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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烈地喘气,用剑撑起自己,然后看向同行的两人,方才尖叫未果的女子已缩成一团,拚命倚向旁边的白衣女子。
他望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的女子,这一看,他不禁楞住了,眨了一下眼后,又眨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中毒太深,以致产生幻觉……
怎么他好象看到了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仙女。
一阵剧痛再度袭来,令他痛得弯身,剑从他手中掉下,凭着本能,他伸手抓向那个白衣女子。“仙女,救我!”他吐出生平第一次求人的话,那位白衣女子却动也不动。
此时,另一名女子已经拿起他掉落的剑反指向他。“快!快把你的脏手移开,不准碰我们姑娘。”声音和手都在发抖。
“不!我……”口一张,一口黑血吐出,全喷到白衣女子身上,他已经完全使不上力。
依依冷冷望着眼前男子,浑然不觉他在她身上所造成的脏污,发现他已无力抓握她,知道他已无法伤人。
“停车!把这个男人丢到车外去。”她毫无感情地说道。
马车停下,车夫钻进来,兰儿连忙放下那把剑,正要扶起那不速之客把他丢出去时,兰儿发现那男子的衣服布料是上等丝绸做的,抬起头。“姑娘,这公子可能身分不凡,我们这样把他丢出去,好吗?”她怕会惹祸上身。
依依看也不看,冷漠望向窗外。“管他是富是贫,他应该庆幸自己能早点死,反正他活在这世上是没意义的。”
又来了!兰儿暗暗叹气,再度要扶起那白衣男子时,那白衣男子又突然从昏迷中醒转过来,一把推开兰儿和车夫,他猛地抓住依依,力道之大,令依依微皱起眉头,不耐瞪向那男子,可却被他那燃着明亮火焰的眼眸给攫住。
“给我听清楚——”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不是……没意义的……活在这个世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岂是……一般平凡人所能明白的……”拚着仅余的气力说完后,眼皮一翻又昏了过去,但是却没松开抓着依依的手。
依依低头凝视他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有点疼,但——也很炽热,他的肌肤像是会释放出火焰一般,让她也燃烧了起来;他臂上伤口的血,从两人相握着的手流到她的身上,在她的雪白肌肤烙上血红的印记。
“死人了!死人了!”兰儿吓得朦住眼睛尖叫。
过了一会儿,依依抬起眼对着车夫说道:“走!”
兰儿放下手。“不把他丢到外面吗?”语气是惊异的。
依依没理会,也没挣开被紧抓住的手,直到车子驶进了城,停在一栋房子前,然后——
“扔出去!”清冷的声音再扬。
已奄奄一息的白衣男子,毫不怜惜地被人扔到车外。
砰!身子重重地落在地。
跶!跶!马蹄声再响,马车渐渐驶离。
一路上,兰儿满眼惊异地瞪着一直看着外面的依依。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主子露出如普通人般的表情——深思。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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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嘶——
杨玄小心地避过正赤膊打铁的师父们,来到最里处的院落,虽然是露天的,但院落中那个大火炉,仍把此处烧得闷热教人发昏。
坐在火炉数步之处,有个男人斜坐在栏杆上,一边吃着包子,眼睛则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师父的打铁动作。他上半身衣服早褪到腰间,露出精壮的胸膛,和一般白晰的宋国男人,有着天壤之别,虽然腰间和两只手臂都绑着白色布带,可仍不减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尊。
杨玄走到勃烈面前,对他皱起眉头。“您伤还没好,干么跑来这个地方?”
勃烈咬了一口包子,挥挥手,示意杨玄别挡住他的视线。
“这打铁有什么好看的?”看到勃烈对自己的伤势,以及面对外头不晓得还有多少人要来暗杀的情况下,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杨玄好想一刀斩了他,省得费神。
勃烈白了他一眼。“怎么会不好看?亏你饱读群书,天文地理无所不知,问这种笨问题,啐!”
杨玄咬咬牙。“愿闻其详。”
“想当年我们的老祖宗,就是我爷爷的爷爷,若不是他学会了打铁,制作武器,将那辽人推翻,要不,哪会有今天的金国;不过宋人的打铁技术真的很棒,若不学起来,太可惜……对了,我交代你的事,办得怎样?”包子吃完后,他意犹未尽地将指头吮净后才站起身,想伸个懒腰,但腰间的疼痛阻止了他,怒气昂扬,举起拳头,像对天发誓一般怒吼道:“该死!若让我抓到幕后指使者,我要他死得更难看。”
“殿下,此处不宜谈话。”杨玄对被勃烈的吼声引发好奇的打铁师父微微笑后,便拉着勃烈到外头去。
“确定是他吗?”勃烈将绑在颈上的布巾拿下来拭去胸膛上的湿汗后,才把落在腰间的衣服穿上。
杨玄深吸口气。“……是的。”
勃烈抬起头望着天半晌。“何必呢?我又没有伤你之心,你又为何赶尽杀绝?”他轻喃道。
是他的错觉吗?杨玄眨眨眼睛,在勃烈眼中闪的可是泪光?可再一会儿,当勃烈转头面对他时,神色已恢复正常。
“找到那个女的吗?”
杨玄愣了”下,才转过念头,耸耸肩。“没有。”
“为什么没有?”勃烈皱着眉头不满地瞪着他。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因为——全苏杭的女子不下数万个。”说实话,他压根就没有用心去找。
“可是没几个会有那种绝美仙姿,稍微打探一下就会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笨了?玄姐姐——”
咬牙切齿声音再起。“打从我们进入宋国还被一群不怀好意的‘敌人’环伺追杀时,我就变‘笨’了。”杨玄抱着胸皱着眉头。“我不懂!你干么执意要找到那个女的?”
“因为我要报仇!”勃烈的眼神变得阴鸷。“居然有女人敢那么大胆地把身受重伤、可怜无助的我丢到马车外——不能原谅!”那位“仙女”可不只害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多了几道撞地的瘀伤,最可恶的是,她伤了他的自尊!想他完颜勃烈生平第一次求人,却遭此对待,教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怜无助?杨玄不以为然地扯下嘴角。“你凭什么报仇?人家一个姑娘看到满身是血的你没吓得一下子就把你丢在荒郊野外,让你流血至死,还特意把你丢到全临安最有名的治伤医铺,救了你一命,说来——人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好怨的?”
勃烈的眼睛瞇了起来。什么恩人?若不是他在陷入完全昏迷之前,及时表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他早曝尸荒野了。吓到?哼!那个女的根本不动如山,他怀疑她懂得什么是怕。这几日她那沉静绝美的面容不停浮现在他面前,挥也挥不去,也就是因为她太过于沉着冷静,所以才会让当时神智已不清的他“误会”,不小心暴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不行!她欺骗我的信任,让我以为她是天仙下凡,还很不要脸地向她求助,这个帐我一定要算。”他大步往前走去。
杨玄在他身后翻个白眼。拜托!人家又没有说她是仙女,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认定,事后还怪是人家欺骗他,真是——有够蛮横不讲理的,这个性——唉!
“全临安出了名有像天仙般绝色的女子的确不多,但——”
“怎样?”
“全都是烟花女。”
勃烈突地停下,杨玄险些停不住撞上去,他转过头,恶眼相向。“她不可能是。”表情有一会儿出神。“那种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绝非卖笑卖身的女子会有……”
这种激动可真不寻常。“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你对一个女子如此在意过。”杨去深思地望着他。
勃烈一震,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旋身继续往前走,这回步伐又大又急。“罗嗦!赶快去把她找出来,因为我要报仇!听见没?竟敢把我丢出车外,被我找到以后,我一定要加十倍还她,哼!等着瞧……”
瞪着那个仍唠叨不休的背影,杨玄搔搔头。这下可麻烦了,该怎么做才好?他不怕找不出那个女子,麻烦的是,勃烈的心……
是不是一旦找到那个女子,就可以断绝他那异常的迷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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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苑”人声鼎沸,好似战场一般,惊得艳娘不得不来一探究竟。因为现在不仅是大白天,今天更不是“雪苑”每隔十天才开门见客的夜晚。
“这是怎么回事?”她抓住缩在柱子后头的兰儿问道。眼中则惊异地瞪着正在院中舞剑的数位男子。“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