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一拨,将她半边身子推落沙发。
「我可以帮得上忙吗?」她干脆半屈着膝,跪坐在沙发上凝视着他。
「你能够让死人复活吗?或者你建议我来场笞尸之举!」古军拧恶的眼逼到她的身前,全身的血管理流动着尽是「恨意」。
「谁去世了?」她肃然问道。
[一个早该死了千万遍的女人。」
他恨恨的诅咒着,不愿想起的人影却不停浮现在脑海里。
[不准想!不准想!」他的大掌毫不留情地重击上自己的头脑,那一声声的砰然巨响听得人心惊胆跳。
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任谁看了都要心痛的。
「没有什么事值得伤害你自己的。」她想阻止他的自戕行为,两只手臂却被他失了准头的拳头打得又红又肿。
「我连伤害自己的资格都没有,难道只能由着别人摆弄我吗?」
古军粗暴地将她推下地板,他暴戾地嘶吼出声,凌乱的发、狂乱的眼神,让他像头负伤的兽。
黎安娜抱着疼痛的身子,坐在地上仰望着唐文龙,用眼神询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唐文龙只是摇头叹气,他猜测过当年发生的事情,却从不敢直问古军真相为何。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想刺探什么,直接问我啊!」古军挺直腰杆,倾身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我十五岁时被欧阳玲领养。她是个有表演欲的女人,喜欢不分日夜地在我面前和其他男人上演一些连三级片主角都要汗颜的把戏。什么见鬼的“冰山王子”!我只是一个女王脚边身不由己的卑微奴隶!」
「不要说了。」她捣着耳朵大叫。
「光是听到这里,你就无法忍受了吗?」他扯开她的手掌,对着她的耳朵呐喊出声。
「我不能忍受你伤害你自己!」
黎安娜激动地测过身对他回吼着,双手却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脸庞包覆在双掌间。
古军瞪着她近在咫尺的期望水眸,心头一紧,鼻喉之间涌上一股不熟悉的酸楚。陈玉真走后,再没有谁像这样把他当成玻璃人儿呵护的。
陈玉真离开人世了……欧阳玲死了……没有永远的爱怨情仇,只有他被迫因为别人的来来去去而伤痛。
他不要再在乎任何人,尤其是黎安娜!
「我不需要同情。」血管中愤怒的岩浆不停地流动着,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
「我偏要同情你!就要同情你!」她蒙着泪光的眼眸凝睇着他,哽咽地倒抽了一口气。「谁让我喜欢你!」
「喜欢?哈。」他板起脸孔,硬下心肠,粗暴地回答:「当年,欧阳玲的“喜欢”可让我终身难忘。」
「她的变态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自卑?为什么要自责?」
「谁说我自卑了?谁说我自责了?」古军蓦然起身,横眉竖目地看着她。
黎安娜烦乱地拂开颊上那些一凌乱的发丝,干脆一把扯落头上凌乱不堪的盘髻。
一头冶艳长发和冒火的双眼让她像个女斗土。
「你就是自卑!你就是自责!所以你因此游戏人间、因此不敢爱人!因此只敢揽着我午觉、只敢和我调笑而不敢认真付出!你因此不敢说你其实有一点喜欢我!你因此不敢和我发展一段“正常”的感情!」
当心底的话狂喊出口,她傻了眼、他噤了声,唐文龙则后退一步抱住自己的双臂。早该知道他们会成为一对的……
「我是个笨蛋!」黎安娜泄气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她怎么现在才想通?
「你说的“正常”的感情,我要不起。」古军低吼一声,怒不可遏的大掌发狂似地挥开触目所及的一切。
黎安娜看着一地破碎物品的残骸,她弯下身捡起一只幸存的杯子。
「你连试都没试,如何知道你要不起?」
她才将杯子在桌上摆好,他却一把抢过,狠狠地摔向墙角——
白色瓷杯眶啷一声碎成片片,黎安娜的身子惊跳了一下。
「我要不起你,因为每个女人的身体都会让我想起那段日子!」所以他从不和心动的女子发生牵扯,这样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发泄出体内的欲望。
古军黯下脸色,海般深眸有着暴风雨后的平静。
「找个女人给我!」他对唐文龙命令道。
他现在不想思考,他只想耗尽自己的所有精力,而性爱是最好的放纵途径。
「你找女人做什么?」黎安娜惨白着脸色,挡在他身前。
「做“爱”!」他刻意让最后一字的发音显得猥琐不堪。「怎么?莫非你又要毛遂自荐吗?」
「有何不可?」她勇敢地仰起下颚,雪白的胸脯在黑色礼服下剧烈起伏着。
「我不要你!」
古军暴戾地推开她,她低呼一声,眼看就要踩入那堆玻璃碎屑中。
「小心!」他快手扯住她的手臂,她整个人落到他的胸前。
「你在乎我的。」她的手臂紧紧揽住他的腰,再不让他离开。
「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
「我没有自以为是,我说的是事实,否则你为什么不敢要我?」她挑衅地扬起下颚,激动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你——」古军眯起眼,怒气与悲伤从眼中一闪而过。他扯过她的手腕,在她的惊呼声中暴戾地咬住她的唇瓣。「这是你自找的!」
% % %
黎安娜娇弱地躺在雪(口床单上,浅浅喘息着。
柔嫩躯体上的点点红痕是日夜缠绵后留下的痕迹,全身的酸痛亦然。
昨夜她经历了一场性爱马拉松,几度晕厥在饭店的大床上,却又被他过人的精力折腾得频频在呻吟中醒来。
快感和痛苦一再交错并存,她不习惯那样的狂野过程,肉体的撞击间频繁激烈得让她无法思考。只是,高潮过后,她看着身旁那个抿着唇,不发一语的他,却心痛的想大哭一场。
她的每次喘息与快感,都像他算计下的反应。没有温存的话语、没有爱怜的抚摸,他像个机器般地进行着一回又一回的性爱过程。
十五岁的古军,一直坐在床边监控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
黎安娜的叹息吐在心中,她侧过身看着他阴阗的面容,忽而伸手覆住他的手掌。
古军瞪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火灼一样地抽回自己的手。
避开她的眼神,他烦躁地倚着床头柜坐起,燃一根菸让烟雾弥漫。
这一天一夜,他让她在情欲不满之下哀求着他、让她在某些屈辱的性爱动作中因为快乐而哭泣出声。他以为像她这种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女,会因此而流露出与其他女人相同的自我嫌恶和贪恋肉欲的矛盾姿态。
可为什么她看他的神情丝毫未变?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唾弃?
「我现在突然很感谢我大学的学长,我今天如果还是个处女,早就被你吓呆了。」黎安娜半真半假地说道,抽走他指间的香菸抽了一口。粉唇微噘的模样,有种自然的魅惑。不勾引、却很吸引人。
他痛恨这样的她,因为她让他目不转睛。
「你不需要故作轻松,也没必要把你的地位摆到和我平等。你只是个被发泄的女人。」他残忍地说道。
「那么,你满足了吗?」黎安娜心平气和地说道。
「光是一个女人是无法满足我的。」他捻熄香菸,蓄意粗鄙地用菸蒂熟练地挑动出她蓓蕾上的快感。
黎安娜轻打了个哆嗦,咬住唇拿开他的手,反用她的手掌平贴上他的胸口。
「我问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心。它,满足了吗?」
「那不关你的事。」
古军瞪着她,倏地起身背对着她。
上天为什么在他坚信自己没法子去爱一个女人时,遇见了黎安娜?
「那些床第之事或许是欧阳玲教给你的,但是没人强迫你一再重复那些过程,不是吗?」她把脸颊偎上他赤裸的后背,不让他离自己太远。
「看着别人和我同样沉迷在性恋之间,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不堪,反正每个人都有着兽性的一面。」他挺直着背脊,努力想忽略背后那来自于她的温暖体温。
「性爱是件自然而美好的事,为什么一定要为了发泄或是报复来做这件事呢?」
「你不会懂的。」
「因为你没给过我机会懂。」
黎安娜绕过他的身子,神情肃然地跪坐在他面前。
古军瞪着她洁白无瑕的丰美身段,他暴吼一声。「穿上你的衣服!」她严重影响了他。
黎安娜耸耸肩,下床后随手抽来白床单,密密将自己里了两圈,瞬间从未着半缕的维纳斯变身为娇美的希腊女子。
「告诉我那一年的事……」她紧握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古军被动地由着她拉到床边坐下,让她为他的赤裸覆上一条薄被。他怔仲地看着她,猜测他何时会从她眼中看到他预期了许久却不曾出现的鄙视。
黎安娜抱膝而坐,静静地陪伴着他的出神。
他会说或不说?
「我刚到欧阳家的时候,欧阳玲要我叫她妈妈。」就把所有伤口的脓血全都刨挖而出吧!反正大无畏的她已经看到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