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不是不买多余的东西,家里怎么会有杂志这种“奢侈品”?
笨,那当然是每个月从公司A回来的过期杂志。
“你听,好妹妹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像平常一样恩爱有什么不好?这样妹妹回去说,亲爱的岳父大人那边,也才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鹣鲽情深啊。”背对着瑷媛,他的声音里充满呵宠,可恶的脸却朝我露出整人的笑容。
啊——好想踹他一脚,竟然在我可爱的妹妹面前欺负我。他八成是看出了瑷媛对我而言和其他林家人不同,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做。
“可是——”
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瑷媛立即笑道:“放心,我会回去告诉爸爸,你们夫妻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要爸爸不用担心。”
显然,瑷媛对她亲眼证实的一切,都相当的满意。
知道她有多关心我,我的心中当然非常感动,只不过——“免了,那个老头才不会担心我的事,只会怕我结婚对像的身份搬不上台面,丢了他重要的老脸。”提到那个老头,我的心情不由得变差。
“瑷真姐,其实爸爸他……”瑷媛有些欲言又止。
莫名有些在意,我还是佯装冷淡,无所谓地问:“老头怎样?”
“其实爸爸很想你。”望着我,瑷媛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想法:“家里只有你敢和爸爸顶嘴,在你搬出家里以后,他一直很寂寞的。”
不难想象,家里的人忙着讨老头欢心,绝不可能在任何意见上顶撞他。虽然如此,却也变成总是用敷衍的态度对他吧。
至于瑷媛,恐怕是胆子和年纪都小,更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对父亲的爱。
“少了忤逆他的人,他耳朵痒不成?”避开瑷媛忧心的眼神,我静静嗤了声。压抑心头翻搅的情绪,又想起那天见到久违的老头时,心中所冒出的酸涩滋味。
不,是老头自个儿风流,生了一堆假仙的儿女怪谁。
我很快又甩开涌上心头的在意。
“瑷真姐。”听我这么一说,瑷媛的模样有些无助。
看见她受伤的表情,我有些后悔的时候,任峡突然板起我低垂的脸,“亲爱的,好妹妹难得来看我们一次呢,你们干嘛净聊岳父大人也不提提我,是不是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存心要我吃岳父大人的醋,感觉不平衡是吗?”
那张好看得让人会脸红的俊脸上,霎时还真有几分醋味横生的影子。
“姐夫这么容易吃醋啊?”听见他的抱怨,瑷媛当场笑了开来,令滞闷的气氛一改。
任峡转头对瑷媛抛了个笑容,突然抱住我,以非常深情的口吻道:“没办法,那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我深爱的老婆有一刻不注意我,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啊。”
“少来了。”抡起粉拳,我失笑的轻捶他一下。
老实说,我很感激他的解围。
“看来我这不速之客,真的很像一颗大电灯泡。”瑷媛笑得更开心了。
她的笑容里似乎……有更多的放心吧。
察觉到这点,我反而有种内疚和莫名的失落感。无法否认,现在的气氛好得让我心动,更让我无法遏止心底那股无论如何都不该涌上的幸福暖意;但事实是,他表现出来属于为人夫的温柔和款款情深,不过是契约下的产物而已,根本不该是我能奢求、妄想的奇迹。
是啊,我必须努力认清事实,绝不能够陷下去。
有母亲的例子佐证,很小的时候我就认清现实了不是吗?天底下,根本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永远倚靠信赖,我能靠的人只有自己,能全然信任的人也只有自己。
奇迹,是不可能存在的。
**
*是不是我的错觉呢?总觉得任峡看着我的眼神好温柔。
可是,瑷媛都已经回去了啊。
我搞不懂他为了什么不再像以往欺负人,反而一反常态用那种温柔、充满无限怜惜的眼神凝视着我,好象想安抚我心灵上某处存在的创痛,给我力量一般。
问题是,他不该是我的支持。
想当然,我的委托内容里,没有要他连我的心一起看顾。
“你到底在看什么?”从桌上的草稿抬起头,我有些浮躁的握紧手中的铅笔。
他的视线让我无法专心,一张服装设计图画了半天也没多少进展,只差点没把他的肖像画在纸上。除了衣服的设计图以外,我向来还喜欢看好看、画好看的东西;天晓得我是多努力忍下不去多看他、画他的冲动。
我怕看了、画了,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看你。”终于引起我的注意,他倒是坦诚不避讳。
“神经,我有什么好看的?”面对他的坦白,反而令我更加烦闷。我当然知道他在看我,只是不知道他为啥这么反常,干嘛盯着我看两小时也不腻。
平常,总是我在盯着他看的。付了钱,我想我还有盯着他看的权利。不提他是否有和我相同的权利,我又没啥美貌给他看,就不晓得他在看啥,能那么起劲的紧盯着我不放。
“很好看。”他莫名一笑。
“哪里好看?”睨着他的笑脸,我颇觉诡异。
他不会是太无聊,脑子闷坏了吧?看样子,我似乎有必要去找台电视回来,免得他一发无聊病就盯着我看,害我设计图怎么画都不顺手。打从买房子以来,我第一次认真考虑电视那玩意儿存在的必要性。
他从不在意我的视线,偏偏我在意极了他几乎会烫人的视线。烫得我不住脸红心跳,教我怎么不去在意?
任峡依旧微笑,缓缓回答:“你生气的样子很有趣。”本来以为,他说不定会说出什么好听话,谁知他竟说了一个快让我吐血而死的结论。
“见你的大头鬼!”我忍不住白他一眼。
别人生气还说有趣,不是存心想气死生气的人吗?如果他是想转移我挂念在其他事上头的情绪,他算是成功做到了。
“这屋里若是闹鬼,我要搬出去。”他还有脸说哩。
听得哭笑不得,我只能有些没好气嗤他,给了他第二记白眼后自嘲:“这屋里唯一闹的鬼,就是你这只我自己招惹回来的大头鬼。”
自作自受的体悟,提醒着心存埋怨的我没有权利发作。
“既然是你自己惹来的,学着认命点吧!”
“你……别接话接得那么顺口行不行?”害我半点立场都没了。跟他大眼瞪小眼的,我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好笑。
我们两个都多大岁数的人,还像小朋友一般斗嘴、闹性子。
外表没返老还童,心倒是挺幼稚的啊。总觉得是他把幼稚病菌传染给我,不由得让我更加无奈。
为了这种理由想退货,他老大大概是绝对不会接受。
“你别吹毛求疵,老挑剔我的话行不行?”
“不行。”他的话多,哪是我能一一忍受的?
“那就对了,你不行,我也不行。”他一副讲求公平的口吻。
“你是跟屁虫啊,干嘛做事非得学我?”微微翻着白眼,我嘲弄他的没个性,更忍不住轻讽:“好歹是个大男人,拜托你有点担当好不好?”
以前不晓得,现在才突然发现,我讨厌这样拿别人话丢回来的男人。
没智商、没大脑、没主见也要有个限度吧!
“不用急,你需要我有担当的时候,我就会有担当了,至于现在……”在我情绪愈来愈不爽的时候,他还用斜眼睨着我,可恶的擅自决定:“你不需要。”
让人生气,好生气!
正想把脾气发作出来,心念一转,我又改变想法。
“自己说的话,你最好别忘了。”花钱不是买气受的。一想到这个,我就不禁学着调适面对他的心态,要自己别忘了他主要的“功能”。
如果他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好,小事我可以不计较。
让人心痛的大钱都花了,还跟他计较什么?
“我不会的,老婆。”他不但朝我亲匿的眨了眨眼,还很顺口地喊。
被他一喊老婆,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还不太习惯这个花钱买来的身份。谁教他喊得那么理所当然,演技好到让我都快错觉,好象我真的是他老婆似的。
难怪瑷媛更加不会怀疑了。
该感叹还是庆幸,我已经有些弄不懂自己的心情。
“别想太多,一切有我在。”不知为何,他突然认真地看着我道。
有些莫名的讶异,我怔怔地望着他脸上不同以往的神态,脑中一片空白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口清楚跳跃的节奏,传递着我难以明白的讯息。
不知为何,那让我有种踏实的感觉。
**
*“完了,你有点认真了。”
好一阵子没见了,萧慎打量着任峡起了变化的神情,煞有其事般重重的感叹。眼前的好友真的不同了,完全是一副“准备陷下去”的模样。这么一来,不禁让他更想见见任峡口中那个说是平凡、却又如此神通广大的女人。
想抓住“风”,要有怎生的能耐?好大的本事,让他不得不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