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珍扑进他怀中又哭又叫,将刚才惊险的一切从头说了一遍。
「都是我不好,应该想到把你们留在那里并不安全。」杰克听完后,一手搂着珍,一边充满歉意地对仇翼伸出手。「我刚才误会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小柳儿的朋友,我都要谢谢你的见义勇为。」
「举手之劳。」仇翼握住对方友善的手,紧绷的脸直到现在才略显和缓,他指着珍的腿开口道:「她的腿看来扭伤了,还是送她到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我知道,再一次谢谢你,我叫杰克.怀德,你是?」
「我叫仇翼,你送她上医院去吧!我会负责将如絮送回家的。」
或许是因为仇翼刚才英雄救美的英勇行为,再加上杰克真的满担心珍扭伤的脚,于是他摆摆手,扶着珍上车,而柳如絮甚至连开口反对的时间都没有,车子就已经离开了。
「呃……谢谢,我自己叫计程车回去就可以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柳如絮直觉地不想和他在一起。
「请便,反正妳今晚做的蠢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妳就自己慢慢走,看是想被另一个流浪汉洗劫,还是被醉汉拖到巷子里强暴,都随便妳。」他其实并不想这么说,但是柳如絮脸上明显拒绝的表情激怒了他!
「你……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像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柳如絮气极了,要是手边有什么东西可丢的话,她真的想拿来砸破他莫名其妙的脑袋。
「妳自小住在纽约,难道不知道晚上的街道有多危险吗?」
仇翼想到刚才那一幕,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妳明明知道这些,却还待在外面闲逛,那不是摆明了要别人对妳们下手吗?」
「谁告诉你我在闲逛﹖﹗我才刚刚结束演奏练习,你听清楚了没有?自以为是的猪!结、束、练、习!」柳如絮再也受不了地放声大吼。
她到底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忍受他的侮辱?要不是因为他这么恶劣,她也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排得那么满,要不是为了避开他,她也不用练习到这么晚,就不会遭遇到刚才的事情,更不用站在这里接受他的指控,不是吗?
刚才差一点被抢劫的恐惧都不如仇翼的言语来得伤人,再加上这阵子她又累、压力又大,在一阵吼过之后,她自己先是一愣,跟着缓缓流下了泪水。
「你为什么总是误会我?」她又气又伤心地伸手抹去泪水,当自己好心到他房间为他包扎时,她被指控是个准备献身的荡妇,就连她刚才差点被劫、饱受惊吓之后,他也说这全是她自找的!
她已经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忍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指控。
「我现在就要自己回去!」她火辣辣地回头大声警告。「不准跟着我!就算我又遇到坏人,也是我『自找的』,不劳你费心!」
仇翼被柳如絮的怒气和泪水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从一个勇敢的女战士,变成了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刚才她被人用刀威胁的时候没有哭,衣服被划了一刀的时候也没有哭,那么现在她为什么哭了﹖「喂!」看着柳如絮走得飞快,他也迈开大步追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水让自己很不好受,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走开!离我远一点。」她怒气冲冲地继续往前走,半点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人高腿长的仇翼没几步就追上了她,但是他并没有开口,只是和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前进着。
恶棍、疯子、神经病!柳如絮在脑海中闪过所有骂人的词句,却没有一个字足以形容他的恶劣,她知道仇翼就走在自己的身后,但是她气得一眼都不愿意看他,只是目不斜视地像拚命三郎一样赶路。
「我的车停在左边。」来到了转角处,仇翼忽然开口。
「你去死吧!」果然,柳如絮选择了右边的巷子。
才走没几步,柳如絮忽然发现一台眼熟的哈雷机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它的主人正是仇翼,这个痞子!竟然骗她﹖﹗「不要闹别扭了,上车,我送妳回去。」仇翼一手扯住了正要掉头离去的柳如絮。
「干什么?好让你有机会再羞辱我?」柳如絮转过头,红着眼睛瞪着他。「这是你最擅长的,不是吗?」
仇翼沉默不语,只是凝视着她哭过的眼睛,一双美眸现在又盈满了新的泪水,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他也不明白的情绪,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欢看到柳如絮的眼泪,于是他慢慢地伸出手……
「不要哭了。」他以手背轻轻擦拭她滑下脸颊的泪,轻声开口。
不只是柳如絮感到惊讶,就连仇翼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
「不要哭了。」他再一次重复,跟着像是她的泪水会烫人似地,仇翼很快地抽回自己的手。
柳如絮被他的举动弄糊涂了,一时之间也忘了哭泣,两双眼睛相对凝望,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街道上一阵冷风呼呼吹过,仇翼才注意到柳如絮的外套上被划破了一个洞,他微微邹眉,开口道:「夜已经深了,我送妳回去。」见柳如絮还是不动,他指了指她身上破了一个洞的外套道:「我可以顺便帮妳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不用了,我没事。」柳如絮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自己袖口的破洞,所幸现在是冬天,她衣服穿得厚,所以刚才那一刀只是将外套割破而已。
「如果我道歉,妳是不是就肯上车?」看到柳如絮一脸的不情愿,仇翼轻叹一口气无奈道:「我承认……刚才我的确说得太过分了,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道歉这檔事对他来说实在太陌生了,仇翼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法子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你刚才的指控的确太过分了。」柳如絮点点头。
「我知道。」仇翼闷闷地应了一句,如果说站在寒风中骂他几句,能让柳如絮气消的话,他是真的无所谓。
「你根本就不应该对我生气,今晚发生的一切是意外,你为什么要对我大吼大叫的?」柳如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仇翼肯道歉了,不过他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却让她的心情大为好转。
「我吼妳是因为妳连最基本的尖叫都不会,妳是被吓呆了还是真的不会求救?」
听到柳如絮提到刚才的事,仇翼又忍不住提高嗓门。
「那个时候就算我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出现的,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他更生气?」柳如絮试着解释刚才的行为。
「我知道妳跑得不快,但是妳总不至于连喊救命都不会吧!」仇翼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怒火再度地升起,要不是他听到珍发出的求救声,现在她们两个早就完了!
「就算我喊了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在这种时间,在那种连条流浪狗都不会出现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出来帮她们﹖「我就听见了。」仇翼双手环胸,冷冷地回了一句。
「那是……」说到这,柳如絮这才想起事情不对劲,仇翼为什么这么巧会经过这个地方,又这么刚好他救了她一次?「你为什么会刚好在那里?」
更奇怪的是仇翼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原来看向她的目光尴尬地移转,整个人看起来很不自在,一脸困窘的样子。
「这个星期我才开始来这里练习的,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柳如絮偏着头努力在想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他这附近有朋友吗?还是仇翼真的这么刚好经过这里?最后她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希望得到正确的答案。
「上车吧!越来越冷了。」仇翼转身发动机车,不理会她的问题。
「你常来这附近?」柳如絮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她不敢细想,就怕是自己会错意,又会被仇翼讥讽为自作多情。
「今晚碰到妳不是意外。」仇翼回头,以一种交换条件的语气开口。「现在妳可以上车了吗﹖」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却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我们一定要站在冷风中讨论这个问题吗?」仇翼扬起嘴角笑道。「上车吧!我送妳回去。」
纵使柳如絮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毕竟站在这的确有点冷,再说并不是每一天仇翼都是这么亲切的,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成为那种可以正常谈话的朋友,就像她和仇云那样子。
「穿着它,不然妳会受不了晚上的风。」正当柳如絮要坐上车时,仇翼将身上的皮外套脱下,递给了柳如絮,她听话地将皮外套穿好,顿时觉得暖和了起来;皮衣上除了残留的体温,还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混着烟草味道,这是属于仇翼一个人独特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