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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压抑住惊慌,让自己镇静下来,思索其话中的含意,她是勃烈的贵人?这是真的吗?她能帮得了他吗?她紧紧环住自己,可以吗?她有这样的力量?她不断反复思索。
噢!不管她有没有,她对天发誓!她都一定会尽全力守护住勃烈,即使得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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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金人礼俗,男方迎娶女方时,要带着厚礼酒宴好马数十匹来迎娶,并留在女方家当仆役三年才可以带着妻子回去。
但依依是汉人,规矩也就省了。
因为是和猎队祈福仪式一道举行,一到傍晚,所有人都已聚在大屋前的空院围着中间的烈火坐好,跟前则摆满了丰盛的酒食。
风娘娘领着两个年纪轻的萨满(男巫),腰缠围裙,臀部系铜铃数串,手持有铁环特制的皮鼓、利刃,坐到大堂。
皮鼓咚咚,两位萨满开始起舞,而风娘娘则坐在炕上,身体随着口中的吟哦摇摆,待两位萨满跳得大汗淋漓,皮鼓声才停。
先是为即将入山猎貂的猎队焚香祈福,然后就是今晚的高潮,为新人证婚。
两位新人被引至风娘娘前跪下,风娘娘似已被神附身,口中吟念着令人不解其意之词,四周都安静下来,气氛庄严肃穆,念完祝祷词后,便用清水轻洒在他两身上,祛除一切的恶煞,愿所有的喜气和幸福都可以降临在这对新人身上。
风娘娘念完后,则是族人陆续上来亲口道祝福,并送上祝贺之礼。
勃烈满面春风看着依依,依依则回以温柔的一笑,郎才女貌,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那自然毫不做作的爱恋,可羡煞了所有的人,同时也被挑起了情心,席间酒酣耳热,很快就有人带头唱歌跳舞。
大伙儿手拉着手跳舞,年轻少女大着胆子去拉年轻小伙子的手,趁在出猎前表明自己的心迹,让年轻的心燃起初情的火焰,结婚多年的夫妻则哼着老情歌,随曲共舞,新婚的那两位,则趁众人不注意时——溜了,察觉到的人无不会心一笑。
夜深沁寒,勃烈拿着火把,领着依依来到寨后一座小方山前,他将依依背了起来,敏捷地顺着一条不知何时弄上的藤梯,爬到顶上。
待那藤梯收起后,这里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那早已布置好了,中间处有个帐篷,旁边散落了好些朵新鲜的花,淡雅的花香飘在其间,勃烈将火把往旁边的木堆一丢,没片刻便燃起来,使这块小方地,温暖了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寒冷,从这还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环境,夜宴狂欢的景象尽落眼底。
“喜欢吗?”他从她的身后环抱住她,同她一起凝视下面的欢乐,帖着她的脸颊嘎声问道。
“嗯!”依依低声说道:“我……从来没觉得如此快乐过。”
他轻轻将她转过身,柔情万分地抬起她的下巴,以郑重的语气发誓道:“从现在开始,在宋国,你是我的妻子,在金国,你是我的‘萨那罕’,生生世世,永远都是——我的挚爱。”
他眼中的光亮、炽热和深情,令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她深吸好几口气,以平复心底涌起的强烈情感,知道有人能如此珍爱她、宝贝她,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也令她全身充满了力量,相信自己,相信她,相信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而活了。
她牵起他的手,走到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她看了看他,便将之丢到火里。
“那是?”
“这是第一次成亲时,艳嬷嬷送我的‘嫁妆’。”她没有解释里面是什么,某方面而言,那是她的艳娘给她的“后路”,但那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这回是她把自己真正的“嫁”给了他。
两个人面对面跪坐了下来,十指紧紧相缠,深深望进彼此的灵魂深处。
“从现在开始,在宋国,你是我的夫,在金国,你是我的‘爱根’,在两个什么都不是的地方,你是我的心,我的所有,生同衾,死同椁,永相随。”她以发自内心最深的真挚说出了誓言。
勃烈深深一震,虽未明说,但他知道——她什么都明白。
难掩心头的震撼。“你……”
“嘘!什么都别说,今晚——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她柔柔地说道。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就像是个新嫁娘。
虽说这是第二次披嫁裳,可在心境上,都远比第一次来的慎重和真心。
第一次的她,如将被人宰割的羔羊,被推入茫然不明的未来。
第一次的他,如欲君临天下的王者,只是急欲夺取占有那飘忽绝艳的美人。
而这回,一切都不同了。
一轮明月升上夜空中,好似一个大圆灯笼,温柔的光芒轻罩着正轻柔缠绵的人儿。
今晚,在山林、族人、缀满星子的穹苍见证下,他们许下了共度白首的承诺。
生同衾,死同椁,永相随。
第九章
即使心理早有准备,可当事情发生时,仍教人措手不及。
入冬之前,大队禁卫军来到了山寨,为首的正是二王子完颜鄂。
“可找到你了,我的好弟弟。”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几个月没见,还挺想你的。”
勃烈冷笑。“是吗?不能说彼此彼此,我可是躲你像躲黄鼠狼一样,跑不及呢!”看到依依已被杨玄点住穴道藏好,心虽痛,可他仍不愿让她看到这一幕。“不过再怎么躲,也躲不过二哥派人从北跟到南的‘帖心看顾’。”
完颜鄂闻言脸色变了变,这小子知道是谁派人去暗杀他,这件事若让父王知道,他准会被砍头,不过那又如何——
以现在情势来说,父王恨不得剥掉这狂妄小子的皮,就算不用他动手,这小子也会死得很难看!
他冷笑。“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已奈何不了我,但愿你到父王面前也可以这样说。”
勃烈嘲讽地扬起眉。“你还真是‘好心’,二哥,父王见我干么?”
听到这个称呼,完颜鄂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回京面圣不就知道了。”
勃烈耸耸肩,懒得多话,他不想去,但不得不去,让这只黄鼠狼多待在塞里一刻,依依的危险便多一分,自动走向禁卫军。“走呀!还杵在这干么?”
哪料,完颜鄂眼睛锐利地扫向围观的人群。“听说你带回了宋国四大花魁之一,怎么——没见到那美人?”他的探子可将勃烈在宋的一切都已呈报给他知道了。
勃烈心一紧,神色未动地转向他。“你想做什么?”
从探子来报,他知道勃烈将那个女人视若珍宝,而要彻底毁掉一个人,最好就是毁灭他所珍视的所有一切。
完颜鄂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你这次不顾王命的跑回大寨,父王非常震怒,若将那个娇滴滴的美人送给父王,说不定父王龙心大悦,还可以饶你——”还没说完,他的脖子已经被人狠狠掐住,当禁卫军打昏勃烈并拉开时,他已经眼前发黑,无法呼吸,干咳了好一阵,才能说话。
“该死!把他……给我……丢在兽笼里,没我的命令,不准让他走。”他惊魂未定,哑着声音气息不稳地说道——天!他的脖子差点被硬生生的捏断。
他转向族人。“你们是要自动把那女人交上来,还是要我挨家挨户的搜?”
完颜雍站了出来。“二王子,你别太过分了。”
完颜鄂扬扬眉。“你这只软脚虾,给我闪到一边去,这没你说话的分。”
“哦?那我说的话就算数了。”众人让开让风娘娘走出来。
见到她,完颜鄂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风娘娘,您何必为难我?”
风娘娘没说话,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瞪视他,在那充满诡谲如诅咒般的锐利眼神下,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勃烈的女人有我的庇护。”她高举手中那根象征一切神力的木杖,尖端绑着利刃。“你敢放肆、轻薄,我将倾毕生的精力诅咒你,让你不得好死、绝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
完颜鄂面色惨青,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有部属扶着他,他早摔坐于地,风娘娘不像那冒牌的乌苏,她的话就如同神谕,若她真的施法下咒,他绝对会完蛋。
“还不滚?”
他不得不灰头土脸的率众离去。该死!该死!只要他当上国王,他一定会报今日之耻!
才刚走出寨门,便听到身后传来的欢呼声,更令他羞愤难平。
他瞪着已被关在木头做的兽栏,仍昏迷的勃烈,哼!没想到他竟聪明的找到风娘娘庇护他的女人,可见这女人对他真的很重要,而且比原先所预期的还重要,他不由对她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