻兰露出手腕的守宫砂。
“我还保有贞洁。”
看到那颗朱红的印记,卢湘松一口气,她没有跟居轩,也没有跟太子……不过对这放心了,另一层担心升起。“那你们怎么会?”
“不知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就像你和太子一样吧!许多事情总会出人预料的发生。”荻兰也很无奈地说道。“算了,不提这个,他真正离开的原因为何?何时走?”
卢湘犹疑了一下,最后决定坦白说出她所知道的。“兰姊我想应该和你有关,他可能害怕自己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所以才要远离宫廷,而且是远在千里外的雁门关,预计明天就启程。”
明天!她整个人晕眩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殿下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
太子对她说的理由是,既然他想藉此忘掉荻兰,那就让他去吧!
她曾经问他为什么不成全他们两个,太子殿下摇头苦笑回答,若宫荻兰不是太子妃的话,他就可以成全了,只希望他能早日忘掉这段不可能的恋情,尽快回来,一切自然雨过天青,天真的太子是这样打着如意算盘的。
是的,太子妃不比其它嫔妃,是将来的一国之后,即使这个位置不可能是宫荻兰,但顶着这个名分,太子的确没办法成全他们两人,于礼于法于世人都难容。
她不禁再度怨恨起皇帝,若不是他多事,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居轩的心意坚决,不管太子同不同意,他还是会走。”这点他跟荻兰是相像的,根本不把太子的话当作一回事。
荻兰慢慢走到窗前,再过几个时辰,太阳才会落下,等下次太阳再度升起时,他就不在京城。
只剩今晚!
她一定要和他再见个面,把事情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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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轩坐在西山顶,望着下面的景致。
虽然今晚一样是月圆,但已和一个月前那个夜晚不同。
这是他最后一晚待在京城,下次回来不知是何时?
不知为什么,父亲的话再度袭上他的心头。
“居轩,不要忘了,你将来是要做一个辅助太子成为天子的人,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和太子抢东西,他要的,你就要给他,他想要的,你要想办法找来给他,明白吗?他将来是天子,天下所有的东西归他所有,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