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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悲伤如箭般刺透了她,她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臂,他低下头瞪着那手半晌。
“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二次主动来碰我。”他突地反抓住她的手,粗鲁地将她扯进怀中。“你想要我吗?告诉我,你想要我吗?”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骤失了人生方向,打散原有的信念,所以他茫然、困惑。而她,是他唯一渴望拥有且仅剩的,可他已经无力再去应付她的冷淡和难以捉摸,他需要的是肯定,他想要彻底拥有她的全部,她的身心,她所有的一切一切!
她仰头,深深望进他的眼,她看到了最深处的渴望与迫切,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次,他要她毫无保留的交给他。
她很轻、很柔的笑了,笑得他微征,笑得他心神有短暂的空白。然后她拉起他的手,慢慢走进旁边一片茂密的林子中,直走到一处平坦的草地才停下。
她拉着他坐了下来,有好一会儿,只是面对面,相互凝视着,什么也不做,两人之间气氛紧绷。
此时,言语是多余的,两人的心是如此的孤寂,所受的打击又是如此的大——他们所需要的是份超出寻常的契合。
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件么,但她脑袋一片空白,过去曾学过所有男女欢爱的技巧,她一项也记不得,眼中只有他、他、他。
她想碰触、亲吻他,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远离她半步,想确认——她能永远拥有他,不怕被拋弃、不怕被嫌恶。
再一次,她开口问了:“如果,我变老、变丑了,你——还要我吗?”
他深深看着她。“如果,我也变老,变得——一文不名、不再有权有势,你还要我吗?”
两人的眼底闪着灵魂最深处的承诺。
她静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朵很纯净、很美的微笑,他也回之一笑,笑得单纯、真挚。
她俯身,轻吻他的眼、鼻,最后才落到他的唇,吻着他噙笑的嘴角,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偎坐进他的怀中,手轻缓地爱抚着他的颈项、肩膀,所付出的柔情是她不知道自己可能拥有的。
她的动作虽然变得笨拙,没有过去在一起时的那种“训练有素”,可她这样的生涩、羞怯,比任何技巧更能挑动他的心、他的灵魂……他呻吟一声,很快地就主动接手,以狂热的需要为彼此宽衣,对彼此的反应,完全没有一丝保留。
她无法停止抚摸他,他身躯所散发的火热和活力,似乎也可以毫无保留的传到她体内,令她觉得生气勃勃,陌生的渴求攫住她,头一回——她不再只是付出,她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她娇柔美丽的身躯令他恍然,想要更加亲近她,但又害怕伤了她的细致,但她的温柔深情,令他忘了所有的一切,要她、爱她,直到两人完全的融为一体。
她抓住他的肩头,慢慢放低身子,他们凝视彼此的眼睛,直到他占有了她……这回她不再漠视自己的感觉,坦然地去感觉他在她体内的炽热颤动,而她——亦不再是个被动者,而是完全的投入、参与,真实体认那火热的狂喜。
她的粉臀随着他的律动而缓缓轻摇,在她的顺从配合之下,他发狂了,热切地低吼一声,他更加用力地抱住她,粉碎一切的自制,一同攀越欢愉的顶峰,在剎那激吼出所感受到灵魂合一的极致……
他抱着她汗湿的榛首靠在仍猛烈起伏的胸膛上,心情有着前所未有的平和,所有的痛苦都已升华,听着微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以及鸟儿宛转的啼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她动了动,从他怀中抬起头,眼中的深情令他想哭。
是的!即使失去了所有一切,他们还拥有彼此。
朗朗一笑,一切已雨过天青。
第七章
马蹄继续踩着黄土前进,进入了曾是宋人统治、如今却已成为金人的都城。
虽然已易主,而汉人也从高高在上沦为被奴役者,但人还是继续活着,不管在多恶劣的环境下,仍会努力地活下去。
“我以前总不懂自己为什么而活,活着有什么意义而苦恼。”依依告诉勃烈。
“难怪你那时会那样说。”他是指他们第一次碰面时她讲的话。“我问你,若是我没说我自己是活的有意义的人,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丢下车,任我流血至死。”
“是的。”她回答的毫不迟疑。
“没心没肝的女人。”他喃喃地说道。他大致可以理解过去依依为什么会那样封闭自己的情感,跟她的父母遗弃有很大的关系,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当依依再受噩梦所苦时,他总会抱着她、抚慰她,直到她走出来,平静下来……“那你——现在已经找到答案了吗?”他望着她。
她笑而不答,尽在不言中。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的改变,她会笑、会主动开口说话,甚至在看到新鲜有趣的事物,跑得比谁都还快……开朗得令人难以置信。同时,也更加美艳动人,害得勃烈不得不在她的斗笠上加上层层的纱巾,就怕她的美被人看光光。
小两口就像新婚燕尔般的甜蜜蜜,连带也影响到了同行另外两个冤家。在没有其它多余的异性环伺,也就凑和成了一对,还好愈看愈对眼。
两对爱情鸟,就这样一路慢慢往东北行——朝勃烈的老家前进。
“气候是冷了点,和江南的温暖无法比,但白山黑水,与江南的青山绿水又有另一番不同的景致,我希望你瞧瞧我生长地方的模样,若你真受不住那气候,我们再南移,嗯?”勃烈说道。
“好。”依依对他的体帖很是感动。
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行经过的城镇却乱哄哄,原因无他,因金国皇帝已下令迁都,所以从各处召集男丁,要至新城兴建宫殿。
看到这样的景况,勃烈眉头深锁。
“可恶!那老头就是不听我的。”
“你总不会以为你的出走会让他改变心意吧?”杨玄说道。
“我没那么自抬身价,可他脑袋糊了吗?”勃烈生气地说道。
“我看呀——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迁都问题,要在意的是,你私自出走这件事会不会让你丢了脑袋?!”杨玄凉凉地说道。
兰儿不解地望向他。“你怎么可以说得那样轻松,若殿下有事,你难道会没事?”
“当然会了,脑袋跟着一起搬家吧!”杨玄已无所谓地说道。他已经很尽力做一个直谏不讳的好属下,头儿不听也没辙,只好死忠地跟着送命。
兰儿一听,眼眶顿时泛红。“……那我怎么办?”
咦?杨玄立刻手忙脚乱。“哎!你先别哭嘛!又……又还没有怎样……”
不说还好,愈说哭得愈大声。
依依拧起眉头,转向他。“会有事?”眉宇有着忧虑。
他不置可否。“我问心无愧。”可当他望向那些被召集的男丁,眉头紧锁。
依依望着他,知道他在为那些百姓的事忧烦,可刚听了杨玄的话,一旦回了上京,他似乎会有麻烦,但他现在却毫不在意……令她无来由起了震颤。
察觉到她的颤抖,他低下头。“冷吗?”
她心一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仰起头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在看到他那温柔深情的黑眸时,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是那样的狂傲、自信,即使要他小心,只怕他也会大笑说没事……榛首偎进他温暖的胸膛。“……是有些冷了。”
他低笑,爱极她的主动亲近,将厚长的披风拢近,把她密实包裹住。“这样还会冷吗?”
“不……”她轻轻在他的胸膛,像小猫般的用脸摩挲他。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只要拥着她,他的心情就会平静、满足,看到前头那两个还在争吵不休,不禁哂笑。
但——杨玄的话倒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父王一向喜怒无常,荒淫奢暴,虽仗着过去的父子之情及皇太后单后的宠爱,私自到宋国一事可大可小,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可若不能的话,他得要为依依安排后路,让她无忧。
“若我有个万一,你别给我搞出什么‘殉主’的那一套,我要你立刻带着依依和兰儿离开北方,到南方去避着,绝对不要让依依落到我父王的手中。”他私下和杨玄说道。
杨玄苦笑。“你这不是害我。”两人肝胆相照,岂可在他有难时离去?
“害什么?保护我最珍视的妻子,便是你最重要的‘护主’工作。”勃烈神色严肃地凝望他。
杨玄心头一热,两个男人眼神紧紧相会,过了不久,杨玄重重叹口气。“我能不答应吗?”
“不能!”
“那就这么做了。”两个男人击掌相约,这时他们不是主仆,而是生死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