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妳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翟亚申冷冷地道,跟这种奉翟煜申为天神的女人说什么都没用。
「我说你呀,这么多年了,我看到的是你处处在抢煜申的,他也很少跟你计较什么,还是适可而止吧,男子汉大丈夫度量别这么窄。」魏诗玎摇摇头道。
两人熟识多年,讲话没必要拐弯抹角,他也不是那种会跟小女子计较的人,他一向只跟翟煜申计较。
「妳懂什么!」翟亚申冷怒道。「妳看到的是我处处在跟他抢,但妳怎不看看他抢走了我的风采、功劳和爷爷的肯定?失去了这些我还有什么?!」
魏诗玎凝着他,只为他感到可悲。「你本来是个各方面都很杰出的人,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懦弱!赢不了就自暴自弃,整天动小人动的脑筋,不敢正面交手,这种心态不但显出你是个懦夫,一辈子我看也很难有什么出息了。」一个男人不懂得跟对手堂堂正正地一较胜负,算什么男子汉?!有时「认输」其实也是种令人激赏的情操。
「没错,我是小人,只要能赢我什么都肯做!妳现在只管自认清高好了,但妳本质上跟我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倒要看看妳能撑多久。」翟亚申睇着她冷冷一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魏诗玎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竟然说她跟他一样是不择手段的人?!太可笑了!他凭什么这么说啊?!她承认当她看到商恩妲轻易赢得翟老爷子以及众人的宠爱时,确实曾引发了天生的嫉妒心,她也承认多年在商场的竞争下,她变得精明练达,但她的心依然还是当年爱上翟煜申时那个单纯、善良、可人的女学生啊!
呆呆地爱上了一个人,不计一切地跟随着他,凡事为他着想,她从没求过什么回报,只要让她陪在他身边就好,这种为爱牺牲的情操就算称不上伟大,但怎能被冠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评语?!
翟亚申看错她了!魏诗玎在心中下了这个定论,决定将这评语拋诸脑后。多年来她的重心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爱翟煜申,而未来也是一样,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女人比她更爱他,不管多少朋友都曾劝她别再痴傻下去,但她从不曾想过放弃,总有一天,当他蓦然回首,终会发现一直在灯火阑珊处等待着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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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几点了妳知道吗?」
走廊暗处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商恩妲转向声源处,只见翟煜申顽长的身影从他房门前出现,昏黄的光源照射着他毫无表情的俊脸。她松了一口气,但心律却未跟着和缓下来。
「你管不着。」她冷哼道。
他就像个不经意翩然出现的王子,在独处的时候,两人间的隔阂脆弱得彷佛一碰就碎,难道说他一直在等她吗?
「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下了课就回来,起码要回来吃晚餐。」翟煜申语气平淡,却有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彷佛他说了就算,她只要照做就对了。
「这你也管不着!」商恩妲蹙起了眉,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她要听他的?
「妳是去打工?」
「是又怎么样?」她撇了撇唇。
「把工作全部推掉,零用钱的部份妳不用担心,妳的信用卡帐单翟家会负担。」他淡淡道。
商恩妲瞪大了眼睛凝着他,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叫我把工作推掉?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的信用卡帐单不劳你操心!」
「课余的活动占去太多时问,对学生来说不是好事,妳也不该在外头鬼混到三更半夜。」
「翟爷爷都不管我了,你凭什么管我?!」她眉宇打了个结,瞧他一脸不讲情面的模样就气人!「我是你家的客人没错,但不代表我得失去自由!」
「妳不需要这么气愤。」翟煜申淡淡扬起唇角,反而觉得她气呼呼的模样甚是有趣。「既然妳是受翟家保护的客人,要妳早点回家也是为了妳好,万一妳有任何损伤,我们对妳父母无法交代。突然闲下来,一开始或许妳会不习惯,要是妳这么想打工,不如到信堂打工好了。」
「若是我不接受呢?」她干嘛要乖乖听从他的安排啊?
「那我只好麻烦一点,用强制的手段了。」他语气一如平常,但眼神透露的决心让她知道那绝不是随便说说。
「什么强制的手段?难不成你要把我关起来?」她咽了口口水,这家伙说不定真的会做这种事……
翟煜申忍不住笑了出来,瞧她那一脸努力不让恐惧显露出来的倔强神情,不但有趣,还很令人心动。
唉……心动却必须强忍,这是他的无奈。
「关起来不太人道,但如果妳真的太不乖,我可能会考虑看看。」他轻笑着道。
商恩妲只能不发一语地瞪着他,这家伙在跟她开玩笑吗?!
「模特儿这个行业竞争的人非常多,没有妳,厂商还是有很多的选择,那并不是个非妳不可的地方。」
她知道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次的交谈已经结束,他也似乎准备转身回房去,然而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却彷佛仍有未竟之意。他的盯视看得她心口如小鹿乱撞,即便两人见面的情况变得充满冲突,但……她还是愿意看到他……
怕自己对他流露出任何眷恋之情,她低下头先回房,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他冷漠的决心或许撑不了太久……
第四章
「工作取消了?」学校外的餐厅中,商恩妲秀眉轻蹙,一脸疑惑地问眉头深锁的纪明章。「什么意思?我今天不用拍照了?」
「不但今天不用拍照,后天的秀也不用走了,还有广告公司说已经另外找到模特儿了,之后的广告会找别人拍。」纪明章无奈地道,斯文的俊脸上显得有些疲惫。「我还没查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主动跟我接洽工作的人一向不少,现在却突然全都临时喊停,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这是真的吗?」商恩妲气白了俏脸,简直不敢相信。
她的确没有听从翟煜申一个礼拜前的「劝告」,照样地早出晚归,照样地打工,结果今天果然就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妳别担心,我会去查清楚原因的,我想可能是有人在我们背后搞鬼,故意扯我们的后腿,真是卑鄙!」纪明章忿然道。以常理推论,定是有心人针对他们而来,只是他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原因。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她寒冰似的俏脸抹去了一贯的甜美笑容,灵动魅惑的眼神也变得冷怒,翟煜申竟然真的这么做!她只觉全身都燃起怒火,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值得生气,但这件事直接影响了她的生活,他凭什么这么做啊?!
「妳知道?是谁啊?为什么?」纪明章连声问。
「我寄住的那里,翟爷爷的孙子,他曾经警告过我,要我推掉打工,否则他会帮我推掉,我不把它当一回事,他却显然很认真。」商恩妲冷哼道。
「为什么他要妳推掉打工?」纪明章不解。
「他要我没事别在外面流连,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没办法对我爸妈交代。」什么烂理由!她气愤地想。
「即便是出于好意,但也不该任意干涉妳的生活呀!」要是没了帮她接洽打工机会的责任,他还有什么理由一天到晚跟她联络?他顿时觉得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远远超过对她。
商恩妲叹了口气,蹙眉道:「我要回去跟翟爷爷说!他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生活的。」
「他会帮妳吗?」
她不答,愈想愈烦,推桌起身道:「我先走了。」
「妳根本还没吃。」
「气都气饱了,吃不下了。」
纪明章结好帐追出去时已不见她芳踪,不由更是倜伥,她像只翩翩飞舞的彩蝶,想伸手去抓怕弄伤了她,不捉住又怕一眨眼便消失了踪影,他不想沦落到像其它追求她的男子一般,在她生命中仅是昙花一现,但他的谨慎却让他只能眼看着表白的机会一次次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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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叔叔,请问翟爷爷在忙吗?」一回到翟家,商恩妲立刻找到翟老爷子的特助马昌中。
这位马特助在翟家工作已经三十年了,十几岁便进了信堂,连翟煜申、翟亚申兄弟都要敬他三分,就算是他们要见翟老爷子,也几乎要透过马昌中的传达才行,他就如翟老爷子的双手一般。
「没有,访客刚走。恩妲小姐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马昌中取笑她道。
他年龄还不到五十,再加上保养有道,看起来就像三十几岁的人,而那温和的笑容让人与严肃冰冷的保全组织难以联想在一起,也是她觉得除了翟亚申之外唯一一个有感情的「人」。
虽然她对翟亚申并无感觉,但他对她却十分殷懃,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比起翟煜申的冷漠简直是天壤之别。而翟老爷子虽然疼她,但毕竟生性过于严肃,总不免给人距离感;至于魏诗玎就更不用讲了,老摆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些许轻蔑之意,商恩妲根本就懒得理她。除了这些人之外,屋子里只剩拿她当主子看待的佣人、信堂下属,这里的「家教」极严,在这工作的人对她也丝毫不敢逾炬,省得饭碗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