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泽修长的身躯倦极似地靠在车上,睑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热情……他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他,今年二十四岁,却感觉自己像苍老的老头,他的感情随着四年前小雨的死而逝去。
他点燃一根烟,深沉的眼神在烟雾中看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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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泽知道张微雨会经过这里,微风会轻扬她如缎的长发,精致的五官会漾着淡淡的笑意,白晰的肌肤会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他拿着一大束花,低着头注视着微风轻舞的涟漪湖面,湖面上、秋日的微风中,他的脑子里,全是她美丽的倩影。
十九岁的超级偶像歌手,刚进入C大,当然造成轰动。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是C大人注目的焦点。如同此刻,在他身后,挤满了好奇的同学。
而他,依旧是一贯的冷酷面容,丝毫没有理会周遭的人,他的目光只为她停留。
张微雨踩着轻盈的步伐朝他而去。湖畔,是她每日从文学院回校外租赁的公寓中,最喜欢走的一段路。走在湖畔,就像走在轻飘的柔媚湖水间,与绿色活泼的涟漪呵成一气轻舞、与垂下的杨柳嬉戏。
然而今天,她并没有那样潇洒的心情。她的心脏正以最大的能量释放、鼓动,带着她走向他。她知道,他等的人是她。如果他等的人不是她,她一定会像湖面上雕零的叶子,雕零了还继续枯萎。
她庆幸,十月的湖畔,仍有夏日的热情。她就被那热情锁住了,被他夏日般俊朗的神采套牢了。
她漾开最甜蜜的笑容接过他递过来,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他们的手指在粉红的蝴蝶缎带中接触,好象一股电流窜过,她震撼得不能动弹。盯着香水百合,她看见它们也颤了一下。
「今晚的迎新舞会,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他问。
她垂下羞答答的眼睫,甜蜜地回答:「愿意。」她看见娇美的花儿也为他吸引,绽放最美的花姿。
而冷泽知道自己这一生,目光再容不下其它,将只有张微雨美丽的脸孔、纤细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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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褪去她的衣衫,然后是自己的,温柔地把她带到床上,小心地压住她。在盈白的月光中,她的肌肤格外盈美。他呻吟了声,俯下头,用嘴攫住她一只轻颤的乳房,用唇齿膜拜地舔吮。
他身下的娇躯,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无法抗拒,胯间的欲望坚硬如石,他几乎听见它哀求着释放。他不断发出呻吟,仿佛徘徊在死亡边缘,但他仍强迫克制自己。他珍惜她的人,同时也珍惜她的感受。
他的手掌滑过她如丝的小腹,游移至下,手指温柔地开启她欲望的顶端,温柔地爱抚她。
从昨夜的初次,他就察觉她不是一般热情的女子,他必须付出最大的耐心,等待她准备好。
「泽……我好了。」张微雨怯怯地开口。其实她没有。面对狂野的他,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准备好,但,她愿意为他付出。
他进入她,她痛得咬住唇,隐藏痛苦的吶喊。都是这么疼吗?可是他呢……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美的时刻。当然,他每一分每一刻都散发着慑人的吸引力,就是那样强烈的吸引力,他才能成为歌唱界顶尖歌手。可是,绝没有人如她幸运,有幸发觉他最美的这面。
床上的他、赤裸的他、覆在她身上的他,像性感、危险、精力蓬勃的老虎,一只能吸引女人不顾危险触摸,可能致她于死地的吸引人的小老虎。
他因高潮而颤抖,仰高强壮的脖子发出嘶吼。接着,精瘦的肌理倒在她身上,俊美的脸庞埋在她胸间。
她悠悠地开口询问:「泽,你爱我吗?」
过了好一会儿,恢复体力的冷泽抬起俊美的脸庞,乌溜溜的黑眼睛定住她。「我昨天回答过你了。」他丰厚的唇沉寂了一会,低沉好听的声音才又冒出来。「别问我同样的问题,那会侮辱我们之间的爱。」
她感动地抬起手,紧紧拥抱住他。「我不会再问了。」
之后,与冷泽同居一年多,张微雨真的没再问过他,是否爱她。但从一开始,她就隐忧地发觉,自己并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白天,他携着她的手时,她并不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他。而夜里,高潮只席卷他,她从没有达到高潮的至喜至悦。
不论白天或黑夜,对她,他都是冷酷地不发一句赘词。她完全接受他沉默、也深沉的爱意。因为,爱情是自私的。她要霸占他;霸占他俊美、冷酷的脸庞,霸占他完美、热情的身躯。
希望,他永远不会发觉她的缺陷--她,并没有使他快乐的能力。而她,自私地霸占他的快乐。
经过长途的行驶,他们终于回到新竹的家,结束最后一场累人的校园演唱。
冷泽跳下车,绕到她的车门。
张微雨发现他揉着额头。她按下车窗,告诉他,「泽,你先进去,我去药房帮你买止痛药。」
「不用了。」他皱着眉拒绝。「要买,我自己会去买。」可是他今天真的累了,连赶三场校园演唱会。此刻,他只想睡觉。
他有偏头痛,这种痛在演唱会结束后最剧。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何况只是帮他买盒药而已。
张微雨在车内仰起美丽的脸庞。「泽,让我去帮你买药。」看见他皱眉,她温柔地说。「药房不过在三条街外而已。」
「好吧,你小心点。」他退开,让她倒车。他万万没想到的,那竟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她。
他后悔告诉小雨,别再问他是否爱她。而他,再也没机会告诉她--他爱她。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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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泽的手紧抓着方向盘,脚紧踩着油门,莲花跑车以最强的马力在大楼地下停车场回旋的车道狂啸。
他不该让小雨去买药。如果他没让她去,她就不会死。四年来,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死的人是自己。
男儿的泪,滴落在方向盘上。
莲花跑车以高速冲出地下停车场,滑入毫无星光的马路上,咆哮而去。
罗缦以不可思议的眼力,在黑暗中攫住莲花跑车内男子的容貌。
「冷泽!」她惊喜地大呼。但莲花跑车车速仍然不减,一溜烟消失在她眼前,徒留她在原地气得跳脚。
秋天的山区微凉,她失望地抱着发冷的身子转身踱回PUB,但里头传出的吵闹使她止步。
「阿武,快点,我看到那小贱人一个人出去。」叫阿潘的女子,一身风尘女子的打扮,她尖细的嗓音十分独特,不容人错认。
罗缦听了一、两句,挑高眉、快速闪进门旁的树丛躲起来。
「我要去把那个穿黑衣服、吱吱多嘴的小乌鸦揍一揍,竟敢打扰老子的好事。」叫阿武的男子及阿潘在罗缦刚闪身时就冲了出来。
「咦,人呢?」他们四处张望。
「一定让她跑了。」阿潘生气地叫道。
「没关系。」阿武搂着阿潘的肩膀走回PUB,安慰她。「下次要让我们再遇到,我一定揍她,帮你出气。」
「嗯。」三八的阿潘倚在阿武的胸怀走回PUB。
罗缦从暗处现身,惊讶地喃喃道
「有没有搞错?只不过为了抢厕所也能引起杀机,这是个什么年代啊?」
「倒霉。」PUB是回不了了,她只好徒步往山下走。因失望而垮下的嘴角,神经质地连连喃语。
「失去了这次接近冷泽的机会,下次别说上床了,要能遇见冷泽、和他说话,要等到何时呢?」
夜空突然下起凄凉的小雨,打在她失意的小脸上,她的心更为凄凉。她不时搓揉着赤裸、冰冷的双臂,频仰头指责老天,「老天啊,我真的好爱冷泽。您怎么可以给了我希望--让我遇见他;又给我失望--让我失去他呢?」
回答她的,是一声轰天巨雷。
又走了许久,走得腿都快断了。她不死心,仰头哀求老天。「观世音菩萨、耶稣基督、阿拉真主啊,求求您们,再给我一次机会见到冷泽,好吗?」再见到他,她死也要缠住他。
仿佛得到老天的指示,她猛一抬头,看见了远远高高如黑的树海中「城堡旅馆」尖尖、璀璨如星的塔顶,心肺狂跳了起来。
她的手坚定地一握,握紧了掌中「城堡旅馆」的钥匙。性感的唇角扬起,双眸重燃希望的光辉,她可以再度见到冷泽了。感谢老天。她不顾驶近的骄车,冲到对街「城堡旅馆」大门,与警卫交涉。
「这是总统套房的钥匙!」一位警卫拿着钥匙研究一番,怀疑地看着她。「您是冷泽先生的朋友?」
「嗯,我是他很要好的朋友。」罗缦说的一点也不心虚,从警卫手中拿回钥匙,欲朝里走。
「小姐,你不能进入。」警卫阻止她。
「为什么?」罗缦防备地问。
「因为冷先生他……」难道她不知道冷泽先生已经退房了吗?警卫不敢告诉她,因为为客人保密是旅馆的责任之一。何况,这位小姐虽然美丽,但很可疑--有点像……淘金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