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你们之间根本是两回事。”
“是同一回事。”索瑞的眼中又露出那股悲伤。
“伊斯选择离开的那一天,就已经背离了西西里岛,不管他想不想继承这一切,他是唯一有能力和我竞争的人,所以我们之间一定要倒下一个。唯有最强的,才是被留下的那一个,这是我们生存的法则。”
“那么,这是你愿意的吗?”是不是因为这样,他眼里才会常浮现那股悲哀?
“你该回去了,我想休息了。”索瑞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晨星从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向门边,当她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她听到索瑞略带嘲弄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我躺在手术台上,忍受手术刀在我脸上挥动的时候,只有一种意念支撑我捱过那无数次的痛苦,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意念吗?世界上有哪一种情感可以强烈到让人忍受一切不可能的事情?”
“你真的那么恨他?”晨星疲惫地垂下眼,沉默地打开了门。
“晚安了,晨星。”索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当晨星关上门之后,索瑞走到镜子前面,凝视着镜子里那一张俊邪尊贵的脸,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镜面,喃喃道:“恨,或许是最强烈的一种情感,但是,还有一种情感是远远超过于恨的。”
索瑞将额头贴向镜面,感受一下它的冰冷。脑门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他蹙紧了双眉,流下了湿冷的汗水,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下一步一步进行,而现在,戏已经到了尾声的地方……
两个星期的期限不知不觉地已经到来,晨星在这段日子里,也经由内应陆续得到了伊斯的消息,晨星知道他在那一天会来到这里,听他们的语气伊斯似乎是胸有成竹,晨星虽然觉得不安,但也想不出什么实质的办法帮助他。
现在已经不是逃不逃走的问题了,索瑞和伊斯,或许就像他们说的,除非两人之间倒下去一个,否则这一切是不会结束的。就在这种紧张不安的气氛下,宣佈谁是继承人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晨星所在的地方是黑手党在罗马城的总部之一,从早上开始就陆续湧入人潮,每一个人都穿得西装笔挺,像是要参加什么盛会似的。
“你是我们的重要王牌,现在该你出场了。”查里斯也换上一身礼服,拉着晨星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晨星挣脱不开,只好开口用问的。
“谁都知道伊斯﹒梅杰士和他的妻子向来不分开的,我当然是要你站在伊斯的身边,向大家证明谁才是真正的伊斯﹒梅杰士。”查里斯得意地一笑,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下达催眠指令,要晨星亲手杀掉真正的伊斯,如此一来大家更加不会怀疑谁真话假了。
直至快到楼下大厅,查里斯才松开她的手,晨星面无表情地整理一下衣服,就和查里斯一起走进了大厅。
里面挤了至少快一百个人,因为是公佈继承人这种重大聚会,几乎所有黑手党的要员都来参加了。
他们轻松地交谈,像是在参加寻常的聚会,脸上都带着悠闲的笑,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黑手党员。
疾风?!晨星眼尖地在一堆人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还差点就叫出声来了,所幸她及时想起身边有人,险险地没有喊出声来。
“保罗!带着晨星去找索瑞。”查里斯伸手招来保罗,下达命令。他要晨星和索瑞一起出现在这里。
“是。”保罗点点头,领着晨星就往另一端走去。
来到索瑞的房间,保罗敲了敲门,但半天后都没有人应声,他忽然神色一变,跟着以迅速的动作打开门,冲了进去。
“索瑞少爷。”保罗一把抱起昏倒在地的索瑞,焦虑地喊着。
“他怎么了?”晨星也跟过去看了一眼,索瑞不如为什么倒在地上,一张脸苍白得吓人。
“快!帮我把抽屉里的药拿出来。”保罗对晨星大声喊道。
救人如救火!晨星跑向索瑞的书桌翻找,果然在抽屉中搜到了一些药剂和针筒,她将东西一把抓起拿给保罗,看着他熟练地将两种药剂混合,而后再以针筒注射的方式注进索瑞的血管。
“他身体不好吗?”直到保罗将他手臂上的袖子卷起,晨星才看到他手上早已佈满了针孔。
“少爷得了脑癌,但他一直不肯接受治疗,在他发作的时候只能以药物止痛。”保罗沉重地开口。
“脑癌?!”晨星吓了一大跳,不敢相信索瑞得了这种病,但是既然如此,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她不以为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对夺权会有多大的兴趣。索瑞恢复意识地咳了咳,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是让你看到了?”索瑞看到晨星错愕的脸,知道她已知晓自己的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晨星不明白地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门“砰”一声地又被推开!这一次冲进来的是满脸风暴的查里斯,他狂乱的眼在找到晨星和索瑞后一亮,跟着疯狂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搞的鬼?”
刚才他站在前厅等待的时候,竟然看到伊斯﹒梅杰士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而远从西西里岛来的代表,不管是支持索瑞或是伊斯的,全都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似乎认定他就是继承人。
“你现在就和我走,告诉大家外面那个不是伊斯﹒梅杰士!”查里斯看到晨星之后眼睛一亮,兴奋道。
“我不可能会这么做。”她冷笑出声。想必这两个星期伊斯已经亲自去了一趟西西里岛,将一切问题都解决,并且赢得所有的支持了。
“你敢不听我的?我命令你现在就和我到前面!”查里斯震怒地开口,跟着说出了要晨星服从的催眠指令。
晨星动也不动,还是瞪着那双清冷深邃的眼,冷冷地嘲弄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一件一件地失控,为什么?
“虽然第一次的催眠没有完全解除,但是你以为我会傻到让你再催眠我吗?”晨星从手腕上的表取出一根银针,冷笑道:“第二次只是我在演戏,很遗憾吧?”
“你……”查里斯恼羞成怒,从腰间取出一把刀道:“那我就亲手解决你,让伊斯在赢得胜利的时候,拥着你的尸体也是件美事。”
查里斯话没说完,便举刀向前,“刷”地一声就朝晨星猛刺,他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只想着要同归于尽,晨星闪避得极为吃力,就在他高举刀口朝她腰间刺去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声乍响,晨星看着眼前的查里斯瞪大了眼睛,慢慢地转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索瑞手上冒烟的手枪,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慢慢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查里斯无力地抬起手,徒劳无功地抓了抓,却只抓到一团空气,带着满腔的疑问,嚥下了最后一口气。
“保罗!麻烦你将我准备好的东西拿给大厅的客人们。”索瑞自地上站起,淡淡地吩咐道。
那是一封自动弃权的文件,上面并附有关于他病情的报告。
“为什么?”晨星提出和查里斯相同的问题。
“如果你死了,会很麻烦的。”索瑞笑了笑。
“我不想再看到伊斯脸上出现那种让人害怕的空洞,我曾经看过一次,那种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种表情而已,真的一次就已经太多了。”
“索瑞少爷,查里斯剩下的人手我都安置在楼下的房间中,您要怎么处理?”保罗恭敬地问道。
“所有的事都是你安排的?”晨星震惊极了。
“保罗,你先带晨星下去。我要在隔壁房间休息一下。”索瑞挥挥手,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晨星!”索瑞忽然又唤住她。“你是故意来这里的是不是?”
索瑞想起她竟然不借用银针戳刺自己的手心,就是不肯让自己受催眠的控制,这种意志力和勇气都是特别的。
在她知道身上仍有未解的催眠指令的同时,还是奋勇只身混进来,只为了想帮助伊斯,这样的女子的确特别。
“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晨星坦然回答。
“那么我让你失望了吗?”“我不知道。”晨星摇摇头,她真的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索瑞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要伤害伊斯,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她被弄迷糊了!
“你和保罗到别的地方回避一下,我想单独见见我的老朋友。”索瑞并不意外听到晨星这样的回答。
索瑞慢慢走到隔壁的房间,仰头凝视墙上的一幅油画,画中的天使迷迦勒手持长剑,高举着要砍向跪坐在地的堕落天使……
他们最终还是走上这一步了吗?
索瑞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闭上眼睛等待,彷彿已经听到了那让人怀念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