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突如其来的佔有慾令他不安,如此在乎一个人到底会造成怎么样的结果?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莫语柔则为他的反应感到寒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经过了昨夜的一切,他们 该是一心同体的夫妻才是,为什么宇文丰一大清早就避开她?
莫语柔不顾身子的痠痛,迅速梳头整装,打算找宇文丰问个清楚。
姑且不管他是孤僻,抑或对她不满意,宇文丰就是不该掉头就走,这对刚成为 他妻子的她是一种侮辱。宇文丰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她将不惜大闹一场!
早晨的竹林笼罩在浓雾之中,莫语柔循着他平常散步的小径走去,在濛濛雾色 中找寻他的身影。
宇文丰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任她怎么找,就是见不着他漕乘v。
当她终告放弃、转回竹院时,却意外地见着了身穿大红袍子的东风长老。
「老爹,您早。」莫语柔道声早安,知道他一大早前来必定有事,因此领着他 走进竹院。
「嗯……丰小子还没起床?」东风迟疑地问道。「一大清早,他会上哪去?」
「我不知道,我在竹林四处找过了,就是不见他的人。」
东风陷入沈思,不一会儿抬起头,心疼地道:「莫怪老爹我多事,虽然丰儿是 一谷之主,但是对于抒发自己的感情,他还是生嫩得很。」
「为什么他会这样子?」莫语柔显得有些激动,她坐直了身子,希望东风能解 答她的疑惑。
东风长长叹口气,遗憾地道:「丰儿父母双亡那一年,他才十岁,弟弟妹妹都 还小,所以记不住那件事,我们兄弟却忽略了丰儿一直是个早熟的孩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屏住气息。
「当年,我义弟,亦即丰儿的父亲遭人暗算,伤重不治,回到雾谷已是奄奄一 息,他将我们四兄弟召至床前,嘱咐我们抚养三兄妹长大成人。」东风目眶红润, 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他们夫妻向来情深义重,我想义妹尚有幼子待养,应该不至 于自尽殉情,没想到……唉!」
「她自尽了?莫非是当着……当着宇文丰的面?」她惊呼一声,无法想像当时 宇文丰的冲击究竟有多大!
「是!义妹嘱咐完后,即长剑一抹,跟随义弟而去。当时丰儿吓得动也不敢动 ,连哭声也止住了。」
此时,莫语柔已是泪流满面,她也曾经历过丧亲之痛。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岂是一个小男孩能承受的。
「丰儿不言不语过了三天,直到我们要闭棺立碑时,他才开口,那是我第一次 听到一个孩子,用那么没有感情的声音说话,我记得那时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娘 就是感情放得太深了,才会舍不下爹。』他说完那些话后,从此以后就是一个冷淡 、有距离的陌生人了;他扛起做一个谷主的责任,不苟言笑,没有什么事可以动摇 他,即使是亲如手足兄妹,他也鲜少洩漏自己的情绪。」东风泪眼模糊地说道。
「他就这样孤孤单单一个人过了二十年?」莫语柔频频拭泪,为过去的宇文丰 心痛、难过。
「是啊!久到他几乎忘了怎么当一个正常人,久到没有一般人的情绪起伏,他 一直是十分冷静自制。」
「我该怎么帮他?」
「语柔丫头,我今天一大早赶过来,就是想找个时间和妳私下谈一谈,既然妳 已经是丰小子的妻子,就该给他点时间,老爹们欣慰他能找到像妳这么一位好姑娘 ,也希望他从此之后能快快乐乐地和妳一起过生活。」
「我会尽力的。」她笑着点头。
「丰小子是讬付终身的好对象,只是他孤单得太久了,我想他只有妳能改善他 那冰块似的脾气了。」
「东风老爹,婆婆和婉儿呢?」她忽然想起.在雾谷作客的两人,想再见她们 一面。
「那一老一小没定性,一大早就离开雾谷了!」东风叹道。「好好把握别像老 爹们年轻时,尽做些糊涂事。」
「什么糊涂事?」她好奇地问道。
在婚礼之前,她听婉儿提到婆婆是四位老爹的师妹,年轻时便分开,至今已长 达一甲子,直到最近才重逢。
「那是我们兄弟年轻时做的糊涂里,现在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怕小姑娘妳笑话 。」东风搔搔头,脸上竟出现了红晕。「她是咱四兄弟的小师妹,是个官家千金, 自幼好武,便投入我兄弟的师门,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你们曾为了什么事吵嘴吗?」
「倒也不是,总之咱四兄弟全喜欢上她了,她年轻时的样子和妳不相上下,虽 然脾气又刁钻又倔强,但咱四兄弟还是全陷下去了。」
「婆婆喜欢的是哪一位老爹?」
「她一直没说,我们兄弟也不敢问,为了怕越缠越糟,我们四兄弟便一起走了 ,后来闯荡江湖时遇到了丰小子的爹娘,住进了雾谷,一眨眼已经过了六十年!」
「婆婆就这样找了你们六十年?」她真为初次见面的上官流虹心酸,没想到她 竟花了半生的时光在寻找她的意中人。
「所以老爹才要提醒妳,别让丰儿的行为寒了妳的心,他只是需要时间。」
「我知道了。」她微笑道。
东风拍拍她的肩膀,替语柔打气,高大的身子一跃便离开了花园。
语柔坐在椅子上,仔细回想东风所说的一字一句。
她该怎么帮宇文丰敞开心结?
沈思之际,她盼了一上午的身影终于走进了房里。
「你去哪里了?」她关切地问道。
「我骑『风』去溜了几圈。」他回答,忽地察觉莫语柔双眼红润,有哭过的迹 象。
「妳哭了?为什么?」他走近莫语柔,疑惑地间道。
「没事。」她淡淡地说道。
「我不喜欢妳哭。」他忽然说道。
「那就不要随便扔下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害怕吗?」她乘机教训宇文丰。
「妳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他眼中出现一抹笑意。
「你转身就走,让我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这样胡乱 猜测你的心意的感觉很不好。」
「那就停止胡思乱想。」他淡笑,伸手将她搂了过来。「想不想回『欢喜镇』 去看看?顺便让我看看妳生长的地方。」
「你真的要带我回去?」她又惊又喜。
宇文丰点头,这是经过一番思考后所作出的决定,一来是体贴她想家,二来他 也想会一会「野鹰寨」的人,必要时,他会给他们一个警告。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开心地笑了,想起镇上热情友善的镇民,他们应该 会让宇文丰更有人味。
「明天一早?好不好?」
「骑『风』去吗?」她一脸期待。
「是的,我们骑『风』去。」他含笑保证道。
※※※
隔天一大早,他们两人便骑着「风」离开了雾谷。
「风」的脚程极快,不到半个月,他们就抵达了「欢喜镇」。
久违重逢的镇民,对这对年轻夫妻报以热情的回应,他们并不知道莫语柔曾经 被劫,只道她去远方投靠亲戚。对于她这次带回了一位器宇不凡的夫婿,镇民个个 都感到惊奇不已,尤其在得知宇文丰竟是江湖上名气响叮当的「雾谷之主」后,个 个更是瞪大了双眼,啧啧称奇。
他们对这个特别的谷主有着十足的好奇心,却又畏惧他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势及 脸上淡漠的神情。
「你实在不该绷着一张脸,看起来好兇。」回到旧居,语柔皱眉道。
「你不要吓坏他们,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镇民们,每个人都很友善,像是那 个李大嫂,她是我们镇上最热心的人,镇民有事都是第一个找她帮忙……」她开始 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巴不得宇文丰能认识所有的人。
他只是保持微笑,听着他充满活力的妻子不断地说话,对他而言,这已经变成 了一种习惯。小镇的生活极有规律,不到两日,宇文丰就摸熟了镇民的日常作息时 间,他也乘机观察小镇是否有异样之处,以便调查「野鹰寨」的行踪。
每天,他都会骑着「风」在镇周遭巡视,直到有一天,他来到镇外的一条小溪 休息时,忽然发现水底窜出了几条身影。
他将「风」藏好,不动声色地躲在树林中。
三、四个精壮的汉子自水中站起,身上背着大刀,看来都非善类。
「今天咱们瞒着老大下山,非狠狠捞一笔不可。」其中一人道。
「真不知老大在想什么,搁着『欢喜镇』的肥羊不杀,竟然放过他们,难道老 大真的怕什么『雾谷』的不成?」其中一人啐道。
宇文丰确定了他们的身分后,再次隐身于岩石之后。
「咱们『野鹰寨』有上万人之多,哪会怕「雾谷」?真是的,老大自从女人被 抢后,整天闷闷不乐的,不如咱们再去『欢喜镇』抢个压寨夫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