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高贵的静桂香配得上越风,他们是天下公认的一对,为何上天还要她卷入呢?届时,若让旁人发现她不自量力的爱上如帝王般的越风,必会成为他们讥笑的对象。
钟含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听见越风愤怒的大吼,以及如雷敲门声。
突然,越风一脚踹开了门,吓了她一大跳。
他凶神亚煞般地站在门口,双眼喷火地怒视着她。
“为什么把门锁起来?”
越风的语调低沉,她知道,当这种音调出现时,意味着她的处境极端危险。
“我不是有意的……”她嗫懦地回答。
他狂暴地怒吼:“永远别想学静桂香,把我锁在门外!”
钟含想起有一回,他遭受静桂香拒绝后的情形。但和现在比起来,那时的他显然温和多了。而且,那时候他威胁不到她,她很安全。但现在不同了,她成了静桂香的代罪羔羊。思及此,她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
她从不害怕任何事,他可以选择不要她,但她可无意接受他任何不合理的情绪。
钟含的嘴角渐渐形成嘲弄的弧度。他愈是横眉竖眼,她的微笑就愈大。她眼里闪烁着致命的光芒。“既然你对香子念念不忘,你随时可以和她结成连理呀!”
这一句话结实刺进越风的心坎,他气得额头的青筋都浮了出来。
钟含仿佛变成十年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
她抬头挺胸地走向他,优雅地举起右手的食指指着他鼻尖,“啊!真是对不起,陈大少爷,我是多么多么胡涂!静桂香已经抛弃你和真频太郎结婚了。你真是可怜啊!至今还那么爱她。最可悲的是,你还差点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接着,她装模作样地大声叹气,嘲讽地继续说道:“然后,你娶了我,以便证明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无法弥补你被爱人抛弃的创伤,但至少你可以在高兴的时候对我笑,不高兴的时候拿我当出气筒……”
蓄意的嘲弄是残酷的,在在必要时,她甜美的舌头可以杀死一个大男人。
“啪”地一声,打断了她尖锐的声音。
她反射性地狠狠地回了他一巴掌,并后手准备再赏他一耳光。
她的动作很快,但他的反应更快。越风毫不怜惜的抓住她的手,并用力将她的两只手腕反制在背后。
她疼得哭了出来,几乎晕死过去。
他以为她已有反悔之心,自以为绅士地放松施在她手腕上的力道。
钟含马上挣脱他的箝制,虽然两手疼痛得完全无法使力,但她仍作最后的困兽之斗,抬起膝盖,猛力朝他的两腿之间撞去。
趁他疼得弯腰站不起来的时候,她拔腿狂奔。
但越风的动作比她快得多,她才跑了几步,他已脸色阴霾地挡在门口,她的寒毛立刻竖立起来。
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挥出一记右勾拳,把钟含打飞过半个房间,直到撞到墙壁才停下来。越风警戒地跨到她的面前,丝毫没有扶起她的意思。
钟含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那样就不会这么疼痛。
但她仍活着,承受巨大的痛楚。她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只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你咎由自取。”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没有再看一眼蜷缩在墙角的钟含,因为她的可怜状阻止不了他仍然揍她的欲望。
她欲哭无泪地昏死过去。
钟含再醒过来时,天是亮的。
越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千万的伤害。她的双眸紫黑、肿胀,长发散乱,脸上泪痕交错。视线再往下移,她的手腕肿成原先的两倍大,惨不忍睹。但他的双眼中依旧只有冷漠。
“你下星期天回台北。”他说完就转身离去。
即使全身都痛得要命,她还是倔强的讥讽道:“陈越风,我万分地可怜你。你打我,我的伤口很快就可以复元,但你被人抛弃的难堪,不是打我发泄就可以解脱的。为此,我深深地同情你。”
“省下你的同情心吧!今后你会需要它来同情你自己。如果你还想留着你的舌头的话,我会劝你别再与我为敌,你不会真想领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吧?”他毫不留恋地离开她。
他的威胁令她心寒。纵使屋外有火热的大太阳,她依旧觉得寒冷。
钟含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昏沉中,她感到一双冰凉的细嫩的手覆盖在她发热的额上。她觉得全身无一部分像是属于自己的,强烈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还未清醒,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芭芭拉苦涩地想。
三天前,她在旧金山接到越风的电话,要她到夏威夷照顾他的妻子。虽然她自己的诊所很忙,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她仍然放下一切赶了过来。越风曾帮助她的丈夫山姆戒掉毒瘾,挽救了她的婚姻,于情于理,她都该帮他这个忙。
但刚看到钟含时,她吓坏了。
越风太过份了,竟殴打自己的老婆,而且下手这么重。芭芭拉细心地把钟含脱臼的手接回去,又帮她做冰敷;她颊上的淤青已经好多了,但她的高烧仍不退。
钟含在午夜醒来,她下了床,一站直身,一阵晕眩攫住她,但并无大得。她很快地发现两手可以活动自如,接着,她走到镜子前,满意的发现她的脸已经消肿,虽然下颚还是紫色的,但及肩的头发可以掩饰。
她知道屋里有另外一个人。她悄悄地走向客厅,一个陈越风的女友类型的女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钟含很感激她的照顾,不管这位美女出于何种动机她回到房间,收拾几件轻便的T恤和短裤后,便悄声地离开别墅。她要离开这儿,在这个屋子里,她没有办法恨他。
钟含转了一班船,来到另一个小岛。她找到一家小旅舍,并且很幸运地得到一间遭客人临时取消的双人房。
这间旅舍只有十个房间,钟含一来到这里,就和两位来这度假的英籍女子结为好友。她们三人一起参加大大小小的舞会,或一起观日出、赏日落。她的生活很久没有这么惬意逍遥了。
来到此地一个礼拜后,那两位英国朋友崇拜的口气告诉她,旅舍住进了另一个中国人。就在晚餐时,钟含听见熟悉的声音。
“钟含!”
她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位成熟、俊逸的男子,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个同样吸引人的少年。
“龙笑云!”她也唤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钟含本来想假装不认识他的可是她惊讶的表情已经泄漏了一切。’
“只是相处恨晚。”笑云看见她睁大了眼,连忙打圆场道:“开玩笑,别介意。”
“笑云、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你还差点不认得我哩!”
“没有的事。”钟含有点不好意思地拍拍的肩膀,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青梅竹马的朋友。“现在该怎么称呼你?龙大法官,还是龙大律师?”
“助理检察官。”他纠正。“我决定回台湾发展。”
“明智的抉择。凭你的学、经历,能够很轻易地进入政治界。”
“别挖苦我了,含。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没有野心?我不信。”她嗤之以鼻。
笑云的眼神明显地呈现痛苦。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没说错。”他的语气无奈,完全没有国际级律师的盛气。
“怎么了?”明知不该问,但毕竟十多来的好友,她无法不关心他。
“一言难尽。”他的神情落寞。“今晚一起吃饭好吗?”
见他如此失意,她也不忍心拒绝。“好吧!”
“我去接人,七点。”
“OK!晚上见。”钟含的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他的事业已达到高峰,以他的本事,应该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他,但他却一副极需要朋友的神情。
她纳闷地回到房间,一打开门,苏珊和莉娜马上从隔壁房跑了出来,异口同声地问:“那是你男朋友?好帅哦!”
钟含连忙解释:“不,我已经结婚了,哪来的男朋友?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今天碰见他,真是太巧了。”
“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有缘。”莉娜说。
“可以这么说,但我已经结婚了。”钟含不太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未婚吗?”这是她们最关心的问题。
“他离婚了。”
“太棒了!”莉娜兴奋地喊着:“Elan,你说他想不想拿到英国公民权?我可以和他结婚。”
“你真不害臊!”苏珊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男友,并且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根本不瞄别的男人第二眼。
“你懂什么!”莉娜斥道,转而求钟含。“Elan,你一定得帮忙,把他介绍给我。就约他明天一起看日出吧!那一天的早晨是最美丽的。”
她的计划引起钟含和苏珊的大笑。“我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