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疑惑的小脸,他突然想到她之前的话,表情转换之快,教她看得傻眼。“海都!你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他要找雨问清楚。
既然梦龙说他对海都的心意已昭然若揭,为什么雨还要带她回法国?赤龙不认为雨此举的居心是——认为海都曾是个影子,不配成为赤龙的妻子。
唐傲雨说要带她回法国,一定别有用心。
“就算我不再是个影,将来去哪里,也不是我所能决定。”她不在乎自己将调派到何处,但决定权并不在她手上,他应该也能明白。
他不让她去法国,莫非要她留在台湾?这又是什么道理。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自有我处理。”他的语气十分果断霸道。
海都突然叹息。“有时候,我真不懂你……”
听他的口吻,好似想要主宰她的一切似的。
不再是主从关系,没有太大的忌讳,她不禁脱口说了多年来的感想。他不再是当年的亚司,不但更加成熟俊酷得让她自卑,就连逐渐改变的思想也让她感到陌生。是有些不习惯,但她并不讨厌他这种霸道。当个为主人而存在的影子多年,她早忘了该怎么自主、摆脱凡事依主命而行的习惯。
赤龙独裁般的论调,反而让这几天茫然不知所措,对周遭一切大感无所适从的她,从心底浮出一股安定的力量,像突然吃了颗定心丸!
“你想懂吗?”他在床沿坐下,突然朝她问道。
海都怔怔望着他,好一会才闭上双眼,吶吶地说出违心之论:“不,我不想。”就算说出实话又能怎么样?徒增彼此的困扰而已。
都已经要娶别人为妻,他不该这么问的。
或许他只是违着她玩,但她的心却感到沉重而难以负荷。在身体受创、全身虚弱疼痛的情况下,她承受不住他无心所给的伤害。
赤龙的脸上闪过一抹受创的神色,她为隐藏心事而始终闭着眼,以至于没看见他痛苦的神情。
都已经不再是影了,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他的心隐隐刺痛,要不是海都伤势未愈,他一定会狠狠抓着她问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爱他?!
难道她对他的感情,真的已随时间逝去,不存点滴了吗?
“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吗?”他缓缓伸出手,将她散落在脸庞上的发丝拂向一旁,自言自语般地低喃。
就算不能回到从前,他也想和她重新开始。这辈子,他想爱的人只有她。“回到过去……未必能有多美好。”她强迫自己别去在意他的抚触。
海都浑身僵硬,他的手指竟抚着她的耳垂,慢慢自脸庞滑向她的唇,就这么轻柔地在她的唇瓣上流连起来,像极情人的抚触。
她不得不张开眼,却因此而坠入他深凝的黑眸里。她是不是看错了?他的双眸里竟写满了深情的心疼呵护,仿佛……有着深切的爱……猛然甩掉荒诞不经的念头,她费了好大的劲抬起手,试着要将他放在她唇上的手指拨开,嗫嚅地要求:“别这么做好吗?”他的举动太亲密,会让她承受不住。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让人误会吗?海都无奈的叹气。
没去在意她轻微的抗议,他极自然地将手背反转,握住她的手不肯放。事实上,他没有用太大的力,虚弱的她也抽不回手。她手上传来的温度,让他略微皱了下眉头。“你的手有点冷。”凉凉的,好象随时会降到冰点一样。
“欺负无力反击的人,不觉得有些过分吗?”她无力的问。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一动伤口就产生剧痛的情况下,她的确使不出力抽回手。
她是个病人,整天吊着点滴,手能有多温暖呢?
“少胡说了,我有欺负你吗?”他可是疼她都来不及。
看着海都写着不以为然的眼神,赤龙一叹,将手中握着的手移至唇边,想为她取暖似地边揉边对她的手吹着热气。“好象暖一点了。”
海都愣愣地望着他的样子,有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好了,你得好好保暖才行。”
在她的错愕中,他在她的手背格下一吻,才将她纤细的手小心地放进棉被埋,将被子拉高到她的下巴,像怕她会感冒似的。
“你……”她好想哭。
“怎么了?”他温柔的望着她。
“出……出去好吗?我觉得好累,好想休息……”她鼓起勇气下逐客令,怕他再不走,她的眼泪就要决堤。
“你闭上眼休息,我想留在这里陪你,可以吗?”他像个孩子似的要求。从美国匆匆赶到台湾,他没有稍作休息,从进入这间病房算起,少说也快看了她的睡脸大半天。但他怎么看都看不厌,他就是不愿意被她排除在外,只要能够待在她身边,似乎光看着她的睡脸也能安心。
“算我求你,请你让我一个人独处。”她的语气冷淡,仿佛很讨厌他的存在,若非他的身分,早赶他走了。
毅然决然地闭上眼,她拒绝他的不同意,当他已离去。
赤龙挫败的瞥她一眼,赌气一般地起身踏着沉闷的步伐离去。
是不是她不再是个影子后,便堂而皇之地将他排除在生活之外?她不要他的陪伴,可恶,她竟敢不要他!
当病房的门被冷冷关上,海都再度张开双眸,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上头的夭花板发愣。
强忍的泪水终于自她双颊滑落,一点一滴沾湿了雪白的枕头。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表现得好象很在乎她?好残忍……他的心将属于别人了啊!
第十章
海都疗伤的期间,赤龙固执地守在她床边。
不管她怎么想,他可以拿几本书,就在她的病房耗一天,甚至不用和她说上半句话。这种举动并不是出自他的赌气,他不过是在等她的伤势完全痊愈。
等她伤养好,再来‘算帐’也不迟。
不用说,这也是赤龙的体贴和心疼的方式。
早就习惯整天安安静静,不说半句话也可以的海都,猜不透他的想法,拿他没辙,只好由着他,忍着脾气对他视而不见。
除了海都本人之外,阙龙门所有的人,都能笃定赤龙有多爱她。哪个家伙胆敢侮辱到她,大伙儿就可以围一圈蹲下来,亲眼瞧瞧光门领导宰人的狠劲。
瞧那个射伤海都的强尼下场有多惨就知道了。
倒是不知不觉中,让海都有太多自我思考的时间,没有人对她下达命令,一切靠自己决定,她竟愈来愈像海都了。
在这期间,梦龙和唐傲雨已离开台湾。
直到海都可以下床,甚至开始运动,赤龙才认定她已康复。
“陪我练练拳脚好吗?”在海都伸展四肢,做完暖身动作以后,赤龙走上前提议,一反像个幽灵守护者的常态。
今天的天气不错,空气晴朗,难怪海都精神很好。
“你要练拳脚不会去找你的影。”她拉着腿筋,爱理不理地朝中院一角瞥去。平常人看不到,但她也曾是个影,自然能轻易地察觉同伴隐身处。
那种超低频率的呼吸,未离她能察觉的敏感范围。
感觉有点怪,那里该站的人原本是她才对!如今她不但自由来去,一不小心,可能还会对赤龙出言不逊,根本是她当影子时所不可能的事。
他的容忍度也超乎她想象。
照理说,就算她不是他的影,贵为赤龙的他也容不得她冒犯;而他对她的态度却一一容忍,包容心无话可说。海都在考虑,是否要替他鼓鼓掌。
他干嘛赖在台湾,不回美国的光们呢?她不懂。
雨不是说了,要带她回影子组织的大本营当训练帮手,如今他回法国,为何不带她一起走?这她也不懂。
梦龙临走前告诉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仍不懂。
这些日子,海那就一直活在重重的疑惑之中,不能明白的事可多了,多到她懒得一一去想去分析,日子随它过,就等唐傲雨决定她该往何处。
“我还以为你手痒,很想要个对手。”如今除了他,还有谁敢和她动手?“我大病初愈,和你较量身手哪有机会胜。”撇了撇嘴,她哼了声。他那么细心干嘛呢?存心想提她的心似的。
“谁说这是场比赛?不然不管结果如何,我一概算你赢总行了吧!”海都已恢复健康,他决定振奋精神采取‘攻势’。
海都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少瞧不起人。”
要侮辱对手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将人瞧到了谷底,她要是同意,岂不是太丢影子的脸。以前她不能以下犯上,所以不曾和他比较过身手,但那并不代表她技不如人。躺在病床上好一阵子,她现在的体力和身手恐怕退化不少,这点倒是真的。硬拼太吃亏,要陪赤龙比划,也得等到她恢复原先的功力再说。
“你真难伺候,这样不要,那样说瞧不起人。”他睨着她笑了笑、耸耸肩,一点都不介意她不客气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