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师父!昨晚你们都在?那你们怎幺不出面?害我被——”
她忽地停住不想再重复一次自己的糗事,只是气鼓鼓地瞪着两人,眼中写着“不满”。
沉轩之笑了笑,使坏地开口:“我哪有脸出面啊?我说徒弟啊,你好歹也跟我学了十年的功夫,却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拎了出去,太丢师父的脸了!什幺仙术、暗器……随便一样都可出手,我的宝贝徒儿却用一把沙扔向敌人的双眼,唉!根本是小孩耍无赖嘛!丢脸死了,你还要为师出手帮你,我们面皮薄呀!”
“师父!你——”嫣柔气得俏脸通红,她这个看似斯文的师父总爱逗她,惹她生气惹她哭,还会很认真地说这是让她情绪有正确的发泄管道,什幺理由嘛!一点也不像个得道的仙人,既不伸张正义,却总爱欺负她!
“啊!我知道了,我的小徒儿动心了,不但不肯伤他,连贴身的玉佩都送人了。”他一顿,又缓缓笑道:“小嫣柔,是不是想嫁入了?”
沈轩之仍是嬉皮笑脸,看着嫣柔的小脸由红转白,一双手急忙摸遍衣服找寻玉佩。
“不见了!我的玉佩真的不见了!”
那是父亲所赠的玉佩,上面特地刻上她的名字,如果被人拿去,借故寻上门来,她娘不知又要如何处罚她了。
宓儿看她苦着一张脸,于心不忍地安慰道:“别急,师父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捡到你玉佩的人所住之处,你今晚再偷偷拿回来,不就成了!”
“宓儿师父,还是你对我最好。”
她感激地搂住宓儿,并对沉轩之吐了吐舌头。后者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师父,我再三个月就十八岁了,你们可不能忘了对我的承诺喔!”
从她懂事后,她总是想问师父们为何她的娘亲不喜欢她,沉轩之和宓儿总是以“天机不可泄漏”带过,不肯告诉她,说是要等到她十八岁时才能知道。嫣柔特地再度提醒他们一次。
“嫣柔,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心结,不一定是谁的错。总之,那不是段值得提起的过去。”他缓缓说着。
“我懂,这幺久以来我也告诉自己要死心了,可是……我总是在祈求……奢求有那幺一天,她会爱我……即使只有一天……对我好就够了。”豆大的泪珠滑下嫣柔的脸颊。
“我的乖嫣柔,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先好好休息。今晚还有正事要办呢!”
宓儿心疼地搂着她,替她擦干泪。沉轩之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嫣柔的背。
“他住在悦来客栈的上房,在左边巷道第二间。”
说完,伸手扶过妻子,长袖一挥,两人再度消失。嫣柔擦了擦眼泪,努力打起精神,既然师父们说时候未到,她就耐心再等吧!反正她迟早有一天总会知道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夺回她的玉佩。
午夜,一条人影倏地飞上了悦来客栈的屋顶,这名神秘的夜行客正是苏嫣柔。
她先用仙术造了一个替身留在柴房,接着换上夜行衣直奔客栈,准备夺回她的玉佩。这次一定要夺回,不可以再让师父有取笑她的把柄了。
她闷闷地想起沉轩之促狭的面孔,另外,她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取走她玉佩的登徒子。玉佩乃是她贴身之物,被他乘机偷走,那个家伙真是可恶,不但扛她走出酒楼,大大侮辱了她,且又偷走她的宝物,这个梁子他们是结下了。
蔺无痕在房间打坐调息,以他的武艺修习之高,早就发现了屋檐上有人。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心想,李家的人果然沉不住气了,经过昨夜酒楼一事,今夜就派人来查访他的身分。他打算生擒来者,给他来顿永生难忘的教训,既然有胆招惹紫焰盟,他就不会对他们客气。
蔺无痕起身吹熄烛火,静静躺在床上等着,不管来者是谁,他都会让他后悔走这一遭,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免。
苏嫣柔原本咒骂着屋内的人那幺晚了还不熄灯睡觉,害她趴在冰冷的屋檐上冻得直打哆唆。如果他再不睡,她这个要当小偷的都快睡着了。
正当她快昏睡时,屋内的人有了动静,接着蜡烛熄灭。嘿嘿!终于能行动了。
嫣柔耐心地多数了一百下,才小心地移动快僵硬的四肢,跳下屋檐,从他的房间顶端吹入一些安眠香。她小心翼翼地潜到室内,站在他床前,不禁得意地笑了笑,从他平稳的呼吸看来,他睡得就像只猪一样。她慢慢地伸手探向他的枕边,听别人说珍贵之物通常是藏在枕头下的。但是她左摸右探,就是没有她要的东西,正当她疑惑地皱起眉头时,床上那个睡死了的人正张着眼,直直地瞪着她。
完蛋了……
她第一个反应是往后弹,可是此时身体也不受指挥了,原因无他,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人,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制住了她的穴道,并用两把锋利的匕首抵着她,嫣柔只能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男子优雅地翻身站起,冷漠的俊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杀气。
她闭上了眼睛,唉……果真玩完了。
“少主,要我们处理他吗?”左后方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不用。你们退下吧!”
两道人影松了手,快速退下。嫣柔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怨起沉轩之,他只传授她一些基本武术,以往从未出过状况,今夜一出手就被人制住,简直丢脸死了。如果她能活命回去,一定要逼他教授一些武林绝招。
“李家派你来的目的是什幺?查访或杀人?”
蔺无痕好整以暇地倒了杯茶坐下,一副要和她闲聊的口气。她翻着白眼表示她的不屑,这位仁兄一定头脑不清了,什幺李家王家,她还办家家酒咧!她只是想“偷”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谁知道反而被逮住,且指说她杀人,这个人的想象力真不是普通的高!
“你有话要说吗?”他扬了扬眉,冷笑道:“说明你的来意,还有是谁指使你来的!”
一边解了他的哑穴,一手拉下他的蒙面黑巾。
露出真面目的黑衣人,令兰无痕吓了一跳。昨夜巧扮男装的美少女竟出现在眼前,还被他误以为是凶手。他微微一笑,想必她是为玉佩而来的。上次对他洒了一脸沙子,这一次又用迷药想偷袭他,这个苏嫣柔不单是美得惊人,胆量也不小!
“喂!你到底想怎样?”她不耐烦地瞪着对方。
眼前的家伙自从看到她的脸后,就露出了贼贼的笑容,黑眸更是若有所思地猛盯着她瞧,难道他认出她是谁了吗?
“是你夜闯我的房间,这个问题该由我问你才是!”
“我……我是……”她一呆,如果告诉他真相,他就会知道她和上次在酒楼偷袭他的是同一个人,以他的身手一定不甘于被一个女子戏弄,到时候可就惨了。
“什幺?”他装出凶狠的模样瞪她一眼。
“我……我走错房间了!”
一阵浑厚的笑声从他口中迸出。嫣柔不悦地瞪着他,却不得不承认笑意使他的脸不再紧绷,反而显得……相当迷人。她摇了摇头,怪了,她怎幺可以认为敌人迷人呢?
“不准笑!我真的走错房间了。我……原本是要去隔壁房的,这只是一场误会,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你到房间需要从屋顶攀进去吗?而且我好象闻到房里有股药味儿,嫣柔姑娘,你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她猛地怔住了,他……还知道她的名字,一张俏脸陡地胀得通红,看他微笑又喝了一口茶,从腰间取出了玉佩,状似无聊地摸了摸又放回去。
“你明明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为何还耍我?你这个无赖!痞子!”
他不在意地耸耸胃,低头又倒了一杯茶,转了个话头,缓缓问道:“你和李则恩有恩怨吗?”
既已知道她是上回的俏公子,他更加好奇地想知道,她为何冒险乔装,又泼了李则恩一身脏水。他此行的目的是查清楚李家和哪些人有所勾结,而邂逅嫣柔则是计划外的巧合,他大可松开她的穴道还她玉佩,但是他舍不得。明知道她对自己的评价差得离谱,他还是忍不住想逗她,只要能和她多相处一刻,即使要他扮无赖也可以。
“哼!不关你的事,你到底想怎幺样?告诉你,如果你不放开我,我们苏家会……”嫣柔顿时收了口,她想骗谁呢?最疼她的爹半年前因经商遇害后,她更成了苏家可有可无的影子。就算有人用她要胁娘亲,苏夫人可能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甚至暗地窃喜打发了她这个惹人厌的女儿。
她眼中突然流露出一股忧伤,令蔺无痕心中一动,顿时涌起了怜惜之心。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而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少主,去李家的探子有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