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知道吗……”平拓崇正叙述他在美国发生的糗事,藉以博得佳人一笑……
在他高谈阔论的小段落,冬雪不禁发问:你真的没穿衣服?!”在酒精的催化下,她也多话了起来。
“对啊!你想想看,在高速公路上耶!一个没穿衣服的大男人,谁会停下来救我?”
“那后来怎么办?”冬雪随他夸张的表情抚掌灿笑。
“后来……终于有辆休旅车停下来。我想了很久……牙一咬,心一横,就上了车!”平拓崇又递了瓶啤酒给她,冬雪大方接下。
“为什么?有人在高速公路上把你救下来,你还要考虑?”她疑惑且期待。
“因为,那是个黑肥婆!足足有两百五十磅!而且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那话儿瞧……我哪有勇气上车!”他撇唇皱眉,表情痛苦无奈。
“噗——哈!”冬雪把含在口里的啤酒给喷了出来。“呃!不、不好意思!”失态了,挺糗的。
“没关系,连我都觉得好笑!”平拓崇耸耸肩,又灌了口啤酒。
“然后、然后呢?”冬雪急切想知道,原本充斥心中的黯然心情早一扫而空。
“后来……总要好好答谢人家救命之恩吧!”双手一摊,平拓崇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用什么报答啊?”冬雪的眸子陡地瞠大发亮。
“我……我……奴家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平拓崇耍宝地改变音调,嗲声嗲气外加一记羞怯媚眼。
“不会吧?!你没骗我吧?”冬雪笑到瘫在沙发上。“你真敢耶!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我厉害的还不只这些……”平拓崇暧昧暗示,欺身至冬雪身边。佳人俏丽的笑颜,教人心底多么骚动!
放下啤酒,他一手轻轻搭上冬雪肩头。原本爽朗且爆笑的表情收敛,瞬间……认真了起来,眼眸……闪烁着一丝光亮与企图。
“呃……”冬雪的笑容凝住。
看着这过动儿的表情动作,她觉得有些滑稽。怎么瞧都觉得他不过是个甫成熟的“男孩”,却流露出情欲的眼神?
这让她想起那“男人”!分明是个阳刚强健的大男人,脾气却让她捉摸不定、活像个扭捏闺女?这兄弟打同一娘胎出来,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
平拓崇伸手轻揩她细致的脸颊……
“你做什么?”冬雪这才警戒,换上严肃神情。
“我……”他呐呐吐不出话。
冬雪的脸色让他无措,虽然把妞儿向来豪放大胆,但看她板着严峻表情,他的气势与勇气瞬间消退一半。
看在冬雪眼里——这是个有色无胆的大男孩。吁了口气!她以温和却带充足威严的口吻劝说:“不要破坏这样愉快的气氛,好吗?”她轻扯温柔笑纹,像个长辈般宽宏,原谅他不经理智的意图。
“我只是想……”平拓崇结巴了。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你想太多了。”冬雪那水眸直勾勾盯着他。
“冬雪……”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臂。
“哎!”叹了口气,冬雪拨开他。看来,大男孩没想通?
她起身要返回楼下休息。倏地—坚实有力的双臂,从她背后箍来。
冬雪惊颤,厉声一喝:“拓崇!放开我!”
“喂!”他环紧了她,把下巴埋进她颈肩,在她后头闷声说话。“我是真的喜欢你!”
“……”昏了头的小于。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冬雪用力挣脱,冷着嗓音对他说道:“你喝醉了!”
她举步离开,平拓崇箭步一跨,一把将她拉落沙发——
“我没暍醉!”他辩驳愤嚷,随后欺身将她锁在双臂与胸膛下,俯瞰着她的脸蛋。
他眼中闪着熠熠光芒逼视她的双眼,冬雪回避,不愿直视。
隐忍着满腔的怒意,她沉沉斥责他道:“你——放开我!”她一张脸蛋已经恼得涨红。
“你当我是孩子,是吧?”平拓崇有些恼怒,双指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就要印上她的红唇。
“平、拓、崇——”冬雪奋力在他胸前撑出一段距离,撇开头扭身挣扎着。
喀——门锁旋开。在混乱中,大门突然开启,平拓人修长的身形站在门口。
门廊的晕黄灯光罩着他,他如阴影幽灵般,冷冷看着这一幕……
屋内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止。
* * * *
胸口沉沉起伏着,平拓人半眯的眸中进射一股阴鹅。
稍早之前,满心紊乱的他,漫无目的在街头闲晃。后来在一家餐厅前巧遇田丽丽,遂与缠着他不放的田丽丽共度晚餐。
但席间他却又心神不宁,矛盾懊恼,暗问自己这算什么?惹麻烦?本已与田丽丽划清界线,犯得着拿她来填补这当下空缺、弭平他的心烦意乱?
一顿晚餐吃得他心思飘忽,没一刻安心。冬雪在家吗?她在做什么?冬雪与拓崇在一起,是否会激荡出什么激情火花?满腔的烦躁,让他匆忙结帐离席赶回家,未料入门时,竟让他看到这样令人愤怒的一幕。
在关上门后,屋内三人对峙般站在客厅中。
“你在做什么?”他字字清晰,严苛责难地质问平拓崇。
见冬雪一脸肃然不悦,他便知道是平拓崇那小子放肆造次。
“你不是不回来?”平拓崇面露赧色,眉宇间有丝狼狈。
“我在问你——你、在、做、什、么!”平拓人倏地提高音量,语气之峻厉,让其余两人肩头都惶恐颤了下!
他怎会如此愤怒?冬雪觑着他疾言厉色的样子,喉间轻咽、咬唇不敢动作。
平拓崇则被激怒,他羞恼回嘴道:“关你什么事?”搞不懂,大哥为何要板起脸来让他难堪?!
话落毕后三秒,一记重拳击在平拓崇颊上;他硬生生被揍得踉跄后退、跌坐在沙发上。
“平……”冬雪目睹平拓人此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喉咙却紧涩地说不出话来。
她走近,想扶起平拓崇,但他涨红了一张脸,难堪地推开她。
平拓人无言。他抡紧了双拳,瞪视着弟弟;虽是气焰高涨的狂态,但他心中懊恼不已,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发怒引这破坏了兄弟俩向来友善的亲密情谊。
痛楚蔓延整个脸颊,平拓崇慢慢起身,以舌尖抵着口腔内壁,舔舐那血腥、和着唾液吞下;他眼神犀利、彷佛洞察了什么似的,眯眼注视着发怒的大哥——
“你不爽?你嫉妒?你在迁怒?”平拓崇讥讽地扯斜唇角。
“……”平拓人语塞,脸上有一丝仓皇的狼狈掠过,但旋即隐遁。
兄弟两人伟岸的身形对峙,倨傲姿态不分上下,一个嚣然、一个狂态;冬雪则不安地无所适从。
久久……
“Shit!”平拓崇别开脸,拧眉低咒一声。“你喜欢她就说一声嘛!婆婆妈妈的、还拿我出气,什么意思!”
这对可恶的男女主角,一开始就忙撇清关系,才会害他以为可以对冷冬雪展开追求。
平拓人、冷冬雪两人一愣。平拓崇则套了衣服、抓了茶几上的车钥匙,愤然甩门离开。
在一记重重的关门声响后,满屋子安静,笼罩着一片死寂。
冬雪低头垂首,平拓人敛紧眉眼。
方才那家伙的一句话,让两人着实困窘。那样单刀直入、刺进核心的事实,是令平拓人难以自处的。
“我……”冬雪细若蚊吟吭声。
他神色一凛,冷酷开口道:“我警告过你,不能忽视我们家过动儿对你的兴趣和歧念,尤其他暍了酒以后……”
“你并没有告诉我,他喝酒以后会那么大胆。”冬雪沉着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该有的常识——不该单独与男人豪饮!”他拿方才对待平拓崇的苛刻语气对她。
看着满桌满地的啤酒空瓶,他难以相信她会随平拓崇如此放纵,这完全违背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冬雪心版像被人扎了一记,气呼呼的道:“这么说来,都是我的错了?”
她冷冷看着他。他意思是说她咎由自取吗?
复杂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她让一对兄弟反目成仇已经够自责了,现在他还对她落井下石,要她如此难堪!
一句话让平拓人住了嘴。他冷眼扫过她激动着、泛上水光雾气的眸子。心头一紧,他咬牙转过身、不去目睹她的委屈。
冬雪对他的残酷感到失望,鼻间一阵酸呛、难受得心悸,她拔足奔向楼梯。
猝然心慌,平拓人回头急循往她离去的背影;难得懊恼地蹙起眉心,他屏住呼吸、随即吐气,胸腔沉沉一个起伏!
我在做什么?
* * * *
夜台北趋于寂静,万家灯火下再充盈密布着窗外的世界,取而代之的是满眼落寞。
静矗黑夜中的大楼,两面窗,一上一下,犹透着两扇晕黄。
楼下,冬雪环抱双膝,弓着身子侧卧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
楼上,平拓人微拢眉心,郁挹对着窗外沉思。指间那管香菸飘散着灰白的一缕烟雾,音响喇叭播放着他陌生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