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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海陵帝怒气稍歇。“那——如何?”
“宋国土地肥美丰硕,处处皆良田,一网撒下江湖,捞起的皆是活蹦乱跳的新鲜肥鱼,富庶得很。”
“是吗?”海陵帝眼露贪婪之光。“看样子我得加快攻宋的准备。”
“不!”
“什么?”原本开心的帝颜又沉了下去
“父王现在要做的事应是停止建立新都,专心内政,而不是攻宋。”
其它朝臣闻言不由倒吸冷气,这三王子还真是冥顽不灵,上回因此被罚不准上朝三个月,怎么一回来,还是再提这个?
孰料王上并未再动怒,他只是挥挥手。“此事已是定局,无须置喙,我都已计划好了,新都将照着汴京的样子打造,有太庙——”
勃烈不客气地打断。“父王,您不觉得这样太劳师动众了吗?让该耕田的男子去建新城,田地荒芜不理,年后岂不造成米粮短缺?新城需要大量的良木,一旦那些木头伐光,其它老百姓将在数年内无木可用,这对大金国有何用处?”
海陵帝皱眉。“住口!此次迁京就是为了我大金国的前途着想。”
“前途?”
“没错!上京的地理风水差,有碍我大金国的国运发展,因此为了确保我大金国千秋万世之大业,迁都势在必行。”
“风水?”勃烈作梦也没想到,会促成迁都的主因竟是这个!“父王,是谁给您这种荒谬无稽之议?”
一听到这话,有两个人脸都变了,其中一位简直是由白转青。
“大胆!竟敢说本国师说的话是荒谬无稽?”那位“青”面男子,拔尖着声音吼道。
勃烈瞇了瞇眼。“你是哪冒出来的跳梁小丑?竟敢在殿上插入我跟王上的谈话,并骂本王子?”
那个男子缩了缩,他被勃烈所散发出的王者般的威严给吓到,这是他第一回见到这个三王子,没想到他比想象中更具威胁压迫感,令他暗觉不妙。
“不得无礼,乌苏是我的上宾,亦是本国护国师。”
“护国师?”勃烈掩不住鄙夷瞪着乌苏。“既是护国师,就要做到‘护国’,无缘无故到处拉着幼小的孩童做祭祀之用,你可知道整个上京有多少父母哭倒在路边?”
“那些小孩是为了让王上延年益寿,这点小牺牲不算什么?”
“你说什么?”勃烈眼前兴起一片红雾,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到乌苏国师已被勃烈拖到殿中,被压到地上痛殴了好几拳。
“放肆!放肆!来呀!快点拉开他们!快!”王上急得大叫侍卫。
当两人被拉开时,那国师已经是鼻青脸肿。
“你这逆子,想造反吗?”王上大怒。
“父王,此人满口妖言,多留无益。”勃烈喘息不已。
“你懂什么?来呀!把这逆子给我拖下去砍了。”王上气急败坏地大吼。
居然要为了一个小丑斩杀他,勃烈感到万分心寒。
“万万不可!”殿旁有人大喊,令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王上,表情顿时变得阴沉狂怒。
来者正是最令王上忌惮的嫡母单太后。
勃烈闭上眼睛,救兵来到……千钧一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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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上竟让那小子毫发无伤地离去?”金国二王子完颜鄂听完乌苏的报告,用力将酒杯往地上砸去。
俊美的脸上露出阴狠。“没用的东西,我把你从阴沟挖出让你当上至高无上的国师,结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在王上面前高不可攀的乌苏,在完颜鄂的面前像极了个怕事的宵小,忙解释地说:“若不是单后出来碍事,完颜勃烈早就一命鸣呼。”他指指脸上的瘀伤。“还没办好,差点就被你三弟活活打死。”现在想来还心悸犹存。
单后……祖奶奶……完颜鄂愤愤地拍了桌子,虽说单后非王上的亲生母亲,可是对他们这些子孙一向视若己出,疼爱有加,比亲奶奶还疼,她跳出来捣乱,委实让人头痛。
“那小子——为什么总是有人帮他?难道我一辈子都没办法除掉他吗?”完颜鄂胸膛急促起伏,脸上有太深太多的愤恨和不甘心。
“别灰心嘛!这事急不得的,我已经有好主意。”乌苏涎着笑脸,贼兮兮地说。
当下,完颜鄂压抑住怒气,缓缓转过身。“说说看。”
“现在王上已经非常厌恶完颜勃烈,只要我多几回在王上耳边煽风点火,再说上几段‘神谕’,不用您费神,三王子的人头就会高挂在上京的城门中。”
“哦——”完颜鄂用手指抚摸着下巴,暗忖:今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亲手将完颜勃烈的骄傲粉碎殆尽,再让他被父王当着全族人、所有王公贵族前羞辱一番后,然后——死!
“绝对可以成的。”乌苏面露得色,王上对他宠信有加——只要他再继续提供他壮阳药……“只要除去那眼中钉,整个金国你要专心应付的就只剩下王,图坦王后和光英太子不足以为惧……”
“我知道。”完颜鄂眼睛瞇了瞇。“只要除去勃烈,整个金国就已落入我手。”他激越得拳头紧紧握住,忽地,他一转身,口气阴狠地问:“你不会背叛我吧?”
“不、不会的。”乌苏马上诚惶诚恐地跪地叩头,道:“我、我不会忘记二王子的提拔之恩!”
“哼!谅你也没那个胆。”说罢,完颜鄂兀自又陷入已将金国握在手中的兴奋快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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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正浓,满山满谷皆是鲜红娇黄,底下踩的枫叶沙沙作响,不时响起女子爽朗的娇笑声,件着各式的鸟啼和不知名的兽鸣,宛若天籁。
“姑娘!来尝尝这山葡萄,好新鲜、好甜呀!”兰儿捧着满手的新鲜葡萄冲过去。
同勃烈共乘一马的依依,微倾下身接过。“你别玩疯了。”依依叮咛道。
“是!”兰儿好感动,一向都是她对主子叮咛东、叮咛西的,现在主子总算也会关心地了……不过她可没傻到以为是她让王子改变的;让主子一点一滴,从万年寒冰变成温暖春水的最大功臣,是那个正被主子喂着一颗颗山葡萄的英伟男子。
“哎唷!”没提防突如其来的偷袭,她瞪着她的冤家。“你做啥?为什么要敲人家的头,很痛耶!”
“别发呆了,还不赶快上马赶路。”
“可这里好美,人家忍不住嘛!再一下下。”语毕,又一溜烟地跑到旁边采花攀果的,让杨玄无奈又好笑。
依依和勃烈含笑注视兰儿的天真活泼,是呀!任谁在这与世隔绝、宛若世外桃源的宁静山林中,都会忘却世俗的烦忧,回归至纯朴。
勃烈低头看着怀中的依依。“会不会觉得累?”他心疼地问道。真难为她了,被他拉着到处东奔西跑不得歇。
在被父王喝令闭门思过后,他决定带着依依回到他所出生长大的地方,所以再度不理会那禁足令,任意的离去。只不过这回,除了对父王失望外,还有更多、更深的绝望。
她轻笑摇箸榛首。“一点都不,精神好极了。”说到这,她突然露出一抹困惑。“我还以为自己绝对受不住这样寒冷的天气,可是……身体却好得让我惊讶。”除了初来乍到曾有过不适,可是现在一点都不会,一向从未出过西湖以外的她,竟可以这样从江南到北大荒,而未感到难受,真教她不解。
不过她若是知道在发烧昏迷的那段日子中,勃烈用了最上等的千年人参为她进补的话,她就不会那样惊讶,但他体帖的没告诉她。
“没事就好。”勃烈盯着她嘴巴残留的山葡萄汁液,一时难耐,也不顾是否有其它人在场,低头吻了下去,舔净她唇上的残汁,吸吮她口中的甘蜜,依依毫不保留地回应他——在山林质朴粗犷自然的渲染下,已敞开的心,更是率真无伪。
这是一段教人惊艳的行程,这边的林木高又多,山形秀丽多变,有许多奇异的方山,顶上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千形百状、高低错落在苍郁的山林中,偶见到林中有炊烟生起,却是怎样都寻不到那边的人家。
山泉潺流其中,红艳艳的落叶不时飘流其上,更有说不出的诗情画意,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划破了这份静谧,让沉醉在甜蜜爱恋的两人吓得分开,也让林中动物起了惊动,鸟儿群起飞起。
是兰儿!
杨玄率先冲下马,飞快奔进林中,勃烈和依依紧跟其后。
可当他们赶到时,看到兰儿所发生的事,全都一脸忍俊不住。
兰儿不知怎么摔进一个正好只能容进两个人的洞里,只露出一颗头在地面。
“别笑呀!还不快点把我弄出去。”灰头土脸的兰儿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