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了一大口气,岳久权没好气说道:“一过去纽约,成天有忙不完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才抽身的!”
“你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孟医师不禁为于含笑抱不平。
“没错!”岳久权回答。
岳家的事业,版图之大,不是他初接手就能完全上轨道的,加上为了准备跟于含笑的婚礼、新居,拉拉杂杂的琐事,让他分身乏术;就连他在纽约的住家电话临时更换、搬迁到新居,也来不及通知他们。
就算当他想要拨电话给她时,也会顾虑到她可能在睡觉,而不忍心吵她……谁知道这样的不忍,竟铸成这样的结果。
岳久权花了些时间跟孟医师说明这一切。
听完——孟医师头痛了!
“那…怎么办?”于含笑此去,恐怕是联络不上了,两人错过了,只能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哕?!
“怎么办?当然是马上飞回去找她。”岳久权有些焦躁。
“去哪里找?”孟医师无辜地看着他。
“老孟!你该不会……连她公演的地方都不知道?”眯起眼来,岳久权眸中有一丝恫吓与不满,他察觉到事态的棘手之处了。
“没错。”盂医师有一点点心虚、一点点自责。
“……”抿着唇,岳久权忍住咒骂好友的冲动。
“你……可以留下来几天?她公演一个礼拜,找不到你应该就会回来,你在这里等她吧?”
“呼——”真是被打败了!岳久权沉吐一大口气。
“不行!我后天有个重要的国际会议要主持,不能留下来太久。”
“呃……唉!”孟医师叹气,怎么会这么巧!
“我明天早上就离开。”岳久权拟好行程。
“回纽约,茫茫人海里面找她?”
岳久权点头——
“看能不能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想像她可能因为找不到他,而在纽约街头哭泣,他就满怀心疼!
留下他的联络电话、地址,避免与她再度失去联络,隔天,岳久权便又匆匆离开村子,搭机返回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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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于含笑回来了。
回到村子……带着满心落寞与无限的恨意。
骗人!他的地址是假的,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趟纽约之行,带回来的是天大的失望与悲伤。
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与行囊,把自己关在没有一丝灯光的宅子里。
所有的委屈,随着崩溃的心情放声哭泣、宣泄。
黑漆漆的夜里,只有她啜泣不止的声音……
天摇地动——
在凌晨的一点四十七分!
错愕的泪颜抬头,胸口的心跳乍时顿止,一片惊悚蔓延。
一切毫无预警,房屋在转瞬间剧烈震动!地表狠狠地翻滚,由地底深处传出隆隆嘶吼——
山崩地裂的巨那一刹那,巴布的叫声响起。
“汪——”从后院的玻璃窗窜进屋内。
“巴布!”
当她拥抱到那团温暖时——
一声轰然巨响——
随后……声音淹没在瓦砾堆当中。
风云变色!
在这一夜,微弱的星光下,哀嚎声不绝,无数的生命葬送;原本纯朴而美丽的村子,弥漫着莫大的惊骇与恐惧。
漆黑的夜空之下,是满脸恐惧、慌奔走的人们,与如骨牌般倾倒的房屋。
自然的灾变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他们的家园一夕之间崩垮;洪荒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处处是孩子凄惨惊吓的哭声,与村民们一张张说不出惶恐的脸;无边无际的深沉,笼罩着大地,仿佛人间炼狱、世界末日一般……
与如骨牌般倾倒的房屋。
在收看到国际间的重大新闻时,岳久权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情,火速赶赴最快的班机,飞回台湾来。
但是,为时已晚。
他被阻隔在村外,只能干着急。路面受到严重的损害,陆续的余震把通往村里的道路给震垮了。
他无法想像村里的状况!镇上,可见的景象已足够令人惊心动魄!漫天烟尘,遍地黄土,道路柔肠寸
断,所有的通讯管道中断,能进到陷落的村子里的,只有救难的直升机。
第三天清晨——他想尽办法、以医生的身分加人救难行列,才得以进到村子里头。
灾害改变了地形原貌,昔日的青山绿荫,被摧残得光秃狼狈。
进入村子,一路上他满心悬着惊恐,不断在心中祈求上苍——别让他疯狂、别让他崩溃!
他心爱的女人……一定要让她存活!
放眼望去,尽是断垣残壁,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恐怖浩劫引生命,多么的渺小与无助!
救难现场,机械不停歇地挖掘着那已倒塌成堆的瓦砾,无数的救难人员顽强不放弃地,努力想自老天爷手中抢救受困的每一条宝贵生命。
随处复盖的遗体满坑满谷,尸横遍野,紧急救难的医护人员、进行心肺复苏术的急救场面随处可见,伤重者不计其数。
不!老天爷……别开这样的玩笑!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与意志,来支撑着自己镇定!
他跟她两个人,一个飞走、一个回来,他侥幸脱身于这场浩劫,她却身陷这场灾难!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岳久权恨不得能马上抵达她的所在位置。
满目疮痍,怵目惊心,凄厉声中,一具具尸体与伤重的人,不断的送至临时救难处,有些模糊的面孔,更是他依稀认识的!
发电机轰隆的转动着,没水没电的灾区,夹杂着伤患的阵阵呻吟与家属哀恸的哭泣,令人鼻酸。
心跳急速加快!
就是这里!岳久权凭着模糊的景象,判断出眼前的残破瓦砾就是她的家。
这一刻,他几乎要崩溃了!
慌张地寻找任何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随便抓了村民劈头就问——
“含笑呢?有看到含笑吗?”
“没有!”邻居心有余悸的脸对着他,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久权!”
一声叫唤,让岳久权慌张地回过头去。谢天谢地!他的好友仍在。
“老孟!”他一张脸胡髭满布,猩红的眼睛对着孟医生急问:“你有看到含笑吗?有没有看到她?”
“她……”孟医师霎时惊恐地睁大眼睛。他早已一马当先,加入救灾行列,可是……他没有想过要救于含笑,因为他没想到她在这里。“她没有在纽约?!”
显然地,多此一问了!会看到岳久权出现在这里,事情……不乐观。
莫大的惊悚自皮肤上炸开,岳久权感到眼前一片昏暗——
“我查过她的人境纪录,她搭前几天的班机回来了。”
“快!”孟医师拉着他,冲向那倒塌成堆的瓦砾堆中。
第十章
失心疯一般拼命挖掘,岳久权已顾不得理智,纵然还有太多生命等着他营救,可是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错过抢救于含笑的黄金时段!
这是他的私心、那是他的挚爱,满布泪痕,他一声声凄厉叫唤,几乎发狂。
“含笑!”
“含笑……不………不!快出点声音让我知道你在不在里面……”一会儿发了疯似地拼命以工具挖掘,一会儿挖掘的工具被他抛在一旁。
理智全失,他想用他的双手快速找到她,任何工具到他手上就像废物一般,只会耽搁他找寻的急切。
“久权,你冷静一点!”孟医师虽也心慌,但感受到他那股悲痛的力量,只能无意义地劝说。
耳朵听不进任何声音,此刻,岳久权心里只有恐惧!
手上的动作不曾停止,两人挥汗如雨,奋力地搬开、挖走石堆。
“含笑……”岳久权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他一声声唤着,每呼唤一声、心就死一次,每唤一声,就感到希望愈加渺茫。
“求求你……求求你出个声音哪!”
他鼻酸地嘶吼,盈眶的眼泪,热烫地滚落,跪在池上、几乎崩溃。
视线模糊,双手……仍然不停地挖掘。
顽利尖锐的石片,划破他的手、磨破他的掌心,鲜血和着泥土,疼痛的感觉全然麻痹。
满脸黄土,没有空去抹净,一身污泥,都已经不重要。
“我的含笑……我的含笑……”在哪里?在哪里?一股股椎心刺痛,残忍地刺穿灵魂般,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久权……”泪雾,蒙上了孟医师的双眼。
岳久权发狂一般!
“千万不要让我失去你——千万不要!”狂乱的呼喊,催折着旁人的心。
“ 他妈的 !老天爷——老天爷”厉吼般控诉,他恨老天爷的绝情,前一刻才祈求上苍、这一刻他痛恨着上苍给他的折磨!
这样的寻找、这样的煎熬,好漫长,快要是他无法超越的痛苦!
天杀的!
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呜……呜……”从土堆下传来很微弱的呜嚎声。
岳久权与孟医师一愣!心跳顿止一大怕!两人瞪大了眼睛相视一眼……
孟医师大叫——
“那是巴布!”直觉判断。地震前,巴布冲出诊所,失踪了!
“快、快、快!”粗喘着、催促着,岳久权不停地挖掘、惊慌中力求镇定,搬开一颗颗厚重的石块,要赶紧救出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