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急切地表白,「爱你的眼睛、鼻子、嘴巴,爱你的人、爱你的歌、爱你的声音,我爱你的全部。」
「肤浅。」
罗缦一眼看穿他脸上一切的含意。他极为俊酷的脸庞透着鄙夷,美丽的唇角噙着嘲弄,无情地嗤笑她。他的表情,深深伤了她。她十指用力抓住吧台的边缘,身躯僵直地问:「你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的嘴角依然噙着鄙夷,嗤笑她,「你这种深受打击的模样,真可笑。」
「你没资格笑我傻、笑我痴,因为,我崇拜、所爱的人是你--冷泽。」
「崇拜?你们这种小女生真无聊、可笑,浪费青春去崇拜一个偶像,所谓偶像:一个被唱片公司塑造出来的赚钱人偶。你,『爱』的是人偶,不是我。任何一个拥有像我这般外表、声音的人偶,你都可以爱。」
「才不是!」她生气地大吼。「我爱的冷泽是有生命的,你用丰沛的情感写下一首首感动人心的爱情歌曲。你可知,爱上你的人,不是因为无聊,也不是可笑,而是你的歌声太感动人了。
你的歌声,无形中抚慰了上班族充满紧张压力的心、抚平学生升学的压力,抚慰了……而你,却说这一切都是虚假?不!我从你的歌声、创作的旋律听得出来,你是感情丰富、热情洋溢的人,只是……只是……」
冰酷瓦解。重新覆在冷泽脸上的,是一双凌厉愤慨的黑眸、如刀锋利刀般危险的唇角。
她在他瞬间变化的阴霾睑庞中结巴了一下,随即,勇敢地说完心中的感受,「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如此的多,变得只有冰冷、无情、冷酷。其实,冰冷、无情、冷酷,都是你用来掩饰空虚的心灵的一种方式吧。」
冷泽的脸变得更加阴霾,像千年散不开的云雾,更加冰冷。口气亦然。「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吗?」
「不,我一点都不了解你。」罗缦伸出手,抚摸他刀削般俊美的睑庞。曾经她以为,这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但无人发觉,这也是一张孤独、想爱的脸。
他扭开头,避开她女性阴柔的手。
她充满感性、诚挚地说:「但我愿意去了解你。」
「是吗?」他脸色阴沉,两颊绽开恶意的笑容,向她挑战地说:「我只在一个地方,让女人了解我。」
「什么地方?」她问。
「床上。」
她在惊讶中反射地接住他丢过来的钥匙。她看清这是一把旅馆的钥匙,在认清它的含意后,惊呼出声,「旅馆的钥匙!」
「到PUB门口等我,我先去拿车。」他嘲弄地逼问:「如何?你不是想探析我吗?不敢了?」
才怪!正合她意!但面对他眉间、眼里、嘴角……满脸的鄙夷与嘲弄,她藏住了窃喜,正色道:「我高中三年的寒暑假,都在医院当义工。而现在的你,令我想起小儿科里,一位受了伤、急欲寻求安抚,却无人理会的小孩。我真的很想知道,从你消失在歌坛的这四年来,你的生命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他的语气轻柔,眼眸却有一把火在怒燃。
她深呼吸一口气,提起勇气接下他的挑战。「我一定要知道,是什么淹没你对生命的热情、对歌曲的执着。不管要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找回你对生命、歌唱、创作的热情。」
冷泽冷漠地瞥她一眼,不发一语,丢下一张千元大钞后转身离去。
罗缦站起来,仿佛不舍地直盯着他看起来很生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想起与她同行的朋友,才跳跃着回到同伴身边。
她和好友陆羚、叶芳一起来的,为庆祝她二十岁生日来到此地。四年多来,上帝总算听见她的愿望了,让她遇见超级巨星冷泽。
「怎么去厕所去那么久?」叶芳抱怨。
罗缦灌下一大口果汁,心跳仍无法抑止地大动,不得已用着急喘、兴奋的语气告诉她们。「你们猜,我遇到了谁?」
「没兴趣猜。」新婚不久的叶芳很不能适应婚姻生活,每天和老公吵得如火如荼,所以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
陆羚最近也是问题、烦恼一堆,她也摆明了没兴趣知道,懒懒地说:「你最好自己说。」
她们的心情一点也不能影响罗缦的兴奋。她漾着最大、最灿烂、最明亮的笑容宣布,「我遇见了冷泽!」
国中至高中时代,罗缦、叶芳和陆羚同班,因同样是冷泽的歌迷而变成好朋友,三人都曾做过嫁给超级偶像冷泽的梦。只是岁月流逝,沉迷于少女时代梦幻的,似乎只剩下罗缦了。
叶芳一反懒态,惊讶地问:「真的?!」
罗缦把手中的钥匙晃给她们看,得意非凡地叫着,「你们看,这是什么?」
叶芳把她的钥匙抢过来,震惊地大叫:「旅馆钥匙?!」
「没错。」罗缦笑着。
「他干嘛给你钥匙?」个性耿直老实的陆羚纳闷地问。
叶芳骂完陆羚笨后说:「这意味冷泽邀小缦上床!」
「没错。」罗缦咬着下唇,睑上的笑容既羞又甜。
「不会吧?!」陆羚不可思议地问。
罗缦抢回钥匙,宝贝地抓在怀中,娇嗔道:「怎么不会!冷泽钥匙都给我了,还会有假吗?」
叶芳直点头。「嗯,这已经是个很明确的暗示。」
「妳该不会真的要去吧?!」陆羚紧张地问。老天,他们还谈不上认识吧?
「死也要去!」罗缦握着的双手置于胸前,梦幻地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嗯。」叶芳羡慕地说。「幸好我已经结婚了,否则我一定跟你抢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认真的陆羚翻了白眼。「阿芳,你不阻止小缦,还跟着起哄!」
「本来就是。跟又酷又帅的冷泽约会耶!好浪漫喔!」叶芳羡慕地都快流出口水。
「好羡慕喔!」
陆羚打了叶芳的头,想打醒她。「小缦是到冷泽的旅馆耶,你以为到旅馆是聊天吗?」
「对喔!」叶芳瞬间变得正经八百、慎重其事地对罗缦说:「小缦,我建议你别跟他上床。谈谈恋爱就好,千万别上床,别嫁人。」
罗缦灵眸闪动,娇笑着接下叶芳的话。「我知道。别以为他长得帅、又有钱就和他上床,最后更别傻傻地嫁给他。」这些话叶芳说遇N遍,她都会背了。
陆羚抿嘴而笑。
「你们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叶芳生气扠腰。「结婚后的男人,与婚前简直有云泥之差。而且,好色得要死,恶心极了。」
罗缦扬着脸,笃定地告诉叶芳。「阿芳,我告诉你,我不只要和冷泽上床,我还要嫁给他。」
「你这个扶不起的大笨蛋阿斗。」叶芳生气地以过来人的傲慢姿态训她。「你一定会后悔和冷泽上床。你真要倒了八辈子的楣嫁给他以后,你会恍如跌入地狱,体会万劫不复的悲哀。」
三人中最成熟、懂事,刚订婚的陆羚吐叶芳的槽。「罗缦,别听阿芳的,才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傅凯。」
傅凯是叶芳新婚的老公。婚后叶芳对老公非常不满,也非常后悔结婚,所以一直找好友诉苦。
「哈、哈、哈。」罗缦豪迈地大笑三声,然后告诉叶芳。「抱歉,我的名字叫罗缦,不叫阿斗。」
「--们两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叶芳不高兴地瞪着她们俩。
「好了啦,阿芳,你别打岔啦。」陆羚认真地问罗缦,「你真的还喜欢冷泽呀?」
「嗯,好爱、好爱。每天都爱。」罗缦难过地说:「不过我觉得冷泽变了好多,他变得好冷酷。」
「他以前就很酷了嘛!」陆羚说。
罗缦心疼地对她们说。「不一样。现在的他,眼睛、鼻子、嘴巴都像被冰结冻了起来,整张脸就像座冰库。」
陆羚、叶芳听了她的形容,爆笑出声。
「你们认真点嘛。」罗缦完她们后,带着一种身负使命感的坚定眼神说:「我可以感觉得出,他需要我。」
「他需要你帮他暖床。」叶芳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男人都一样,自私、好色的混蛋。」
罗缦甜蜜蜜地回嘴,「记得下次见面,我一定逼供要你说出,你,究竟被你英俊的大富豪老公如何虐待了?」
叶芳脸红一阵,低下艳丽绝伦的小脸,刁钻的嘴也撅着,不再多话。
「我很期待喔。」陆羚笑地附和。
「我要走了。」罗缦背起包包,用手拍一下叶芳懊恼的脸,笑嘻嘻警告道:「记住,下次。」
「我看叶芳下次不敢找你出来了。」陆羚笑道。
「等一下!」叶芳叫住罗缦,塞给她一盒东西。
「这什么?」罗缦拿着精美的盒子,翻来翻去,全是她看不懂的英文。
「保险套啦。」叶芳帮她把保险套塞进她的包包里。「怎么样,够义气吧,免得你被传染了病还傻呼呼的。」
「谢啦。」罗缦重新背好包包,潇洒地微笑后离开。
第二章
清冷的地下停车场,只有一个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在一部莲花跑车前停止,但并没有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