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妳可以试用看着,不满意再退货。」见她沉默了太久,他忍不住开口鼓吹。
「我不要你,你走开啦!」齐琳说的没错,他说出来的话不能相信。
「明明丫头,这是我的办公室耶。」他抗议道,勉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要叫我丫头!」大声说话可以赶走心中那种闷闷的痛楚。
「妳本来就是一个年轻不懂事,所以才会拒绝我痴心求爱的年轻丫头嘛!」用玩笑的态度再试探一次,以免自己的真心被捅一刀。
「不理你了。」
顾明明飞快地回过身,回到她的桌前低头佯装整理文件──
用力眨去眼中的雾气,她的指尖深入自己的手掌却浑然不觉得疼。
她才没对这个情场浪子心动呢,她不过还不适应他爱调戏人的坏习惯罢了。
唉。齐威凯走出办公室,对着门板上的马赛克瓷砖叹了口气。
他的嗅觉和味觉开始出问题了吗?
家花怎么开始比野花香了哩?他向来不吃窝边草的,嫩草尤其不敢乱吃啊。
偏偏他妄想的那株嫩草还长了刺,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哪里不好?他幽默风趣、身材英挺、面貌动人──
不过是比她老了十岁而已,她怎么可以因此就把他当成拒绝来往户呢?
好哀怨哦……
第五章
「丫头!我要吃苹果派……」
「丫头!我想喝香草奶昔……」
「丫头!我觉得圆环那家豆沙包……」
「丫头──丫头──丫头……」
顾明明倏地睁开睡眠不足的双眼,从办公室的躺椅里跳起身。小手里还紧抓着维尼小态抱枕,惺忪的大眼迷迷蒙蒙地眨了两下。
作梦吗?
「原来妳对我如此情深意重,就连作梦都要呼喊我的名字。」齐威凯笑容满面的脸孔蓦地凑到她的面前。
吓!她反射动作地拿抱枕击上他的脸。
「唔……丫头谋杀……」齐威凯泪眼汪汪地控诉着,绝不轻弹的男儿泪差点因为鼻子被痛扁而痛哭流涕。
「不要喊我丫头!」她讨厌他帮她取的这个外号,所有人都跟着他丫头、丫头地喊,叫得她只想呱呱大叫。
「好痛……」他摀住鼻子哀嚎,眼睛的向「上锁」的抽屉。
顾明明伸手摀住一个呵欠,软颊上还印着浅浅睡痕──才懒得理他哩。
「很痛、非常痛、极度地痛……」齐威凯愈说愈有元气,「暗示法」既然没有用,他干脆伸出手指向她的桌子。
顾明明半酣的双眼往桌上瞄去──摊展在椅背上的水蓝绸布正在朝她打招呼。
不能睡……
雪白小脸依恋地在抱枕上磨跄了两下,却还是勉强自己爬都身走向桌子。
齐威凯满意地点头,却在与她擦身而过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她什么时候变成熊猫一族了?她看样子需要卯起来睡上二十四个小时。
他跟在她身边,帮她捡起她手臂间滑落的抱枕──
真是太神奇了!她的眼睛近乎全闭,居然还有法子走路。
顾明明走到桌前,模了模桌面、整了整资料,对着钢笔发呆了好一会儿后,她茫然地抬头看着齐威凯。
「我要干么?」她忘了。
「妳拿抱枕揍我,我的鼻子很痛,需要一些甜美可口的止痛药,而妳的抽屉里正巧有止痛药,妳打算好心地给我十二颗!」他巨细靡遗地报告道,把「凶手抱枕」放回她桌上。
顾明明恍然大悟地点头,低头打开锁,拿出一颗糖果。
「喏,糖果给你!」
「一颗?!」他惊叫出声。
「不要就算了。」她现在可没心情跟他闻扯淡。
「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伤亡这么惨重,至少要给两颗嘛。」齐威凯嘴里唠叨几句,还是快手接过了她不知打哪儿找来的古老弹珠糖球。「……好吃、好吃。妳刚才梦到了什么?有十八限的情节吗?」
他嘴里含着糖果,啧啧有声地说道。
「我作的是噩梦。」她没好气地说道。
「梦境中有我,怎么可能是噩梦。」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对啊!我的真实生活才是噩梦一场。」顾明明不客气地回嘴着,脑子开始恢复运转机能。
和他吵架还真是醒脑的最佳良方!
齐威凯环抱萃双臂,看她开始忙碌地拿起布料、找出她的绣线盒,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嘴里却没少骂他一句,他的心情突然极度低落。
曾几何时,他居然变成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讨人厌了?
「妳知道『凯』的工作人员最近传诵一首打油诗吗?」他哀怨的眼神凝视着她。
「什么打油诗?」她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浓茶,摆好设计图,仍然头也不抬。
「乖乖明是大野狼,吓坏威凯小绵羊。」
齐威凯的手指毫无预警地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他四目交接。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脾气好。」顾明明水亮的眸子充满了战斗气息,指尖「唰」地掰开他的手掌。
「是啊……妳脾气好好。」他可怜兮兮地把手缩到身后,完全一副受害者神情。「除了对我之外。」
「谁让你每次都要闹我!」才不要同情他,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顾明明拿出针线,咬着唇评估已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刺绣──这款刺绣的效果没有她想象的好,如意图看来有点老气。是不是再重新来过?
可她已经猎了三个工作天在这个图腾上啊!
「妳中饭吃了什么?」鼻尖嗅了嗅,没闻到饭菜的味道。
「麦片。」她瞪着刺绣,还是无法做出决定──好累。
「麦片是给小朋友喝的。」从明天开始,他决定押着她到休息室用餐。
「吵死了,我不能减肥吗?」顾明明用力一拍桌子,忍无可忍地对他大吼出声。
齐威凯愕然地看着她失控的愤怒神色,心口一惊。他太过火了吗?
顾明明陡地摀住自己的唇,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她火速地别开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骷髅嫌自己太胖。」他一耸肩,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不想把气氛弄僵。
「谁要你鸡婆……」她虚弱地说道,突然很想哭。
她整个人趴到桌子上,把脸埋到臂弯里头。她不想对他这么凶啊……
「凯」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对她有多包容。而且他从不藏私,设计、制作上该注意的细节,能用到的参考数据,他总是帮她最多的那个人。
她很感动,学习即使他的眼神会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仍然尽责地待在他身边,力求在工作上有更好的表现。
齐威凯看着她脆弱的背影,俊颜上佯装的笑意瞬间消失。
如果他自以为是的关心已经造成她的困扰,是不是该停手了?
他就是无法忍受她不好好照顾自己啊!可是要他像老爹一样,好声好气地啰唆她正常吃饭,他办不到,他可不想被她当成啰唆的「长辈」!
谁知道「长辈」还没做成,他倒是先成了她心中的黑脸坏人。
齐威凯自嘲地抿唇苦笑想着。是她太生嫩了,否则早该发觉他这种毛头小子的行径有着多少的「居心叵测」。或者,他也是直到这时候才赫然发现真相的……
罢了,他不想再改变什么,也不想让她发现他情感上的任何异状。反正,现在的她看起来很讨厌他,那他就继续当个面恶心善的隐藏式好人吧。
「对不……」顾明明抬头看着他的胸口,想开口道歉。
「明明……明明……」他吟唱诗歌般地在桌子边绕来绕去。
顾明明一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容,旋即垮下了脸。
她很熟悉那个表情了!
「你又要吃什么了?」她依照惯例,双手插腰凶巴巴地问道。
还好,没事了。
「来个柠檬派,如何?」他弹了下手指,眨了下眼睛。
「不要。柠檬派要很远的地方买。」她断然拒绝。
「那我改吃红豆酥饼好了。」齐威凯大发慈悲地说道。
「吃你个大头饼!我中午不是帮你叫了一个大号便当,还订了一块蛋糕吗?」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你平坦的腹部,怀疑他的胃根本是个无底洞。
「中午的食物已经消化完了,所以我需要红豆酥饼来维持我下半天的运作。」他认真地说道,并开始对自己的演技感到自豪。
伤心泪往肚里藏啊!他这种好男人,她居然不懂得珍惜。鸣……
「你为什么不找一家有外送的店呢?」她不自觉烦躁地跺了下脚,手掌捏紧了桌上的刺绣。她实在很不喜欢事情做到一半。
「妳怎么这么难使唤呢?妳是我的助理耶。助理就是凡事都要『协助办理』啊!」他的名言再度出笼。
「你要几瑰啦?」速战速决。
「一块!」他大声宣布。
「为了吃一块酥饼,你居然叫我跑到需要三十分钟车程才到得了的地方去买!」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两块好了。」他无辜地迎向她愤怒的眼,继续交代道:「然后,还要一杯圆环边的奶茶,还要一杯水世芳店里的咖啡。」
「然后,你想挂吻一家医院的急诊?」她圆眸大瞠,抡起拳头,伤势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